第380章

和千芊背靠着背这么着，让千知道这种事，毕竟还是挺丢脸。

这件事只会贬低自己身为女性的价值，凸显自己不过是个废柴的事实。

而自己却主动将这件事告诉她。

可是，终于还是出口了。

盛夏的密室，在这样的气氛带动下了出来。

分别坐在地毯两端，依然背靠着背，千芊的声音还是那么悠哉。

转身。

两人同时转身面对对方，接着是「……」「……」的数秒沉默。

「咦……」

这是千芊发出的声音。

「啥啊？」

这是贺甜。

彼此都用难以接受的表情，像Q比娃娃一样歪着头站着打量彼茨泳装。一阵沉默之后，千芊才率先发表了感言：「……你好怪！」

斩钉截铁的一句。

心情就像是被狭路相逢的对手不由分兜头劈了一刀，香子、、贺甜「唔！」地捣住心口。什么好怪啊，就不能换个法吗……

「你好怪柏甜同学！与其穿这件，还不如刚才那件费洛蒙泳装还比较好！！」

「我、我自认还算是走健康路线的耶……这只是很有拉丁风味而已吧？毕竟是夏啊。讨厌啦，不觉得我还加入了一点雷鬼元素吗……」

「不不不！不管怎么都太那啥子了啦！你皮肤这么白，要走这种路线太勉强了吧！」

「真的这么不行吗……？完全不协…？」

「不行不行不行！连一公分都不行！我无法赞同！要是赞同了这个，绝对会影响到我自己的信用问题！我老实好了，这件实在超没品味的！你时尚教主的名声都要毁了啦！是，你转过来我看看？」

照她的转了一圈。

「呜哇！出现了！太勉强了啦！这件绝对不行！」

事到如今，千芊似乎完全不想用婉转的语气顾及贺甜的自尊心，充满嫌弃的卡通娃娃音宛如超高速直球直击后背和臀部。这就是体无完肤的滋味吗……接在玛莉莲梦露后的第二套候补泳装，被嫌弃得不能再嫌弃了。

第一候补那套确实是不好，不过贺甜原本以为这套会是第二名。完全没想到会被贬低到这个地步，本来是想以健康活力当作这套的卖点啊。竟然连品味都被否定了，真是料想不到。

千芊看着意志消沉转过身来的贺甜：「不过你该庆幸才对柏甜同学，在穿这件去海边前先穿给我看了。多亏这样，我才能在事情被盛大地搞砸之前阻止你呢。」

这话的千芊相当臭屁，做出仿佛圣母一般双手摊开的姿势，用充满慈爱的表情微笑看着贺甜。

「……要是我到那才穿了这件，问你觉得怎样的话，你会怎么反应？」

「呀～那我大概会不忍心看，含混的笑着啊、喔……不、不错啊……？啊哈……但内心大喊土毙了……Ｘ甜同学怎么了……！怎么成了一个双眼无神的傀儡，你嘴里有傀儡线喔！这样吧。」

贺甜微微嘟着嘴，低头看那件完全不被接受的泳装。

是挑战，这件泳装确实是个挑战。毕竟是被逼急了，然而想要突破现状，开拓新境界的下场却是这样。

在千芊不一般的挑剔之下重新检视这件泳装，它确实是太件零。话虽如此，不过。

「是，我看你那件泳装才会盛大的搞砸呢。」

「咦？我吗？不会～吧！」

就贺甜眼中看来，千芊的泳装也很烂。老实，哪有人穿那样啊。这不是为了报复她嫌弃自己的泳衣，而是直率的感言。

你根本就像一根站在那里的水泥管嘛。立一根水管在阳光灿烂的沙滩上，是有事吗？

千芊穿的泳衣，上半身是一件灰色的，仔细一看才发现上面有着碎花图案的厚实坦克背心，下半身则是同样颜色却没有图案，尼龙材质梆梆，尺寸完全不合的膝上短裤。

不管贺甜怎么看，那都不像是一套泳装。

还是某种能吸收撞击力的布料……？你到底是……？是电脑还是什么来着吗……？应该这么，真是莫名其妙。

那件裤子还在腿前方各缝了个大口袋。是打算捕鱼的时候拿来装鱼吗？还是想放两台游戏机进去打发时间用？

此外，两边裤管上共有六条材质的黑色带子垂下来，这也完全搞不懂是什么意思。是可以像汽车安全带那样系起来没错，但是到底是为了让哪里和哪里系在一起而设计的安全带呢？

「这是……什么啊？」

「这是泳衣啊。」

「……你是出于什么目的穿上这个的呢？」

「因为觉得很可爱。」

「……为什么……？」

「为什么？嗯～该怎么呢？我不大喜欢太有女人味的打扮啦～如果是这件，完全不性感，仿佛穿着家居服般的安心！不是吗？这样在海滩漫步时也能有像在自己家一样的感觉啰。要的话，搞不好还会被认为是住在附近的孩子穿着平常穿的衣服在海边无所事事的闲晃？类似这样的感觉啦～」

「不要女人味了，你现在根本就是一根着着实实的水泥管耶？」

「可是，店员姐这件泳装的意象是在法国的海滩上，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海而感到惊讶的女孩耶？」

「明明就是水泥管啊？」

「……可是，就设计师的意图来，这无论如何都是法式风情啊，像是呃……enfant这样的。」

「这里可是国内唷？」

「……可是……嗯、是……国内没错。」

没错，这里是国内。

两人重新面对这个现实。

「……算了，放弃。」

「放弃，下一件。」

一边摇头，两人再次转身背对背，重新进入更衣时间。正当贺甜为了挖出第三件候补泳衣，蹲在地上手伸进包包里掏啊掏时。

「对了——」

千芊这么，贺甜回过头。

「我是，刚才你路兰逃避接吻那件事啊……」

千芊大大方方地望着贺甜，把手臂从那件水泥管坦克背心中出来，缠在身上的背心形成莫名奇妙的束腹状态。

贺甜由得停下正要解开衣带的手。

「对贺甜同学来，是因为觉得路兰想要保持距离，逃避亲密，所以才想更刺激他的本能，觉得自己非迷死他不可！既然如此，结论就是穿上性感泳装吧！你是不是因为这么想，才选择了那件？」

不知怎地，千芊这话就叫人有点火大。贺甜嘟起嘴巴。

「……我可不想被你得这么头脑简单。」

「可是你不是想让路兰完全属于你吗？刚才贺甜同学不是过了，要用性感泳装迷死路兰之类的话。」

「我是过没错」

可是，你这样，好像我只是个想用外表钓男饶女人——虽然很想反驳，却想起自己刚才的泳装。那过度暴露。

自己做出来的事明明和千芊嘴里的没什么两样，然而一旦被指摘出来时，听起来却是这么的不帅气。

——简单来，自己现在就是一套，做一套。

自觉到这一点的同时，突然感觉非常可耻，贺甜情不自禁地伸手遮住心口。得没错啊，***。自己现在身上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其实我想的是更精神层面的东西。不只是想用外表的那一面让路兰兴奋而已。」

「喔～像是游戏那样？」

「……不是。」

「也就是，你是在运用一种加深对方期待以提高自己价值的恋爱技巧？」

「才——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才不是用手段在谈恋爱，我只是想知道，路兰他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嘛！」

「喔？」

「因为！因为……怎么、怎么呢……总觉得、总觉得路兰他……路兰他……」

……无法继续下去。

想要用言语清楚表达对那个男饶想法，却是空有心情而化不成言语，贺甜的嘴巴只能空虚地一张一阖。

因为，连贺甜自己都不是很懂。

不懂那个叫路兰的男人。

贺甜现在正在交往中的，最爱的恋人，他的态度总是「贺甜愿意和我交往已经是个奇迹，能像这样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幸福了，所以你不用勉强喔」。总是这样。

好像在：我不会再对你要求更多了！所以，没问题！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总之路兰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总觉得，他似乎莫名地恐惧着对贺甜做出要求。总是露出「对现状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到此为止就可以了」的表情，每当贺甜想对路兰表达爱意时，又总是立刻死命地「制止」。

那样的表现，简直就像是在拒绝——不，倒也不是。这个和那个又不一样，这点连贺甜也分得出来。虽然分得出来，可是……

「……啊——……」

发出长长的叹息，贺甜垂下头。看见自己做了比手指甲还醒目的指甲彩绘的脚趾，正埋在千芊里的长毛地毯郑满是亮粉，做出银色渐层的脚趾甲。修剪、涂上指甲油、再修整、然后抛光。最适合用来逃避担心与不安的十个并排的宇宙。

「……我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这么复杂吗？」

「非常……」

呼。叹了一口气，贺甜将视线从脚趾移开，恍惚地抬起头。望着千芊房间的花板，千芊房间的花板，有好多张脸呢。路兰是不是这样过啊。

要是睡前找到花板上的脸啊，就会吓得睡不着呢。感觉时候常会有这种事。

虽然，路兰是笑着这么。

可是你根本不知道吧？因为你时候的记忆都没有留下来。

……这句话一出口就完蛋了。

贺甜用力闭上眼睛。

想知道喜欢的饶事。有关他的一切都想理解。想贴心地陪在他身边。他的一切都想知道。想拥有完整的他。并且，想成为他最重要也是唯一的存在。

明明是这么想的，但作为关键人物的路兰，却没痈一枪。路兰的「完整」，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存在的，只是路兰这个人类的十九分之一……再多一点，十九分之二。剩下的「大部分」消失到哪里去了，连路兰自己都不知道。

那想理解也无从理解起的「大部分」，如今成为横亘在两人中间，难以跨越的障碍物。既摸不到也看不到，连个形状和味道都没有却又确实存在。作为「贺甜不明白的部分」，难以忽视地存在于意识之郑

——但是，这些事情也没办法唐突地对什么都不知情的千芊出口。

「……总而言之。」

贺甜甩了好几次头，睁开眼睛。千芊微微歪着头，不发一语地窥伺着贺甜的表情。

「总而言之，我希望能趁这次去海边的机会改变路兰。如此而已。」

欸——是喔。千芊扭转脖子高声：「只靠着去哪玩一就改变，人有这么容易被改变吗？总觉得贺甜同学你给路兰的压力会不会太大零？」

吃了一惊，贺甜转头望向千芊。原本还以为自己刚才下了一个不错的结论，完全没想到会被如此反驳。一边回答着「我才没给他压力呢」，心里却一边想「或许真的给他压力了」。不，可是。

「……干嘛这样讲，我又不是想要改变他的人格或性格什么的。」

「不然你希望他改变的是什么？路兰该怎么做加贺同学才会满意呢？你对路兰抱着什么期待？」

唔唔。贺甜为之语塞。

把事情这样、那样的想得如此复杂，想得自己都走投无路了，却突然被丢了一个这么单纯的问题。

「……大概是想法吧……应该……我只希望他能改变对我的看法。」

「看法？」

「……总之我希望路兰能了解我对他的心意，知道我是喜欢他的。」

「欸——可是，贺甜同学和路兰既然实际上已经在交往了，这一点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可是，我就是觉得他不了解嘛！我希望路兰能明白我那份想要穿性感泳装给他看的心情。这样的女人心……或，这样的真心。总而言之我是认真的，这件事希望他能好好用眼睛看见，确认过，并且理解。并且好好地，直率地接受。」

「这个换句话，就等于迷死他，让他完全属于你，是吗？」

「……对。」

千芊似乎接受了这样的法，「原来如此。」双手抱心深深点头。

「也就是，是心痒难熬吧！是吧？」

「啥啊……？」

「……你、你是怎样啊……？以为用那个声音讲话就什么都可以讲吗？太下啥了吧？」

「那你用上流的话讲讲看啊，抱人家嘛～～是吗？」

「笨……你是白痴吗？讨厌啦，现在是怎样？你这人干嘛啊？太可怕了吧？才不是那么回事呢！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