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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记忆如同散乱的拼图一般,一条条无形的细线正将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排列重组,但林一席却对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有些无所适从,就好像一口吃成了个胖子一般,在撑死和消化的临界点踌躇着、忍耐着。
他的心情暴戾而又烦躁,尤其是再看到历言阻止他报仇的一瞬间,浑身上下的力量如同滔滔洪水,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冲垮堤坝,险些压抑不住爆发。
但理性告诉他,要克制。
他垂袖颔首,脸上故作姿态的笑意渐渐褪去,一双波涛暗涌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语气恣意:“诸位逍遥门的道友,你们可知我是谁?”
话音刚落,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原本窃窃私语的逍遥门生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将好奇的目光送向了林一席。
凤休抬起了悲韶眸子,哑声道:“徒徒……不要……”
历言显然没有料到林一席要坦明身份,眉间顿时沟壑分明,他上前一步,抢先提醒道:“林一席,倘若你今日认回自己的身份,是断然不可继续在浮玉待下去的!”
听到这话,众人也是一头雾水,君合暗声询问身旁的印卿文:“这是什么情况?林一席能有什么身份?”
印卿文也是不知所云,摇了摇头,目光中多了几分疑虑。
林一席畅快一笑:“师伯这是要赶我走吗?”
历言被这爽朗的笑意激起了满腔怒火,喝道:“林肆!你不要忘了,当初是你母亲拼了性命才将你送来了浮玉山,他们的初衷你难道全都忘记了吗?你若还认我这个师伯,便速速随我到戒律堂领罚!”
“不要和我提我娘!”
林一席抬起那双星亮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历言,眼中迸出滔怒火,手中长剑顿时火舌流窜,令人望而心悸。
凤休被这磅礴的剑气吓了一跳,她向来不善言谈,尤其是那些安慰饶软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些什么来平复林一席的情绪,急得直接从后面环抱住了林一席。
她已年过四十,心灵却依然如同十几岁的姑娘,虽然日常泼辣,可一遇到急事便会立刻慌了神,不知所措。
“徒徒……别这样……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凤休几乎是带着哭腔地恳求着,林一席的身形剑拔弩张,而她却如同只受惊聊兔子一般,在剑气纵横地狂风中依偎着大树瑟瑟发抖。
林一席也被身后突如其来的温暖惊得愣住了神,肆意的剑气瞬间溃散,他僵直地举起了空出来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凤休的手上以作安慰。
“师父,别怕,我在。”
凤休将头埋在林一席的后背上,哽咽道:“徒徒,不要离开师父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不要……”
一阵难耐的沉默。
凤休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了眼睛,敲与刚刚转过身子的林一席四目相对。
那双深邃的眸子已不再如初见般纯粹,却令人由心而生的宽心、放心,以及……灰心……
“徒徒……”
“师父,对不起,我用了九年的时间尝试忘却过往,可当我看到梁凉、看到周立晚,甚至是听到‘逍遥仙门’这四个字的时候,一切瞬间付之东流……要我放下仇恨,我做不到。”
历言攥紧了拳头,威胁道:“林肆!你可要想好了,一旦你出口,我浮玉山便再也容不下你了!”
林一席的心中也在犹豫,但那场些逐渐拼合的记忆切切实实在告诉他,无尽极地中的那些饶确是他杀的,而凶器就是手中的这把仙泣,虽然他对此全无印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何况当年杀害他父母的仇人就在眼前,现如今周立晚还未达化神期,勉强可与之一战,倘若他真的达到化神,一半踏出上清大陆的道,打败他怕是难如登!
血海深仇,不共戴!他也绝不允许父亲所建设的逍遥仙门,在这些伪君子的手上毁于一旦!
林一席的视线不经意间扫到了历言的身后,阮见应正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目光毫无波澜,似是早已预料到会是如此一般,而他此刻的眼神也不似曾经看林一席那般的温和,而是如同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一般,清冷淡漠,难以接近……
“阮修……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阮见应的眸中划过一抹惊异之色,却又很快平息下去,不复曾经告诉过他,这是玄气一重最简单的秘法——默语传声。
阮见应攥紧了手中的千里传讯符,注入了些许灵气于其上,识海传声道:“林肆,离开吧,浮玉已经,容不下你了。”
什么意思?!
林一席目光一凛:“在无尽极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阮见应言简意赅:“你杀了人。”
“我为什么会杀人?”
“因为你怨恨他们。”
“我……我没有杀人!”
阮见应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半响才再次重复道:“林肆,离开吧……”
“你不信我?”
阮见应用上牙齿死死地咬住了下唇,直至唇色泛白才渐渐松开,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我信你。”
林一席瞬间眸中流露喜色,似是开玩笑却又十分驽定地问道:“阮修,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
“林肆。”
“听得见,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千里传讯符破碎,传音戛然而止。
林一席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耳畔一派寂静,眼前一片虚无,唯独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显得尤为突出,周身冰凉的空气迫使他有些喘不上来气。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什么意思?为什么?凭什么?!
“阮修!我视你为好友、知己、至交!可你却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玩笑吗!你不是信我的吗?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在上玄领域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到底是怎么出来的?那只蛤蟆呢?你们难道串通一气搞我吗?!阮见应!!”
然而,无论林一席再怎么默语传声,没有了千里传讯符,阮见应也是无法回话的,他只是漠然地、内疚地、悲韶看着眼前这个神色狰狞的少年,沉默不语,不置一词。
这幅凉薄的面孔现如今在林一席的眼中,简直就是活脱脱的“讽刺”二字!
他拂袖转身,睥睨地扫视全体逍遥门生,掏出胸前的一条坠着黑紫色莲子的吊坠,注入些许力量于其上,黑紫色的莲子瞬间炸开了一片晶雾,待晶雾散去,一块紫木鎏金的令牌赫然出现在手郑
林一席将令牌举起,面对魂惊魄惕的众人,恣睢道:“我乃逍遥仙门第二十三代门主林周复之子,现任逍遥令持有者,林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