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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尚早，晨光熹微。
一层薄薄的雾气弥漫在林一席周身，夹杂着电蛇流窜，躁动盘旋，在阳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见。
林一席如同刚从水中打捞出来一般，一身云纹玄衣被汗水浸透黏在身上，令他十分不爽，神色狰狞的似是想要突破什么缠身的噩梦，良久未醒。
日头高照，逍遥山上仙钟长鸣。
午时刚过，那周身徘徊不散的雾气似是被这气势如虹的钟鸣激的受了惊一般，疯狂地涌入林一席的身体，穿过皮肤，渗入骨血，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衫，一片黏稠。
林一席闷哼一声，还未来得及压制体内燥乱的玄气，一口殷红的血块便从口中咳出，将一地泛黄的枯草染上鲜艳的色彩。
“主上，您该醒了。”
迎着末蝶寡淡的声音，林一席缓缓睁开了双眼，一派秋日里的萧条景象映入眼帘，却不及他眸中的凛冽杀意。
他剑拔弩张地起了身子，背对着末蝶，仰首凝望高山，沉声道：“走吧。”
末蝶回应了一句，拂袖一挥，潮湿污秽的衣衫瞬间变得干净如初，他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恭维道：“恭贺主上，参透玄阵。”
林一席长叹了一口气，凤眸溢满苍凉之光：“那位创阵者，实乃才阵修，就连我这个专攻了这么多年阵法的人，都有些无地自容了。”
末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主上不过一夜便参透了‘灵元归祭阵’这种高难度玄阵，比起那位先辈古人，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闻言，林一席突然爽朗地笑出了声，少年恣意暴露无遗：“谁我只参透了那一种阵法？”
末蝶的脸上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惊讶，遂即含笑斜睨着他，道：“这么，主上是参透了多种阵法？在这、一夜之间。”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戏谑的意味，林一席也见怪不怪了，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那本书一共就没几页，一夜之间参透全部阵法，也不是件什么难事儿。”
话音未落，末蝶的那抹略带几分讽意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却又很快恢复了平淡无奇的面色。
一夜之间参透全部阵法，要么是林一席在谎，要么是只全数记下却未来得及参透，反正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林一席现如今的能力和水平。
“主上，您无需在意我的看法，也没有必要夸大或是隐瞒什么，因为我——”
“你不信？”
林一席猛地转过了身子，打断了末蝶接下来的话，他的凤眸微眯，带着几分危险的味道，再次重复道：“你竟然不信我？”
“我……没樱”
林一席看着末蝶逃避的目光，更加确定了心底的想法：“你就是不信。”
“没樱”
看着末蝶摆在明面上的撒谎，林一席竟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何必委屈了自己。”
末蝶的脸色越发的难看，颔首道：“我没有看不起主上。”
“你且看着。”
林一席话音刚落，整个人便飞速后退几步，翻掌展袖，大喝一声，仙泣剑便应召飞来。
紧接着，他操控长剑如同鬼魅一般在地面游走刻画，人形剑影虚实难分，枯草地上神光迸溅，方圆十里的灵气就跟发了疯一般汇入其中！
末蝶起初只是冷眼瞧着身前眼花缭乱的景象，待看到阵法落成玄气暗涌之时，难耐的惊愕终于从长久的冷静中破笼而出！
若一口气划伤四五个阵法是常人之极限，那么眼前这位连画十方绝世玄阵的少年简直就是神仙降世！
画阵的手法虽算不上轻车熟路，但单看这游刃有余的身形和胸有成竹的神情，是个人都会以为他对于这些玄阵早已是炉火纯青，在阵法上也有着登峰造极的造诣。
《玄阵录》一共只有十张薄纸，每一张的正反两面都记录着一个绝世玄阵和相应的破阵之法，林一席参悟了其中全数的玄阵不假，但他却未来得及仔细研究破阵之法，这也是第一次将学到的东西用于实践，因此他提起了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极其心地去刻画去布置。
半个时辰之后，十方玄阵落定于世。
林一席满意地拍了拍手，得意的抬眼望着神情复杂的末蝶，但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逍遥山的地灵脉被硬生生地转移到了玄阵之下，山上一片死寂，不少金丹以上的修士走火入魔，全身灵气被吸食干净的修士也数不胜数，更有灵气低微者，被直接抽空成了生不如死难以自尽的人干……
末蝶凝望着眼前的阵法，思绪复杂，半响才缓缓地垂了眼皮，轻喃了一声：“主上……辛苦了。”
“嘿嘿，怎么样？这次你信我的了？”
看着林一席洋洋自得的模样，末蝶微微眯起了眼睛，言外有意道：“信您真的有实力参悟《玄阵录》中的玄阵，但却不信您所的。”
林一席突然一怔，心跳也快了几拍，他攥紧了手中的仙泣，问道：“你什么意思？”
末蝶轻挑眉梢，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只是经过您这一通，我们也省的上山了，去下一个地方吧。”
林一席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急切道：“为什么？你清楚一点！”
“阵法已成，就算现在破了大概也救不回来多少人了吧？”
末蝶的轻松，对上林一席那双惊恐到木讷的眸子，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样子主上您确实不知道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
“我……我做了什么？”
“聚灵阵、灵元归祭阵、百里扩形阵，这三个阵法加起来，足以让地灵脉转移，整座逍遥山、不，不仅仅是逍遥山，应该是方圆百里之地的灵气都会聚到这里祭献给您，当然，那两名元婴虽不会直接被抽干灵气，但他们已无离开之力，怕是不出一日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变成……人干？”
闻言，林一席的仿佛经受了霹雳灌顶一般，盯着末蝶的半眯着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的脑中一片空白，耳畔似是传来了一阵嗡鸣，令他难以思考，不得动弹。
然而接下来末蝶的一句话，却是令他那颗怀有侥幸的心彻底跌入深渊。
“您这是……屠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