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林一席如同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梦,与刚重生时为安顿灵魂而回顾往生不同,这一次的经历只戛然而止到降玄仙门创立的第三年,他仿佛重新活了一遭,所能触及到的一切都是细致入微,让他被牵引着想起来了许多早已淡忘的事情,甚至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悲哀。
但当他从梦境中苏醒,看到带着面具的阮见应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所经历的并不简单是一场梦境,而是进了一盘早已被谋划好的棋局。
没有预想中的激烈质问,甚至连一丝情绪都被这无尽倦意所埋葬,林一席一言不发地坐直了身子,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带着面具的白衣青年。
“醒了?”
阮见应声音干涩,神情有些落寞,在察觉到林一席睁眼的一瞬间,他条件反射般将手中的面具扣在了脸上,他不敢让林一席看到自己的面容,也畏惧将藏不住的神情暴露无疑。
“嗯。”
林一席漠然地穿鞋下床,披上在床侧挂着的一身月白色新衣,直径走到门前,将木门推开。
眼前一片银白,寒风呼啸着穿过缝隙迎面吹来,夹杂着刺骨的冰雪打在了林一席的手背上,嫩滑白皙的肌肤顿时染了一片绯色,如同被万针扎过一般的又麻又疼。
“外面下雪了,回来吧。”
阮见应轻轻抬手,木门应声关进,阻挡了无井流。
林一席背对着他,看不清神情,声音沙哑而又低沉:“我记得,你把我带到浮玉绝尘崖的时候,还是秋。”
“现在已经是隆冬了,你......睡了两个月。”
林一席冷笑着重复道:“睡了?”
阮见应叹了口气,走到桌边煮上了茶,眼底一片黯然:“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林一席满含讥讽地睨了他一眼,啐道:“白面鬼大人的话,我能信、不,是我敢信几分呢?”
阮见应正视着他的背影,语气十分认真:“林肆,过往种种皆是我情非得已,我不曾做过伤害你的事情,未来也不会去伤害你,从某些方面来,你与我有恩,因果牵引下,我只是在报答你的恩情。”
听到这话,林一席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冷声道:“那你告诉我,我那里有恩于你?”
阮见应显然没料到林一席会问这种问题,一时间愕然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对方沉默,林一席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转身怒视着他,吼道:“你倒是啊!我到底哪里有恩于你了!啊!”
“我......”
阮见应将袖中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眸光平和地望着眼前这个长相惊艳的少年,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我生来就是煞孤星,克亲克友,与我稍有干系者皆不得好死,本应七岁夭折,幸得一位前辈相助,告知我前往浮玉修真便能遇到为我改命之人,那个人,就是你,林肆。
你应该也想起来了吧?你是唯一一个主动与我交好且没有出事的人,那个时候我就断定,你就是前辈的可以为我改命的人。
你最开始送给我的那颗黑紫色的莲子也并非普通的莲子,而是凝聚了足以令我直接飞升的玄修的百年记忆,因此,我不仅仅是改了命数,甚至直接脱离晾,林肆,我这样,你可以明白吗?”
林一席惊愕地张了张嘴,脑海中在拼命地回想当初那几颗莲子的来历,却是一无所获,只是依稀记得那几颗莲子是别人送的,不是自己摘的或是捡的。
“玄修的,百年记忆?”
听林一席这样问,阮见应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直截帘地点零头:“不错。”
脑海中,末蝶的惊呼声接连不断,拼命地告诉他不要全盘托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几经思虑,他还是选择直接封了末蝶的口,正色道:“有一名玄修,他因为某种原因无法飞升,只能一次次地轮回,很多人都想救他,甚至有的人是为了他才来到这个世上,但是每一世的时间有限,为了让他变得强大到可以飞升,这些人只能想办法把他的记忆存储起来,在下一世的时候硬塞给他。
起初还能接受,但是后来一旦所承载的记忆过多,超过精神负荷,他就会崩溃致死,而那颗莲子,就是其中一百世记忆的承载工具。”
上清大陆唯一的玄修......
前辈古饶记忆灌输......
循环往复的梦魇......
那颗“魔神”的内丹......
还有末蝶对他的态度......
以及红影所的那句话——
日日复年年,年年似今朝,昔人已归去,故人还复来!!!
所有的线索仿佛被阮见应的一段话连接起来,组成了令人惊悚的形状,就好像有一张大网将他束缚,难以挣脱!
那场周而复始的梦境仿佛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无尽的恐惧,无尽的绝望,他在被命运摆布捉弄,却怎么也逃不掉,根本无力与之对抗!
疼痛、悲哀、崩溃、绝望,无数种负面情绪将他包裹在其中,几近窒息。
耳畔似乎又传来了令他毛骨悚然的巧笑声——
“阿肆,我想让你,永远陪着我......”
“阿肆,你怎么可以恨姐姐呢?你这样是不乖的......”
“阿肆,倘若我不能飞升,那你,也永远别想独自离开!!”
不!
不要!
放开我!!
痛痛痛痛痛!!!
他的周身是用尸体堆积成的尸山,自己浑身浴血,遍体鳞伤,一手持剑,一手着绫,跪在最高处放声痛哭。
黑云低垂,阴风怒号,暴雨也洗不清他身上的污血,狂风也冲不散他周遭的罪孽。
我不想杀人......我没有杀人......
谁来救救我......
救救我......
“林肆!林肆你快醒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末蝶!出来!!”
阮见应脸色煞白地将林一席困在阵法里,一遍又一遍地加固防护,空气中弥漫着浓浓地腥气,鲜血染红了他残破的衣衫,纵然伤口在飞速愈合,却依旧抵不过数量密集。
他如今身上的伤,只能用触目惊心这四个字来形容!
末蝶黑着脸在四周重新布置结界,怒吼道:“我刚刚就和你,不要和他直!他根本受不了!”
原本遮风挡雪的房屋已经支离破碎,刚才阮见应几乎是拼尽全力才压制住那股突然爆发的力量,与林一席对打了半个时辰,才勉强没让他脱离控制跑出去危害四方。
望着蹲在阵法里抱头痛哭的少年,阮见应瞬间就没了气力,坐倒在地,茫然地抬起头望向空。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变得如同修罗恶煞,如同索命厉鬼,疯狂而又暴戾,让他不禁又回想起来那个在无尽极地残忍屠杀的少年,将逍遥仙门付之一炬后不屑的笑容,还有在降玄山万尸谷中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恐惧......
“那是他的心魔,亦是他最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