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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
和浅雾袅娜的花朝城告别了。
云岫终于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红色的小爪落在了马背上,鸽子扭转着自己的头,窥探着撩起一线的帘子后的风光。
攥着缰绳的花钿一把将鸽子捞了过来,取下了它脚上的小竹筒,正想同云岫说些什么。
叶惊阑撩起帘子,探了个头,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怎会让花钿来做这车夫?
唯一的原因就是蒙歌受伤了。
那日和暮涯在城外亭子里,暮涯抬手“杀”了蒙络。
对于一个早有防备的人来讲,明枪易躲暗箭也不难防。
在骗足了好不容易醒过来的蒙歌的眼泪之后,蒙络憋着笑爬了起来。浑身是伤的蒙歌一口气没上来,硬生生地把自己憋倒了。
蒙络从身前扒拉出了一块铁板,铁板上有一个凹下去的痕迹,这便是暮涯的暗器留下的印子。暮涯的手劲儿可不小,隔着铁板都把蒙络前心处的衣料震碎了。
被人逮住的胭脂被花钿亲手杀了。
要不是她,点绛和鸦黄又怎会死在这花朝城中!
不过,此事还是有方梦白的帮忙。
方梦白这纨绔子弟有的是下三滥的法子对付这些鸟儿,蒙家兄妹俩在半道上截住了他,他就“失踪”了,背地里暗戳戳的捉鸟儿,后又悄悄地潜入甄家小院救了被胭脂囚禁的甄音杳。
这一段琐碎的事,就留待方梦白添油加醋地同甄音杳说吧。男人,都有英雄情结,哪怕自己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在言语的夸大下,或许就变成了一拳打死一头象。
而甄音杳是个投桃报李的姑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事无巨细通通讲给了方梦白听。
方梦白又与叶惊阑通了气。
只要没了万翎楼,就能让金丝雀出笼,交吻。
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不就是这道理?
鹦鹉,不,应该说是暮涯,她曾在阵法里同云岫打了一个赌。
赌的很简单,就是赌最后揭穿她的身份,让暮涯提供的选项中的人毫发无损。
结果,确实如暮涯所料,云岫输得很惨。
暮涯没有赚的盆满钵满,但是……她还是保全了自己的命。
因为暮朗在生前就给她留了后路,让析墨救她一命。
云岫虽没有赢,但她没有给出苏翊托她转交的檀木珠子,这算是赌约之下的战利品。
蒙歌这几日享受着自家小妹妹的关怀与照顾,竟上了瘾,正在马车里高昂着头颅,手伸出,面带得色地让蒙络给他修手指甲。
蒙络长叹一口气,真真是生不如死啊,早知道就和蒙歌说自己的小秘密了。
谁教大人要给蒙歌挖个坑,自己也乐见其成呢,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的她无比后悔自己的决定。
“我想……”
蒙歌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光溜溜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红印子一道一道的,他正色道:“不,你不想。”
“我想……”蒙络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蒙络,你是个大姑娘,你该学会照顾你的兄长了。”
蒙络心想,蒙歌这话可真让人烦,这是在教训谁呢。
她手中的锉刀一个不稳,戳上了蒙歌指甲盖下的肉,“像暮涯一样?”
像暮涯一样照顾自己的兄长……
蒙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别了吧……
伶人的戏终要落幕。
像极了天上人间的花朝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
盛京城。
人常言,芙蓉帐暖度春宵。
然而,某位风头正盛的御前红人的帐子里可不一般。
“笑一个?”有一位姑娘微抬下颌,挑起了她好看的眉毛,目光炯炯地望向秦知年。
姑娘是个好姑娘,长得很是标致。
就是坐在床榻边上跷着二郎腿的姿势特别不雅。她一手捧着小碟子,一手从里面抓着瓜子,一口一吐,满地全是瓜子壳。
姑娘抓了一大把瓜子丢进嘴里,嘟嘟囔囔道:“你好久都没对我笑过了。”
秦知年不爱笑。
就连对龙椅上的那位全天下最高贵的女子也不例外,向来是公事公办,说完正事拔腿回府。笑?又不是卖艺人。对被人笑是没可能的。
“你在嚼东西,不可以说话。”秦知年面无表情,面对这占了他床榻还肆意折腾的姑娘挺有耐心的。
秦知年从角落里取出笤帚。
认真地将满地的瓜子壳扫到一处,形成了一个圆。
可惜,姑娘还在吐瓜子壳。
圆被破坏了。
坚决不向黑恶势力妥协。
他提起笤帚再战。
又被破坏了。
反反复复多次,他的耐心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你笑一个。”
姑娘说这话,大有一副“你要是笑了我就不再烦你”的意思,但秦知年深知,不可能,完全不可能堵住这张嘴。
没办法堵住这张嘴,除了……
眼见着秦知年出神,姑娘赤足踩在冰凉的地上,快步走向他,一手拽住了他的衣襟,使力往自己身前拉。
面对面,鼻息相闻。
秦知年还是面无表情。
姑娘的脸也没有红。
“枣枣。”秦知年的喉头滚动,靠这么近,似乎不大好吧,“你离我远一点。”
“成,你叫一声爹来听听。”
“……”
语不惊人死不休。
秦知年从不怀疑枣枣姑娘是与生俱来的粗犷。
和她相处久了,基本上摸清了她的脾性。但是,他并不能直言她的坏毛病,亦或是他早已看穿了她的小把戏。
这时候的秦知年想套用一句枣枣的话来解释两人之间复杂的关系——这就好比你明明知道对方手里的底牌是个“三”,而那个人非要装成手里是个“A”,你为了从那人身上得到一些东西,不得不迎合这个傻缺。
嗯,好像哪里不对。
他在心里划掉了“傻缺”二字,无心之过。
不能给她察觉到了。
说起来,内心其实是想要再添上三个相同的词,用狼毫笔蘸墨水写在她的脑门儿上。
本是不知道什么是底牌,什么是“三”,什么是“A”,同枣枣待得久了,他渐渐懂得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物。
但还是有一些东西从她嘴里冒出来的,他还没搞清楚,比如——二哥的充气酗伴。
枣枣背在身后的手虚虚地一抓。
突然变出了一朵花来。
“呐,年年妹看见这朵花没?”
秦知年的脸色一沉。
年年妹?
“看见没?老子问你看见没!”
“……”
秦知年还没来得及深究“年年妹”这个让人浑身不舒服的称呼,又被突如其来的“老子”给震住了。
这女人就不怕风大把舌头闪了!
光脚丫子踏上了他的靴子,用劲碾着。
“看见了。”他明白,再不回答她的话,下翅很惨。
枣枣掸了掸手指,楔被丢到了地上,她抬脚,踩了上去,恶狠狠地说道:“丢掉也不给你。”
“……”
总是这般戏弄他。
他为何屡屡中招?在同一个坑里摔了无数次还要义无反顾地扎个猛子。
眼看着枣枣扑向了干净的床榻。
脏兮兮的脚丫子妄想在他的被褥上蹭!
“你过来。”他抿着唇,直勾勾地盯着枣枣。
枣枣顺从地退了回来,“回心转意?迟了!老子不看了,明日去喜乐街上的象姑馆找小倌,个顶个的漂亮脸蛋儿……嗯……”
她被秦知年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
一抹唇角。
既不是蜻蜓点水又不是法式热吻。
这种菜鸡互啄有什么意思?
哎,可是没有脾气地屡屡沦陷在这个口嫌体正直的男人偶尔大发慈悲冒出的温柔里,真是不正之风,不正之风啊!
“枣枣,我不知道你来的那个地方的姑娘是不是都这么喜欢戏弄男人,但你和我在一起,就得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做一个……做一个……”
秦知年狠不下心来说做一个“三从四德”的姑娘。
刚硬气了那么一下,又……
枣枣以为,神棍越发矫情了。
她躺回床榻,勾勾手指。
秦知年神色微动。
“给爹洗脚。”
两个大脚丫子伸到了他的眼前。
他打来了一盆热水。
秦知年思来想去,找不到代替“妻子”的词,他便直说道:“枣枣,你们那里的男人都会给妻子洗脚吗?”
他又琢磨着,要是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夫人?
他微微叹息。
“是!”枣枣答得爽快极了。她眯起眼,像一只奸计得逞偷了小鸡仔的狐狸一般。
在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可是有很多地方特产呢,比如某个名作“川”的盆地里出产的男人大多都是“妻管严”。
“我在外边会给你留面子的。”枣枣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捧起秦知年的脸,温柔地说着,“年年妹,毕竟你爹爹我是很爱你的。”
“……”
“还有啊,我们那可不是叫‘妻子’,而是叫‘老婆’。”
“……”对于‘老婆’这个称呼,秦知年接受无能。才多大年纪,怎能自抬辈分!
枣枣蜷起手指弹了弹秦知年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别人穿越啊,直接开了金手指,顶着女主光环一路升级打怪,美男成群,金子大把大把地捞,一不留神就出任国家重臣,迎娶花美男,走上人生巅峰。我的穿越,挨尽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毒打,好不容易攒了点‘老公本’,竟然没遇上我心仪的帅哥。天要亡我!”
“……”
常常听她说这些怪话,哪怕不能完全听懂,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又在感慨自己遇人不淑了。
秦知年抿唇不言,难道说他长得很丑?
据说“盛京最美的花”已经在返京的路上了……要不,找人杀了他?
万一这女子见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之后便拎着细软去叶府了怎么办?
枣枣并不知道秦知年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毕竟她不是秦知年肚子里的蛔虫。
“年年妹,你说,要是我嫁了人,你和小露露是不是要搞一段香喷喷的浓浓的基佬情?我总觉得你是没人要的……”枣枣双手枕在脑后,思考起秦知年的终身大事来。
听得这话,秦知年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她还想嫁给谁?
此时的枣枣像极了秦知年肚子里的蛔虫。
她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嫁给你爹。”
“……”
枣枣没想放过秦知年,砸吧砸吧嘴说:“话说你喜欢小露露不?要不要爹给你牵线搭桥?龙阳之好不可耻的。”
“……”
谁会喜欢那个有着络腮胡子的高大壮实的“小露露”!
秦知年拿过了一张干净的棉布,给枣枣抹了脚丫子。
被唤作“小露露”的郑弩在院子里打了个喷嚏,咒骂着屋子里的两个人,两个瓜怂定是在说他坏话!
他忽地想起了一件事。
高大的男人猛砸他们的房门。
“年年,年年!”扯着嗓子嘶吼的男人还在敲木门。
枣枣捂住耳朵,这破喉咙。
秦知年起身,走向了木门,取下了门栓。
郑弩险些一步跨进了房。
他那黑黝黝脸上浮起了两团可耻的红晕,他挠挠头,“年年,叶大人要到盛京城了。”
“我知。”秦知年这张号称万年不化的冰块脸在郑弩的眼中就是死人脸。
郑弩暗骂道:死人脸就是死人脸,活该你没娘。
没了娘的秦知年可不管他在心里怎么得劲。
“陛下的密信。”郑弩递出了一个锦囊。
“知晓了。”秦知年重重地关上了门。
他从锦囊里取出了一张信笺。
匆匆一眼。
落款处是一朵看不真切的花。
莲。
好大一朵白莲。
“好大一朵白莲!”
秦知年一怔,以为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转念一想,回头一看,果不其然这个才洗干净了脚丫子的烦人精又凑了过来。
只是这次她穿了鞋。
趿拉着绣花鞋,她的脚后跟在鞋子外边,白皙的脚脖子刺着他的眼。
“叶惊阑快到了?”
秦知年觉着这人眼里的那亮闪闪的光比露在外边的脚脖子还扎眼。
他不情不愿地应着:“嗯。”
“那敢情好,把你手中的活儿丢给他。”枣枣一臂横过,勾住了他的脖子,“咱们俩,静静看着傻缺跑断腿。”
“……”
敢把叶惊阑当成傻缺的,她定是头一个。
“小白脸通常是没脑子的,除了在傍富婆这件事上展现惊人的天赋。”枣枣的手不安分地掐了一把秦知年的脸,“你是例外。”
这是被夸了还是被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