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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雅不得不扛着肚子开始做饭，可心里总是不踏实，不知道寿虎今日是怎么了。把饭做好之后，苏雅想了想，又拿出阿妈给的瓷瓶，将药水滴在水盆里，把头发洗了洗，待头发和同仁的颜色都变成黑色之后，苏雅锁上院子门，去往集市。她在集市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寿虎的人影，问旁边卖鱼的，也说寿虎早早将鱼卖完回去了。
糟了，寿虎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苏雅心里焦急，在集市周围也转了转，直转地自己腿脚酸软，才决定回家。
走到村口的时候，远远地，就听见一个男人熟悉的沙哑声音：“你有没有见到苏雅？我今天卖鱼回家晚了，一回来发现苏雅不见了。你有没有见到她，我很着急。”
在苏雅印象中，寿虎是一个性格内敛的人，住在这个村子里，除了卖鱼时不得不说的几句话，他从不和任何人说话，今天他却因为找自己和那些不认识的大叔大婶说话。
苏雅突然很想笑，可不只怎么就流出了眼泪。
“苏雅，是你么？”还未走近，寿虎似乎又感到苏雅的存在，急忙朝着苏雅的方向道。
“是是，走吧。”苏雅扶着寿虎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道：“我看你脸蹭了皮，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寿虎迅速摸着自己的脸：“我没打架。”
“你眼睛看不见，是要吃亏的，别惹事。”
“我真没打架。”
“把手伸出来。”
寿虎乖乖伸出手。
“你看，你的手背都被人抓破了，还说没打架，村里有几个出了名的徐混，就爱欺负弱小，若是看见谁家的生意好，会不服气，他们今天拦你了吧。”
“这么说……你被他们拦过。”寿虎突然换了一副口气。
“唔，是被他们拦过，所以你也看到了，早上的生意好，我却通常是中午后才去卖鱼，那时候的鱼的价钱也卖不上。你还是以后别去那么早了，和我以前一样中午再去卖鱼吧。”
“我不是弱小。”
“你还不够弱小，你什么都看不见，他们几个人把你打了怎么办。”苏雅有点着急了，寿虎怎么性子还挺倔强的。
“今天我确实碰见他们几个，但是我并没有打架。因为我没有动手。”
“咦？”
“他们就输了，所以……以后我还是要早上去卖鱼。”
苏雅眯了眯眼，真没看出来一个赶马车出身的寿虎还是个练家子。不过苏雅觉得，跟着寿虎在一起，自己更加安全了。
两人走到了家里之后，寿虎道：“苏雅，你放心，我现在虽然看不见，但是我已经习惯了，绝对不会出事，相反你现在怀有身孕，所以一定不要到处乱跑，我刚才很担心你。”
苏雅笑道：“我知道了，我现在相信你绝对有不需要我担心的资格，以后我就在家里等你。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准时回家。”
寿虎的面皮又抖了抖，又是那副想笑的极难看的表情：“苏雅……”
“嗯？”
“这是我们家对不对？”
“对啊！”
“无论如何你都不会让我离开我家对吧！”
苏雅皱皱眉，她觉得最近寿虎有点紧张兮兮的，不论说什么话，都会说到这句上来，而每次，如果索娅不回答的话，他立刻就开始委屈，于是苏雅迅速回答：“不会，不会，我为什么要让你离开这里呢？”
寿虎没说什么，沉默一会道：“我出了汗，我去湖边洗澡了。”
“哦，那个……”苏雅鼓足勇气道，“需要我替你搓背什么的吗？”
寿虎愣了愣：“不、不需要，我自己可以的。”
“那、那你去吧。”
“嗯，你、你别乱走了。”寿虎转身要走。
“等等……”
寿虎道：“怎么了？”
“寿虎，你头低一下。”
寿虎弯下身，将自己的脸对着苏雅。
苏雅道：“你的脸怎么了……为什么……感觉像……”只见寿虎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想必上刚才和徐混打架留下来的伤疤，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寿虎的脸有伤口，可这样本身就很可疑，为什么？因为脸上若有伤痕，不该是流血的吗？为什么寿虎没有流血，看不出来呢？这不流血的伤口感觉就像他的脸皮上又长了一层皮一样。苏雅脸霎时苍白，喃喃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戴一张**？”
寿虎一听，神色立刻紧张起来，他突然抓住苏雅的手：“苏雅……我是寿虎啊，你别开什么玩笑了，脸皮破了而已。”
苏雅微微颤抖，她的反应有些剧烈：“你……到底是谁？是皇、皇上派来监视我的？是不是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你、你们就把我的孩子杀掉，是不是？”
感到手掌间的手出了很多冷很，冰凉冰凉的，寿虎道：“苏雅……你放心，我说过，我会和你一起抚养孩子的，我发誓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和孩子，我拿我的性命起誓。”
苏雅摇了摇头，惊慌地抽回自己的手，声音都跟着一起颤抖：“如……如果你不会伤害我的话，那么……为什么你不以真面目示人，你……不是寿虎吧，或者那个马夫就不叫寿虎是么，为什么弄一张和那张马夫一样的**？”
寿虎的手中没了苏雅的手，心里顿时如失去了至宝一样，忙去摸索，可苏雅倔强地又后退了一步，不让寿虎碰他，寿虎唇抿一线，似乎在抉择着什么，终于他开口，声音却透着无比坚定：“苏雅……我不会伤害你，记住这句话好么？并且……我愿意守护你是出自本意，不是受任何人指使，我希望……你信我一次。”
“不！面对一个用假脸对待我的人，我怎么知道他的心是否是真的，那你……卸掉面具，让我……让我看看你是谁。”苏雅执拗道。
寿虎突然沉默了。
“为什么不呢？是因为你是一直欺骗我的吧，告诉我接近我什么目的，是要拿走……拿走我的孩子吗，求你……求你，放过我们，……你就给皇上说，我死了，我失足从悬崖摔死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求了，我只希望能平安地将孩子生下来，我什么都不求了。”苏雅低声抽噎起来。
“苏雅……如果我让你看我是谁，你还能像刚才那样说，无论怎样都不会让我离开么？”寿虎认真道。
“如果……你不会伤害我，不会伤害我的孩子，我还会遵守我的诺言，我——”苏雅说到此，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在此刻，和寿虎相处了两个月下来，终于第一次看到了寿虎紧闭的双眼。
一张普通到放到人堆里就无法认出的大众脸，却有一双足以引起全部人注意的眼睛。
一只瞳仁是蓝色的，初看，像一颗无杂质的明珠，冰澈清幽，再一望，却黯如深渊，有一抹化不开的沉郁在眼底流窜，此时正没有感情没有焦距地“望”着苏雅，而另一只眼睛就是传说中只消看一眼就能吸走人意志的金色妖瞳，闪着邪肆妖魅的身材。
只是这一双眼睛，就让本来很普通的容颜变得万众瞩目。
摩鸢走上前，半跪在苏雅面前，认真严肃地仰视着苏雅，轻轻执起苏雅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处：“无论你是索娅，还是苏雅，我都愿奉你为主，无论遭遇多么大的困难，无论前面的路是否布满荆棘，我都会誓死效忠你，请你——成为我的主人。”
温柔的神色，卑微的姿态，轻柔的话语，还有那熟悉却一直想忘记的眼睛，不久前摩鸢以同样的方式这样祈求过索娅，索娅当时就决绝了。
与战神同时存在的还有一人是神的守护，他奉战神为主人，并且一生誓死效忠，绝不背叛，神在，他在，神亡，他亡，换句话说，他没有独立的人格，独立的思想，甚至连自由都没，他只是一个依附于神而出现的附属物，消灭挡在神前进的一切障碍，就是他的使命。当然……对于守护来说，同时他也可以让神有选择
那么……这次你来，还是要奉我为主，是保护我的人么。
寿虎，守护，其实一开始你就告诉我你的目的了，愿意与我同在，与我同亡，愿意放弃自己的自由，来守护一个纤弱的女孩，那么只要我点头……从此你就依附我，而成为了物品。
苏雅，哦不，我们应该成为索娅，兴许长久沉思和挣扎让一直等待的摩鸢害怕了，他眼中竟然逐渐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焦虑和忧愁。
强大的摩鸢，会有这种神情流露，不是太可笑了么？
“苏雅……成为我的主人！”摩鸢又道，声音有几不可闻的颤抖。
手放在摩鸢的脖颈处，已经摸索到了和脖子连接的面具，但最终索娅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摩鸢见状，知道索娅拒绝了他，闭上了那双异色眼瞳，没有在说话。
索娅转身向家中走去，淡淡道：“以后……还是叫我索娅吧。”
双眼猛然睁开，摩鸢不可置信地看着索娅的背影：“你说什么？”她说了以后！
“哦对了。”索娅回头，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以后你还是做瞎子寿虎好了，你那只金色的眼睛太惹人注意。”
做瞎子又如何？一辈子都看不见又如何？这样如我的名字一样，一辈子能守护在你的身边，什么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