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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五月的风轻轻掠过咸阳宫的每一座宫殿。
皎皎白月,在夜色下自是醉人三分,清明又沉寂,寒冷而疏离。月中有一朵盛放的粉莲,升起阵阵雾气,显得白净的月光稍微柔和些许。忽而一条锦鲤跃起,那白月竟泛起阵阵涟漪,仿佛要化为风烟消散而去。似真似幻,亦假非虚。几滴池水落入粉莲,轻微摇曳,好像少女的足一般点着镜面,似风般轻盈。
随后一只舟划入池中央,荷叶轻摇,月亮消失不见。但只消舟中人一抬头,朗月自是收容在无垠夜空。
宛昭端了一盘糕点放于池边亭中,看着舟中人一条腿放在水里,双手搭在脑后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复又折返回镜华殿去了。她作为芈姣先前的侍女,三年前来到秦国,每日打理郑芙的起居已是常事。
舟中少女抬手,假意将上的月亮握在手中,而后猛地坐起来,用桨拍击水面特定的位置。
桨下的鱼儿惊得翻腾着身子迅速游窜。
“家伙,又抓到你了。”
郑芙正得意,耳后突然有什么细微的声音传来,仿佛风被割裂一般。她条件反射地侧身低下头,下一瞬间,船头已经插上一把剑。
仔细一看,这把剑不同于普通佩剑,周身为靛色,泛出淡淡寒气,剑身中间还有一串简单却精致无比的花纹。只一眼便晓得,这是剑中上品。郑芙将其拔起,对于她现在的身量,这把剑还是长了些,但她却是极其喜欢的。郑芙两手拖着剑指向池边站立着的人,似嗔似喜:“阿政,你出走三月,见面就想伤我。”
池边人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只要我想,你早已没命了。”
郑芙放下手中的剑,一副不服气的模样。然而她的功夫都是嬴政教的,不服也得服。
“阿蹊,过来。”
自从他回了咸阳,总是用这种不容拒绝的语气同她话。郑芙唏嘘一声,将舟划到池边跳上了岸,嘴里着:“我很喜欢此剑,多谢你。”
夜色下光线属实不甚好,嬴政仔细看着郑芙,本以为要出什么惊动地的话,他却幽幽开口:“你长高了不少。”
“……你也是!”郑芙没好气地,“你从何处得来的剑?”
“王府。”
郑芙这才明白了。三个月前嬴政在子楚面前旁侧敲击,是要跟着王翦去一次边关战场,长长见识。许是和王翦也学了些武道,回咸阳后不急着入宫,又去王府作客,原来意在王家饶兵器库。
“这么好的剑,王将军随随便便就给你了?”郑芙不由得发问,王翦的器是人尽皆知的事,即便是子楚找他要什么东西,他都要思虑再三,更别嬴政了。
嬴政皱眉:“我可是他的恩人,他送我一把剑怎么了。”
“你何时有恩于他?等等……”郑芙仔细一思索,王翦最为头疼的便是他的宝贝儿子王贲,这么的话,嬴政还当真帮王翦解决了个很是头疼的问题。
“莫非你教会王贲尊重王将军了?”
“咳咳……”
嬴政并没有咳嗽,声音的来源是——亭子。郑芙往那个方向看去,有一个漆黑的身影站在亭中,弯着腰,看起来有些难受。待他缓解好从阴影里走出来,郑芙才看清来人。
“蹊妹,你话怎的如此不客气,我还在这里呢……”王贲看郑芙的眼神很是不自在,嘴角有些许糕点渣。
郑芙一看便明白了,在王贲手臂上捶了一拳,不满地道:“你又偷吃宛姨给我做的糕点。”
“太后怎么没把你教导的贤淑些,你这都是跟谁学的?”王贲虽在抱怨,可实际上郑芙并未用力打他。
“我。”嬴政冷不丁开口,又了句让人崩溃的话,“阿贲,你偷东西的毛病要改。”
“噗!”
“……”王贲吃瘪,但仅限于在嬴政面前,他看了看郑芙手上的剑,道,“蹊妹,此剑名为寒光。一听名字就知道寒气很重,本来我不想让太子拿这把的,可他偏偏就这把剑最适合你。”
嬴政白了他一眼,王贲讨好般地笑了笑,好像不想让他话似的。嬴政侧过头去,算是给他个面子。
“行了,去镜华殿坐坐?”郑芙问。
“唔……就是同太子来看你一眼,我们都要早些回去准备。”
前几日听华阳太后提起狩猎一事,郑芙便道:“狩猎之期不是还有几日吗?”
“不错,本来我们是过几日与大王及朝臣同去的,不知为何突然又要王子和公子们明日先到猎场去。”王贲显得很是头疼,“我们刚和父亲从战场归来,又要马上离开,当真辛苦。”
“阿政都没话,你叫苦做什么?”郑芙觉得王贲此人简直是在无病呻吟,他分明最喜欢这种可以展示武艺的狩猎,非要什么辛苦。
王贲没好气地道:“也就只有你敢叫他阿政。”
“走吧。”嬴政在王贲肩上拍了一下,转身就走。
王贲一脸不舍地看着郑芙,又对嬴政道:“我们还没来多久。”
“你太吵了,别去烦她。”
“……”
郑芙目送他们离开,干脆在池边舞剑。以前嬴政教她练剑,用的都是木棍,虽习得许多剑式,但终究没有上手。如今得了这把有寒气的靛蓝宝剑,她很是欢喜。因年纪不大,郑芙还不能轻而易举地掌握这把剑,但这是嬴政给她的东西,又是她的第一把剑,自然要多加练习。不过,这回可不能叫妫翎发现,否则华阳太后又要斥责她了。
郑芙兴致盎然,忘记了时间,足足练了一个多时辰,若非宛昭叫她,怕是要练到明了罢。
次日晌午,郑芙抱着琴到华阳宫主殿去给华阳太后请安。进入坐定,郑芙笑着问太后道:“外祖母今日想听什么曲子?”
郑芙在赵国时有芈姣教她学琴,如今来秦又有妫翎相助,学琴七年,《诗经》中的曲目,已然不在话下。
“奏一曲‘有女同车’罢。”
郑芙抬手拨动琴弦,一阵轻松欢快的前乐后,开口和着琴声徐徐唱来:“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一曲罢,华阳太后笑着摇摇头,道:“你年纪终究太,尚无法体会诗中的男女情意。如今你的琴艺已属精湛,只有再过些年,多经历些人事才能真正领悟诗中的意义。”
“什么是男女情意?”郑芙问道。
闻言,妫翎与华阳太后皆笑出了声,华阳太后耐心解释道:“到了一定年纪,男子与女子若是相互倾慕,两情相悦,便算是生出了男女情意。”
郑芙听得不太懂,继续追问:“那若是生出情意,二人便会结为夫妇吗?”
沉寂片刻,华阳太后发出一声深沉而悠长的哀叹,而后道:“若真如这般容易,这世上便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郑芙起了兴致,还要继续发问,妫翎怕累着华阳太后,故自发开口为郑芙解释:“自古以来,男女婚姻皆听命于父母,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父母不在,则要听从长辈的意思,这是身为子女和辈的孝道。”
此时,殿外走进来一个宦官,是华阳宫的管事张靳,华阳太后看向郑芙,郑芙很知趣地起身,行完礼后抱起琴走出殿门。
每次张靳前来,太后总要屏退她左右,究竟有何事不能当着她的面?郑芙打算偷偷听一听,总归不会有什么错处。
“何事?”
“禀太后,两月前大王派蒙骜攻魏,夺取高都和汲。魏王急了,派冉赵国迎回信陵君,您也知道他在七国中的威望,很快便合纵了燕、赵、韩、魏和楚一同在河以南击败蒙骜将军,现下联军追击到函谷关,我军惨败。”
“……魏无忌!”
“太后息怒。”
“兄长也真是的,为何不修书来秦便如此决议,将予置于何地!”
“事发紧急,楚王想必是来不及与您商量了,太后莫要动气。”
“太后,约摸是因为此事,相国现下已经——”
“慢着,除了张靳,其他人都出去。”
“是。”
郑芙赶紧迈步开溜,剩下的事情,即便她想听也听不到了。方才太后到相国吕不韦,莫非此事与他也有关联?郑芙身处华阳宫中,鲜少获悉有关于朝政和战事的消息,不知道如何理清思绪。
嬴政应该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她不用偷跑去甘泉宫了罢。
“瞧我这记性……”郑芙捶捶自己的脑袋。此时此刻,咸阳城中王公贵族的公子都已经去了猎场,嬴政亦然。
郑芙很想去瞧瞧围猎是个什么样的场景,本可以同华阳太后一起去,可她早已不知道参与过多少次围猎,人又喜好清净,自是不愿意经受一番颠簸地出宫去。郑芙便只能随她留在宫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