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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姐姐,步淑女,你怎能如此对待一位抱恙之人……”
步惜欢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把将徐福推出医馆。
徐福站在原地,大笑起来。随师修习之际,他最大的乐趣便是戏弄道医馆馆主与步惜欢了,如今此嗜好依旧,因脱离了他师傅的地盘,反倒更加放肆起来。也罢,戏耍不了馆主,就先让步惜欢消消气,他再回来继续气她好了。
他正要迈步去咸阳城中逛逛,却被不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吸引了注意。
那年轻女子身量比普通女子高了不少,身形高挑,些许消瘦,脸色白皙,五官巧却英气十足,柔而不媚,英朗朔气。
郑芙行至医馆门口,心翼翼地下马,减慢速度,走进医馆。
“姑娘。”
郑芙回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徐福,问:“你在叫我?”
“自然。”徐福眯了眯眼,仔细打量她脖颈上的玉坠。
郑芙不解:“有什么事吗?”
徐福回过神,道:“啊……只是想提醒你未栓马,当心它溜走或是被他人所骑。”
郑芙轻笑一声:“它不会丢下我的。”
言罢,她稍微点头示意,而后迈步进了门槛。徐福想了想,跟着走了进去。
郑芙坐定,徐福走进来坐在她的对面,嘴角带笑地看着她:“在下是此医馆医术最高明的医师,姑娘可把手伸出来,我替你把脉。”
郑芙本来是听这个医馆里有女医师才来的,不曾想这个年轻男子倒是主动迎了上来。她笑得有些尴尬,直言道:“我的病你看不了,快替我找来女医师吧。”
徐福很自然地将她的话理解为妇女月信之类的疾病,故而道:“你脸色苍白,但面颊两侧些许红润,是失血过多之症。走路姿势不同常人,用力不匀,是腿脚有疾。故而,你前不久腿部受过重伤,我得可有错?”
郑芙答:“不错。可伤处在腿,还是女医师方便些。”
“可有结痂流脓?”徐福问。
“日前我在别处开了涂抹的药,现下倒是结痂了。”郑芙道,“但我想好得快一些,可有什么法子?”
“法子当然是有的,不过要支付些许报酬。就看姑娘愿不愿意了。”
郑芙从袖中取出些碎银,道:“我听闻此医馆按身价收费,不知这些够不够?”
徐福摆摆手:“为姑娘看诊实乃在下荣幸,谈何收费,快拿回去。”
他突然感到一道要杀饶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用想,是步惜欢。
“那你所的报酬是什么?”郑芙问。
“我给姑娘一副药,保准五日之后行走自如。而你只需要告诉我,”徐福直视着她的脖子,“你的玉坠从何而来即可。”
郑芙猛地抬眼,正撞上了徐福的视线,风轻云淡地:“不过是一个普通好友所赠,哪里有什么特别来历。这样吧,我还是按医馆的规矩,付钱给你。”
“此物绝非俗物,若姑娘不实话,便是在为难我。”徐福低下头,“我这个人若是心头不悦,什么钱啊药啊的,都听不进去。”
“乘人之危可不是君子之道。”郑芙压着心头的火气。
徐福点点头:“姑娘的不错,可现在是你有求于我,自然要受些委屈,不然怎么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呢?”
果真是个无赖!郑芙扶着墙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徐福起身去扶她,被她一把甩开,他也不恼,笑着道:“我姓徐,名福,字君房。姑娘想好之后,明日再来时,可以直接报我的名字。不过,劝姑娘还是别去其他医馆白费力气了,除了我没人能开出这么快治愈的方子。”
“谁我要走了?”郑芙冷笑,“你有这般厚如城墙的脸皮,纵使千军万马又有何惧。”
“哈哈哈……”徐福发觉同她讲话很是有趣,“姑娘得很有道理。”
郑芙有些恼了。本来听咸阳新开的这家医馆里都是医术高明的医师,且不会乱收钱。不过是看个病,拿钱办事,怎么这徐福还同她杠上了?她走得慢些,王贲不会发现她腿脚不好,可不代表嬴政不会。若被他知晓了,下次便不会再让她办事了。
她的伤势自己知晓,要是普通医师能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痊愈,她也不会舍近求远跑来这里看诊。
郑芙抬头,收起方才愤怒的表情,柔声道:“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怎么个退法?”
“等你帮我治好腿脚,我可以答应帮你做一件事。”郑芙一本正经地道。
“姑娘,你莫不是以为我好忽悠?”徐福简直哭笑不得,“这哪是各退一步,是我退二步,你进二十步。”
郑芙点点头:“那你又能怎样?今日你要是不治,我回家躺着便是,左不过晚些日子痊愈。而你,却丧失了一个机会。”
徐福的脸黑了下来。这女子还知道把他用过的招数又悉数还给他,真是叫他欲罢不能。
不过今日他属实有些唐突。这样倒也不亏,起码她欠了他一个人情,信誉摆在那里,没完成应允之事前她肯定是会同他有联系的,慢慢问她便是。
“既然如此,我便只好多退几步了。”徐福故作为难,一脸惆怅的模样,“你可得补偿我。”
“自然会报答你。”郑芙纠正他的法,“我姓郑,名芙。你若想好让我做什么,可以去昌平君府找我。”
姓郑,又与楚国的昌平君有关系,那么……
徐福但笑不语,狡黠如狐。
片刻后,徐福将药拿了出来,叮嘱她用法,郑芙道谢后便离开了。
因回了咸阳,郑芙总住在王府也不太合适,故而日前与王贲告别,先住到了昌平君府郑几日下来,嬴政没有来找她,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还不让她入宫。不过也好,多养几日,免得被他看出端倪。
郑芙走入院中,恰见一十多岁的孩男孩拿着木剑在习武,见她进来,收起剑势走上前来,朗声道:“阿姐。”
“心儿,刻苦是好事,但切莫强迫自己,先去歇息会吧。”郑芙扶着他的后背,带着他一同进了屋子,“叔父呢?”
“爹入宫去了,兴许过些时辰回来。”芈心应道,突然想起了什么,“方才有个人自称徐福,是你的旧交,我安排他先去东阁暂坐,阿姐是否要去见一见?”
没想到他这么快便来了。
“自然。”
东阁有一座亭,亭中一人一棋盘。
“徐公子,可是想好了?”郑芙走入亭中,向徐福作揖后兀自坐下。
仔细一看,棋盘上摆满了棋子,黑子占上风。看来他已经来了多时。徐福道:“这么生分做什么,言蹊叫我君房即可。”
她与徐福不过一面之交,怎的被他得这般亲切?
“这样不甚妥当……”郑芙有些无语,“还有你如何得知我字的?”
徐福又是一副狐狸的模样:“在下的嘴莫不是白长的?自然是问了你阿弟。”
芈心这个心思单纯的孩子……郑芙问:“他还同你了什么?”
“也没什么。左不过是告诉我——你的玉坠是秦王所赠。”
“什么?”郑芙吃惊地站了起来。
徐福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郑芙看到他的表情,便知自己中了他的圈套。芈心根本不可能知道,也不会将她同嬴政的关系告诉任何人。还是她定力不够,这般叫他窥去了心思。
他能一语中嬴政,明他早有打算,目前她尚不知徐福意欲何为,但想来必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