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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郑芙绕到夏无且面前,双膝跪地,重重地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都医者慈悲为怀,你愿意救我,明你不是心肠冷漠之人。秦王并非大恶之人,生于这样的环境,他亦有诸多无奈。只要能救他,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夏无且再次转过身,背对着她侧头道:“不救就是不救,与善恶无关。”
完,夏无且向院内的一间屋子走去。
郑芙追了上去:“夏馆主,你是因为担心六国百姓才不愿医治的吗?可你有没有想过,长久的分裂会让更多人经受战乱之苦,只有统一才能让九州太平,才能真正让他们安居乐业啊!”
夏无且面色不变,继续往前走着,“下自有定数,人亦有命数,顺应道人命,方得善终。”
道?何谓道?眼睁睁地看着在乎的人死去,无所作为,即是道?
“我现在就自刎,你就当做答应徐福要救的人是秦王!”郑芙拔下头上珠钗,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夏无且不搭理她,继续向前走着。
郑芙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你冷漠如斯,厌恶与人相处,到底入世做什么,在云梦山里清修,便不会被我们这些令你讨厌的俗世之人打扰,不是更随了你的意么!我真不知道,你这样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闻声,夏无且顿住脚步。
上风云变幻,雷雨大作,一瞬间整个院落被雨水冲刷,夏无且原先摆好的大阵变了样子。他似是看出了什么,疾步走到阵法中间,蹲下身子轻抚地面。
郑芙自知劝不动他,也不能强人所难,转身离去另想他法。
夏无且看着被冲乱的阵法,好像在发呆。
师父,你得不错,他命有一劫,但你,救与不救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从来都找不到自己生命的意义所在,空有一身绝世医术,可无处施展,避世多年,已经忘却了自己的本心。
或许这个女子得不错,我是时候该出去走走了,或许能从这次选择中找到答案。
“等等。”夏无且缓缓起身,抬头看着风雨大作,任凭大雨滴灌在脸上,“我同你去。”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急速往函谷关的方向驶去,车内坐着一个出尘的白衣男子,而赶马的人身着黑衣,戴着面纱,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寻常马夫。
郑芙快马加鞭,每到一处驿站便换一匹马,来不及停留,只求能多为夏无且争取些时间。
心中无比焦急。
嬴政,我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若你敢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两日后,函谷关。
“各位将军,郑公女带着医师来了。”一个名士兵进帐道。
“快,让他们进来!”
“郑芙见过各位将军。”郑芙来得风尘仆仆,已两日未曾梳洗,这样闯入军营很是失态。
王翦扶起她:“别管这些虚礼了,郑丫头,快让医师救治大王。”
众位将领一个个徒军帐两侧,让郑芙和夏无且往前走。
夏无且在帐外止住脚步,不愿进去,郑芙只好朝众人作揖致歉:“夏医师救人时不喜有人观看,不如各位将军先行移步帐外。”
几人心中虽有不悦,可现在情况危急,他们不能再计较这么多,于是纷纷走了出去。
众人走后,郑芙跪坐在大帐中间的榻边。
她终于活着见到这个牵挂两月的人,可他,却无法睁开眼睛来看她一眼。
嬴政的脸色白得发青,嘴唇毫无血色,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双手冰凉,完全没有一点活气。
郑芙眼眶一阵温润,心口无比酸涩,该不会……
夏无且看到嬴政,起先是愣了一下,问道:“秦王的生辰可是正月十九?”
“不错,你问这个做什么?”
原来如此……
这次打赌,果然是他输了。
夏无且后退三步,庄重跪下,以臣子之礼一拜。
郑芙心急如焚:“你在干什么,快救他啊!”
夏无且站起来,温好水后,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拿出几根银针,先是扎在嬴政眉心,往下钻了一点,又拔出来,以银匙取眉间血,滴入水郑又用其他银针,扎在他脑后的穴位,这才开始把脉。
“怎么样?”郑芙问
夏无且语气平淡:“我自然不会让主上死。”
“你?”郑芙讶异发问。
这夏无且真是奇怪,来之前还不情不愿的模样,现在见到人却一句话都没,便认了主?
“你出去。”
知晓嬴政暂无性命之忧,郑芙才松了一口气,依言离开大帐。
众人见郑芙出来,纷纷上前问询,郑芙道:“夏医师可以救治大王,不必太过担忧。诸位操劳许久,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大王这里我会照应。”
闻言,众人俱是露出安心的表情。蒙武道:“也好,女子总归要比我们这群男人心细些,恬儿毅儿,郑公女连日赶路,你们二人帮衬着点。”
“是。”
函谷关前的瀑声很大,尽管秦军已在一里外扎营,可依旧能听到不的动静。
三人坐在帐外的草地上,守着嬴政的军帐。
“蒙恬大哥,毅哥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郑芙问。
蒙恬叙述道:“那夜晚我们开关延敌,不过一个时辰便把六国打得溃散。正欲追击之时,大王突然呕血,让我不要声张,并下令所有秦军继续追击。阿毅留下来照应,我们得胜归来之后,大王已经昏睡不醒,侍医束手无策,只好派人传信回咸阳。”
“可知是何人下毒?”
蒙恬摇摇头,表示暂无头绪:“我怀疑是有人在饮食中下毒,已将庖厨处死。但也可能是军中出了叛徒,现在仍在逐一排查。”
郑芙用手杵着下巴,仔细思索,片刻后道:“大秦士兵的名姓来历都会记入卷宗里,尤其是君王身边的人,必然身世清白,怎会突然出了叛徒?”
蒙毅敲了一下蒙恬的背,给他使了个眼神,“兄长,我就吧?蹊妹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
郑芙问:“你怎么看?”
“之前侍医为大王看诊,那是西境的剧毒,我大秦在七国中虽位于西边,可西境的奇毒异术几乎没有传进来,反而在燕国较为盛校”蒙毅一点点分析道,“正巧那日午时燕太子与大王共同饮了酒,我怀疑此事是他所为。”
“是他?”对于这个答案,郑芙本有些诧异,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不会再因儿时的情意而自欺欺人了。眼下秦国独大,姬丹又那般爱护燕国,若他为燕国要杀了嬴政,完全能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