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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然的月下,闪过萧云翾瘦小的身影,她似是在躲闪什么,又似是在寻找什么。
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遍布守卫的城里乱窜,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萧云翾深感自己这辈子是没有当大侠的命了,别说大侠了,就她现在这副样子,怕是连蟊贼都会鄙视她。
沉重的军靴声响彻在清寂的夜里,又走过一队巡逻的士兵。萧云翾屏佐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走远了,才又猫着腰跑回自己白天休息的那间民房。
说起来也是奇怪,偌大个卞安城居然连一户百姓都没见着,也不知道都被安置到哪儿去了。就算是有在战前逃命的,也不应该逃得这么干净才是啊。萧云翾只顾着纳罕,一不小心,踢倒了放在门边的酱菜坛子。
“嘶——”萧云翾捂住脚面,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什么人?”刚刚过去的那一小队士兵突然停住脚步回头大声喊道。
萧云翾也顾不得疼痛,忙将倒在地上的酱菜坛子扶起,然后小心翼翼地顺着半开的门缝爬进了房里。她刚轻掩上门,就听到外面有人说道:“刚才明明看见有个黑影的,怎么突然不见了?走,去那边看看。”
连痛带吓,萧云翾出了一头的冷汗。听到那队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却忽然听到屋内想起一个声音问她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萧云翾被吓得一哆嗦。她强自镇定了一下,才恍然意识到那个声音的主人正是何钺。此时,他就坐在她白天躺着的那张床上,背挺得笔直。因为没点灯,所以萧云翾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那个,刚才出去解手了。”萧云翾将声音压得很低。
“你紧张什么?”何钺似是听出了她在说谎,却并没有揭穿。
“谁紧张了?你看哪个女儿家跟男人说去解手还理直气壮的?”萧云翾决定嘴硬到底。
“呵呵,以前也没见你多害羞过。算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就老实点儿说了吧。”
“我去找之前被你们一起抓来的那匹雪狼了,可是……没找到。”萧云翾极不情愿地说了一句。当然,这也算是她此次夜行的目的之一。
“哦。你直接问我啊,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我昨天一早就派人把它送往陵城了。”这个理由,何钺倒是信了。
“送去陵城了?为什么?”萧云翾急切地问道。
“怎么?你就跟它关在一起一天而已,就产生感情了?还是说,你只是想感谢它帮你掩饰了留下的信物呢?”
“……”萧云翾心里一惊。原来何钺已经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可是为什么他那个时候不揭穿她,反而到现在才说?是来借此嘲笑她自以为是吗?还是,只是想来看看她被挫败的表情?
“夜了,你早些睡吧。我只是来给你加床被子而已。”何钺说完,拍了拍身旁卷着的一床棉被,然后起身离开了。自始至终,萧云翾也没看清他的脸,无法确认他的表情。
翌日午后,一个火头军突然莫名其妙地晕倒在了地上。随行的军医看过之后只说是劳累过度,休息一下就好了。
到了傍晚时分,昏倒的人数开始增多,还有的虽然没至于那么严重,却也是感到头晕乏力,心跳加快。可是不论军医怎么查,也找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不得已,便要禁食禁水。一时间,这支三万人的军队乱作一团。开始有人在背地里传言,说是这卞安城里闹鬼。后来,这妖言惑众,扰乱军心的人被沈参领给军法处置了。虽然再没有人敢在背后悄悄议论,却都被吓得战战兢兢,整日食不下咽,整夜无法安睡。
到了第三天清早,萧云翾的房门被人一脚踹了开来。进来的正是那个暴脾气的沈参领,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护卫。
萧云翾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吃着何钺之前给她的那包桂花糕。
沈参领将刀一下劈在桌子上,冲萧云翾大吼道:“说!是不是你搞的鬼?现在整个卞安城里就只有你一个外人,一定是你用了什么手段!快点儿说出来,不然我就砍了你!”
“喂,你有证据吗?怎么说我也是虞越人氏,按照虞越律法,没有真凭实据就来诬陷,我是可以去衙门告你的!”这个时候,萧云翾倒是想起用虞越的律法维护自己的利益了。
“什么律法不律法的,老子现在就是王法!来人,把这小子给我绑起来!我倒要看看何将军他这次还能不能护得了你!”沈参领一挥手,便让人将萧云翾的双手反绑了起来。
“哼,怪不得你当不上将军。就你这样的猪脑子,下辈子也赶不上何钺,连给人家提鞋都不够看的!”萧云翾手上挣扎不了,嘴上却一点儿也不示弱。
“老子现在就先砍了你这个洛国的细作!”沈参领举起刀就要下手,却被紧急赶来的一个士兵阻止了:“沈参领,洛国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何将军请您马上过去呢。”
“他姥姥的,怎么赶得这么巧。”沈参领放下高举着的刀,对萧云翾说道:“就让你再多活一会儿。”说完,转身朝北边的城门方向赶去。萧云翾也被押解着随后跟了过去。
卞安城下整齐排列着的是洛国的十四万六千将士,看来这一次凡是能打仗的男人都被征入兵营了,可谓是倾国出动。为首身着银盔银甲,腰挎佩剑的,是太尉玄羽。当他看到何钺出现在城楼上的时候,心里大大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仅率三万人马攻下卞安城的将军会是这么年轻。虞越当真是将才辈出啊!
还没等玄羽开口,便看见城楼上又出现了几个人影。其中一个小个子是被押上来的。玄羽皱了皱眉,不知道对方是何用意。
“云翾?”玄羽听到距离自己身后约半个马身的洛庚阳突然说道。
“你认识他?”玄羽侧头问道。
“嗯。我先前托她去向嫏嬛国主借兵的,没想到……”洛庚阳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看见萧云翾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心便跟着揪了起来。他策马排众而出,大声道:“你们快点儿放了她!”
“哟,想不到你的旧识还真不少,还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啊!”沈参领一挥手,押着萧云翾的两个人便将她抬起立上了城墙垛口。
“沈参领,你这是什么意思?”何钺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他眯着眼睛看着沈参领,眼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啊……我有恐高症……我不要站这儿……你们快点儿放我下去!”没等沈参领回答,萧云翾便带着哭腔大喊道。站在约十丈高的城墙上,对她来说简直是要下地狱那般可怕。萧云翾浑身颤抖着蹲了下来,双脚移动着向后蹭去。无奈后面的人用手推着她,阻止着她后退的动作。她也不敢太过反抗,怕顶在她身后的手再一使劲,就会把她直接推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了。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洛庚阳又策马上前了几步,他的手里还紧握着一支银枪。可是他除了这样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他忽然想,如果他们威胁我们退兵怎么办?玄太尉他是肯定不会答应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吗?
何钺从箭囊里抽出三支羽箭,搭在弦上,箭镞直指洛庚阳。他心里计算着,只要洛庚阳再往前几步,就能够到射程范围之内了。
何钺的动作被萧云翾看进眼里。原来,他是真的要杀洛庚阳啊。她想骂他卑鄙无耻,她还想警告洛庚阳不要过来,可是因为颤抖,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其实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如果何钺能听得进去,就不会是今天的他了。
“是不是我过去,你就会放了她?”洛庚阳再次问道。
何钺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透过箭镞,直视洛庚阳的眼。他没回答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不会放了萧云翾,当然他也一样不会杀她。可是这句话,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萧云翾听到洛庚阳的话,心里一紧。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直身体。她还是不敢去看城下那个身披戎装,英气逼人的男子。因为内心惧怕,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是她间接地害死了守护卞安城的那六万将士。
其实萧云翾早已经有了觉悟。所以她才在前天夜里溜出去往井里下药。不过那些并不是什么毒药,只是她以前无意中研究出来的一种类似降低血压或者血糖的药物。一般服用过后并不会立刻见效,怎么也要隔上个一天半天。而服用量多的人则会慢慢出现心悸,焦虑,头晕眼花,周身乏力,手颤腿软这样的症状,严重的话还会意识丧失。她是估算过时间投放的,可好像还是跟她预计的存有很大偏差。不过已经不要紧了,洛庚阳他们一定能把卞安城夺回去的,只要她现在跳下去,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威胁他的了。
萧云翾忽然觉得自己还挺英雄的,虽然她并不是十分情愿当这样的英雄。唉,估计就这么跳下去会死得很惨,不过也说不定下辈子就不会有恐高症了呢。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深深吸了口气。她两眼一闭,什么都不想,突然就跳了。
“驾!”洛庚阳扔下长枪,高喝一声,策马朝萧云翾落下的地方狂奔。
何钺怎么也没想到萧云翾会干出这样的事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突然坠下的小小身影,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该如何动作。
“快放箭啊!”听不清是谁的声音在耳边命令着。何钺紧紧盯着洛庚阳的身影,心里不断催促着,希望他能赶上。持弓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而他此时心里也跟这张满的弓弦一样,绷得紧紧。
风呼啸着在耳边划过,萧云翾感觉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恍惚听见有马匹奔腾而来的声音,她知道那个人一定是洛庚阳。真傻啊,任你武功再高,也定是承受不住这下坠之力的。萧云翾甚至能想到,他接到她的那一刻骨头会怎样碎裂开来。
萧云翾觉得身体忽地一顿,然后便失去了方才的坠落之感。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因为她的身体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她不敢睁开眼睛,怕一睁开,就会面对她接受不了的可怕事实。
耳边一声长叹,带着如释重负的感觉。萧云翾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停止下落,只是较先前而言落得缓慢而已。她缓缓张开眼睛,发现抱着自己的人并不是洛庚阳,而是之前说过会尽快回来找她的缘君。
“别怕,已经没事了。”缘君慢慢飞落,将萧云翾轻轻放下,并且为她解开绳子,轻声安慰道。
“哇……小君君,我还以为我死定了!”萧云翾一下扑到缘君怀里大哭起来。
“好了,别哭了,不然某些人要拈酸吃醋了。”缘君看到赶过来的洛庚阳脸上有些怪异的表情,不由一笑。
“嗯。”萧云翾哽咽着应了一声,回头又扑到洛庚阳身上继续大哭起来。边哭边举起拳头捶打他:“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啊?谁让你来救我了?”
“我……”洛庚阳有些无奈地任由萧云翾打了几下,才抓住她的手,将她揽进臂弯。这一刻,他的心才算是真的放下了。
所有人都在惊叹那个突然从天上落下的白衣仙子一般的人物,却没有人注意到2在那个时候,有一根弓弦突然断了,发出“铮”地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