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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炎……”缘君在看到何少炎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整个大脑都空白了。她看了看自己颤抖的双手,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何少炎,感觉眼前的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是想要保护他的啊。
缘君怔在那里大口喘息着。她觉得心上好像压了什么重物,让她感觉快要窒息了。她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己亲手杀了何少炎的这个事实。
“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是错的?”缘君哭着将何少炎扶起,让他依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可是他只是半睁着眼睛看她,什么都不说。
何少炎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寸一寸地冷下去,他想喊一声:“阿缘”,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有一滴眼泪落在何少炎的脸上,沿着他的脸颊一直滑进嘴里,温温的,还带了些许苦涩。真好啊,他又变成自己熟悉的那个“阿缘”了。何少炎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他忽然十分怀念在清淮生活的那段日子。那时候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可是自己却因为何煜的事情怨恨过他,还因为他温吞内敛的个性讨厌过他,后来又因为叶挽情的事情责怪了他,为什么在那九年的时光里自己都没看到过他的好呢?是因为习惯了吗?所以才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理所当然,所以直到他离开了才后悔当初没有珍惜。可是后来再见到,就一直是短暂相聚,长久别离,或许马上就要永久别离了。
“少炎!”淳子婳这个时候赶了过来。她跳下美人儿的背,跑到何少炎身边。她那会儿听到狼嚎声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突然狼群发疯了一样冲了出去。为了不让这两千匹雪狼白白损失,她只好下令进攻。后来,傲月跑了回来,带着它生下的幼崽一起。它身体还很虚弱,于是她将它留下休息,自己跟在了大军之后。谁知美人儿却带她来了这里。
“少炎,你怎么样了?我,我……”淳子婳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她看到何少炎的胸口被血洇湿了一片,她想说她马上救他,可是她自己都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唉——”身后突然一声叹息。
“师父!师父你来的正好,你快救救少炎,你是神医,你一定有办法的!”淳子婳回头,正好看到无名居士和一个男人站在那里。
“你这小仙童,枉杀无辜性命,想要救人,反而害了人。唉……”缘君听到这话是在说自己,忙抬头去看,原来说话的人是洛庚阳的义父——吴烨。怪不得他当初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对洛庚阳说你这几位朋友是很有意思的人,原来他那个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
“我……”缘君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更是难受,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她还是开口恳求道:“您能不能救救他?”
“都这个样子了,怕是神仙也难救啊!”吴烨一边摇头一边说着。
“你若当真想要救他,我可以帮你。但是我需要你为我结一条红线。你想好了,此举也是有违天理,即使如此,你还愿意救他吗?”这次说话的是无名居士。
“可是我……刚刚杀人了。姻缘线,已经不能用了。”缘君刚燃起的希望转瞬间覆灭了。
“那就用你腕上系的那条吧。只要是你亲手系的便可。”听到这句话,缘君才意识到自己手腕上还有一根红线。曾经那线上串了两颗相思子,后来其中一颗被那青鸟吃了,还有一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现在就只剩下一根线还孤零零地系在腕上。
如果它可以救何少炎的命,那么逆天又有何惧?缘君这样想着,忙解下那根红线。她见无名居士和吴烨一起抬手,便迅速将红线系在了他们的小指上。
红线在系好以后便突然消失了。而那两个人却没什么变化。只是在无名居士对何少炎说了句:“你还死不了”之后,奇迹般地,何少炎的伤口愈合了,快得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噗——咳咳——”无名居士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师父,你没事吧?”何少炎张开眼睛,虽然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可思议,可是看到师父吐血,他还是不由地担心起来。
“乱改天命,遭天谴了,没事,暂时还死不了。”无名居士用袖子擦了擦唇边的血迹。
“这话是什么意思?”淳子婳从刚才开始就不明白他们一直在说什么。
“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暝夜’吗?”吴烨在一旁淡淡问道。他指了指自己和无名居士:“现在这不就在你们面前吗?只不过当初我们擅自改了淳子家的命运,所以又变回了修成人形的纬花和谶花。”
缘君忽然想起先前找到的书里确实是记载着“暝夜”始源于那两朵花的。怪不得她可以让何少炎起死回生,原来她就是能改变人既定命运的谶花。
何少炎也忽然意识到,原来“暝夜”是因为分开了,所以一个是“无暝”,一个是“无夜”。
“可是,师父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淳子婳不禁有些难过。
“婳儿,师父对不起你。”无名居士没有解释原因。她是司掌变数的谶花,可是她更喜欢一成不变。在固定的地方生活,在固定的时间做固定的事,有固定的朋友……虽然会有些单调,还会有些寂寞,可是她觉得这比突然发生变化让她措手不及要好得多。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喜欢司掌定数的他。可是他却也有着完全相反的个性。她一再地顺着他,纵容他,以至于酿下了大祸。她想要弥补过错,将淳子家的命运改回去,可是他却不同意。最后两人大吵一架,便分开各过各的生活。只有每年的清明会在约好的地方见上一面,看看对方这一年有没有转变。然而这几百年来,他们都是这么固执,所以每次见面都闹得不欢而散。现在想想,感觉他们像是两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一直都在闹脾气。
“你也不能怪她。我们乱改了淳子家的命运,被分开成为两个个体,就不具备‘暝夜’的法力了。她一直觉得自己愧对于淳子家的人,可是在找到恢复成‘暝夜’的办法之前,她什么也做不了。若是跟你说了,万一你不肯原谅她,她心里肯定是受不住的。”吴烨在一旁替无名居士解释着。其实,他曾经有办法让他们二人变回“暝夜”的。因为,被萧云翾偷走的那三本书就是炼制“暝夜”的楚燕寻留下的。可是,他偷偷藏了起来,没有告诉她。因为谶花改人命运是要损自身的血肉和精魂的,所以,他宁愿她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活着怨恨他,也不愿意看到她在自己眼前灰飞烟灭。可是,怎么做都是一种折磨,他被这样折磨了几百年,终于让他遇到了月老座下的仙童。这一次,即使是死,他也终于可以跟她一起了。这是个秘密,他看得穿,却永远不会说。
“婳儿,你现在可还想要改变淳子家的命运?”无名居士一脸正色地问淳子婳道。
“嗯。”淳子婳坚定地点了点头。
“很快这场战争就会平息,你回去转告你母皇,只要你们淳子家放弃帝位,诅咒便会解了。只是你要记得,此后淳子家世世代代再不得入朝为官,否则必遭横祸。”无名居士说完,如释重负地笑了。她的心愿终于了了,接下来,便要等着接受天罚了。
“太好了,婳儿!”何少炎高兴地说道。
“少炎,师父改了你的本命,你也会受到诅咒的,怕是此生都不会有子嗣了。”无名居士说完,面露遗憾。
何少炎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束天光破云而下,直直照在他们站的地方。他觉得眼前一花,等视力恢复时,他发现,自己似是站到了云层之上。
何少炎不知道这是哪里,放眼望去脚下是一片云海,空中到处都充盈着灵雾。他向前走了几步,便看到前方有云雾架起的阶梯。阶梯向上约十丈处高有一缓台,再往上,就看不到尽头了,目力可及的最高处缠绕着红霓紫雾,还有金光万道,瑞气千条。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那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又好像近在耳畔。何少炎觉得有一种莫名强烈的压迫感使得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暝夜’,你们擅改凡人天命铸成大错,念你们知错能改,苦修不易,且将你们打回原形,重新修行。至于缘君,你错牵姻缘,引来异世之魂,复又妄动凡心,铸造杀孽,违反天规,今削你仙籍,浸碧水寒潭三日后贬为凡人,而他将被推下霰元台,遭魂飞魄散之惩。”
那声音消失后,忽然有两个金甲天将出现在何少炎两侧,一个持刀,一个仗剑,他们沉默着,等待押送何少炎去霰元台。
何少炎缓缓起身,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里格外平静。他抬头向上望去,恰巧看见在那缓台处,缘君被两个天将押着,正要前往碧水寒潭。
何少炎直直地看着缘君,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可是他觉得已经不需要说了。因为缘君一定懂的。他看到缘君忽然抬手将头上木簪拔出,瞬时青丝如瀑般直泻而下,让他恍然想起之前的那个梦。原来,那不是梦。
何少炎笑了,很开心,很开心。他用口型一字一句地告诉她说:“这样,好美!”
站在霰元台边,何少炎一点儿也不难过。他一直觉得,他们两人隔着千座山,万条河,即使他努力翻过了山,越过了河,走到了缘君跟前,却还是觉得中间像是隔着什么。可是现在,那些障碍全都消失了,因为他终于知道,她原来也是爱他的。
何少炎纵身跃下霰元台,他能感到有戾气渗入皮肤,似要将他的灵魂撕裂。可是,他不后悔,一点儿都不……
有天将回报说“暝夜”已经被打回原形,但是这谶花和纬花的根部连结了一条红线,若是强行扯开,怕这两朵花都活不了了。
天君摇头叹了口气,命他无需管那红线,就直接将它们栽种到瑶池仙台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