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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过后,晋位的典礼也已准备妥当,只是这荒郊野岭,自然比不得在王府里可以准备的齐全。
可即便这样,红袖依旧异常的满足,早早的就叫静凡为自己换上了晋位夫人的服饰,严格上来说这服饰的规格不符夫人的位份,只是准备仓促,红袖也就没得挑了。
来观礼的人也不多,左右不过是靳相容、假苏、初恩和那几个丫头罢了,这场面看起来委实有点寒酸。
红袖却不在意这些,没人来观礼又怎样?过了今日她就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到时候自然有的是人巴结她。
靳相容一直眉目带笑的看着红袖行礼祭祖,完了还亲自上前去扶她:“累吗?这些繁复的礼仪最是磨人。”
红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半点疲累都没有,此刻她正双颊泛着红晕,看着当真是别样的美:“王爷说的哪的话,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妾身理应遵循。”
靳相容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南一却在一旁开口了:“驸马爷,奴婢有话说。”
靳相容脸色微微一沉,似是有些不悦:“何事?若是劝阻本王的,那就把嘴闭上!”
“驸马爷误会了,奴婢不敢左右主子。”
靳相容挑了一下眉,南一平日里都是做得多说的少,和火爆脾气的陶陶不同,今儿倒是难得,说话的是南一,而陶陶却成了闷葫芦。
“你说吧。”
南一蹲了一个安:“刚才红主儿说到了老祖宗的规矩,那奴婢就不能不说一句了,红主儿晋的是夫人位份,上头有侧王妃还有我们长公主殿下,敢问红主儿,奴婢说的可对?”
红袖不明白南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见众人都在大眼瞪小眼的瞧着,只得顺着南一的话说:“是的。”
“那按理说红主儿是不是应该给位份以上的主子见礼?”
原来说的是这个,红袖放下心来,靳相容没有侧妃,她头顶上不过就是一个长公主罢了,只是长公主现在昏迷不醒,她怎么见礼?
“自然是的,按照祖宗礼制,亲身应当给长公主殿下行礼,只是……”红袖欲言又止的看向靳相容。
靳相容蹙眉没有说话,南一便又道:“我们主儿虽然病着,但也是长公主,红主儿怎能因为我们主儿昏迷着,就不去请安了呢?”
红袖被她问哑口无言,支吾道:“妾身并未说不去向长公主殿下请安,只是想着一会典礼结束后再去呢。”
南一听后笑了笑:“原是如此,奴婢就道红主儿一定是位遵礼重道的主子,否则怎会得王爷如此亲睐,那奴婢就在这恭候您了,到时候您忙完了,奴婢带您去给我们主子请安。”
红袖脸色有些涨红,可是瞟了几眼靳相容,他都不声不响的,自己也只好认栽了。
果真,直到典礼结束,南一和陶陶依旧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等着红袖,红袖见实在逃不过,只得走了过去:“走吧,妾身要去给长公主殿下请安了。”
陶陶笑的一脸灿烂:“红主儿这边请。”
红袖点了点头,神情说不出喜怒,跟着她们二人就去了暖锦所在的营帐。
营帐内依旧充斥着苦涩的药味,红袖刚一进来,差点没吐了出来,这也是自打暖锦中毒后,她第一次得见。
暖锦安静的躺在榻子上,脸上半分的血色都没有,泛着青白,看着叫人害怕。
“红主儿……”身边突然出现陶陶的声音,吓得红袖险些喊出声来。
她有些惊魂未定,侧头瞪着陶陶,陶陶倒是一脸的陪笑:“惊着主儿了,只是奴婢想提醒一下红主儿,都说咱们主子是中了苗疆的蛊虫之毒,说是这种蛊虫会跟随一种异香钻进人的身体里去,啃食人的心脉,吸干人的鲜血,所以您可要小心着点,别让蛊虫钻了进去。”
红袖硬生生地打了个冷战,不自觉地将手缩进了袖笼中:“陶陶姑娘说的怪吓人的。”
“奴婢说的是实话,得了,您去吧,主儿在那呢。”
红袖从来都没觉得这段路程有这么难走,看见暖锦就躺在十步之外的榻子上,红袖巴不得一辈子走不到。
若是真因此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好不容易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南一就站在榻子边上看着她,让她半分都马虎不得,只得规规矩矩的跪了下去:“妾身红氏给长公主殿下请安,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红袖依礼拜了下去,若是往常,主子叫起再敬杯茶,也就算完事了,可如今主子昏迷不醒,哪会有人喊平身?
红袖就这么一直的跪拜着,直到腿肚子酸的直转筋,南一才出声:“呦!您看看,奴婢怎么给忘了,主子不能喊平身的,白叫红主儿跪了这么长时间,还请红主儿赎罪!”
红袖勉强的起了身,一个腿软好再陶陶及时扶住了她:“红主儿小心。”
红袖皮笑肉不笑道:“现在妾身是不是该给主儿敬茶了?”
南一照旧笑的无可挑剔:“照奴婢看,咱们礼到了就行了,敬茶现在我们主子也喝不了,岂不是白费了红主儿的心意,陶陶你说呢?”
陶陶会意,忙道:“南一说的对,要我说这就算礼成了,敬茶以后有的是时间,等咱们主儿好了,红主儿再来敬茶也不迟,现在咱们都看见红主儿对主儿的敬仰之心了,回头主儿醒了,咱们都会替红主儿说好话的。”
红袖一咧嘴:“那还真要谢谢二位姑娘了,若没旁的事儿,妾身就先回去了9劳犯二位姑娘好好照料咱们殿下。”
“这您放万全之心,没人再比咱们更重忠心了,奴婢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主儿,万不能让那下毒的小人奸计得逞,咱们还得等殿下醒了作主,好将她下毒之人绳之于法呢。”
红袖面色一变,又陪笑了几声,这才快步退了出去。
人一走,南一和陶陶才相视莞尔。
天赐城——
岑润刚刚下了值,回到关车院时,见太子身边的重归正等在那里,见了自己急忙上前。
他的脸色不好,神情看似很是焦急:“大总管您总算回来了。”
屋子里还有绾音,她今日不当值,正在院子里休息,刚刚为他们二人上茶。
“你先出去吧。”岑润向绾音点了点头,后者神色微微暗淡,还是乖巧的退了下去。
“有何事?是太子殿下有吩咐吗?”
重归吸了口气,再次确定了下外面没人才敢说:“总管大人,不好了,殿下这事儿不让外传,更不能让万岁爷知道,怕他老人家知道后挺不住。”
岑润一怔,怕万岁爷挺不住?这是要撼动江山的事不成?他没说话,等重归继续说道:“长公主殿下出事了!”
岑润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一抖,茶水微漾,溅出了几滴,落在岑润修长的手上,立马被烫出了红印。
重归一惊,刚想上前去查看岑润的烫伤情况,岑润却先一步放下茶杯,将手负在身后:“长公主出了何事?”
重归难得看见岑润有如此紧张的表情,即便在万岁爷前头当差,也向来都是波澜不惊的,看来传闻说是他与长公主关系匪浅,也不是空穴来风。
重归正色道:“具体的事儿只有太子爷知道,是才刚收到的飞鹰传书,好像是长公主中了剧毒,人眼看着就要不行了,驸马爷急得没法子,这才书信向太子殿下寻求办法。”
“走,去见太子殿下。”
“是!”
重归刚应承下来,岑润已经转身走了出去,刚巧碰见等在院子里的绾音,绾音见他们二人急匆匆的,上前刚想询问重归是否留下用膳,话还没说完,两个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待岑润和重归来到东宫大殿时,太子正在殿内不安的绕圈子,见着他们回来了,皱着眉头向岑润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后殿去。
岑润点头,跟着太子来了后殿,刚要行礼,便被太子阻止了:“事情紧急,无需行礼。”
岑润倒也不扭捏,点头道:“殿下请说!”
“重归应该和你说个大概了,暖锦中了苗疆的蛊虫剧毒,随行的大夫都无法医治,只可保命三十余日,这消息是被飞鹰传来的,虽说比快马加鞭要快,但却也浪费了十多日的时间,眼下来算,距离大夫所定的期限,只余不到二十日。”
岑润点头,等待下文,太子喘了口气,继续道:“可暖锦中的是苗疆蛊虫剧毒,信中说只有熟知苗疆百毒之人才有可能知道解毒之法,可这时间紧迫,哪里有时间去寻这样的人。”
岑润皱着眉头,大脑在不停的飞速运转:“所以只有一个人兴许有办法。”
太子欣慰一笑:“正是。”
“殿下说的是容太傅?”
太子点头:“可自从上次本宫被陷害,容太傅便被父皇赶出了皇宫,本宫曾书信多次都没有回应,也曾派人去回生谷查探,都找寻不见容太傅,但本宫知道,你私下里是容你太傅的徒弟,容太傅很是赏识你,所以本宫要问问,你知不知道容太傅的下落?”
岑润抬眸,只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龙隐村。”
太子大惊,这个村子他至死都不会忘记,是当年他们与父皇找到母后隐藏的村子,在那里,母后和容太傅化身为平常夫妇,做了几年的神仙眷侣,之后便被父皇召回皇宫,一个做了皇后,一个成了太子太傅。
只是这会实在没时间惊讶,太子忙收起心思,认真的看着岑润:“本宫要你去找容太傅,然后务必在时限之内,将容太傅送到暖锦那里,你能不能做得到?”
岑润神色一凛,没见着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殿下放心。”
太子点了点头,有他这句保证,自己就放心了:“岑润,本宫把小锦的性命就交给你了,只有你本宫才能放心。”
岑润躬身拱手:“奴才这就下去准备了,天亮就出发。”
“去吧,一路平安。”
岑润没再说话,行了一礼便却步退了下去。
直到出了东宫,又走了许远,见周围无人,他才椅了一下,下意识的扶住了身侧的宫墙。
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出腔子,震动的五脏六腑都翻滚起来,他努力的平息了一下,然后直起身子,快步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