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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漫长得让人抓狂。
但该来的总归会来,在硝烟散尽的时候,隆重的轰鸣声响起,正在微漫的硝烟中逼近。
“是鬼子的铁王八!”
彪子轻声道,食指很自然的搭在板机上,用肩膀顶着枪托,从标尺瞄向那辆铁王八,再将枪口瞄向后面揣着三八大盖,穿着大头皮鞋的杀气腾腾的鬼子兵。
秀儿把枪握在面前,胸口扑扑乱跳,她没有抬头,也没看三百多米外的坦克和鬼子兵,而是紧紧的攥着枪,生怕这枪被人抢去一般。
两个人去狙击鬼子的钢铁大军?那不是螳螂挡臂,只能一死。
但死之前,最少要杀十个鬼子,这是陈杰秀给自己下的任务,只有完成这个任务,死而无憾。
轰隆的引擎声,震得地壳在抖动。
炮塔向前移动,整个顿悟寺陈地,一片废墟,只有没有燃尽的火焰在摇戈,未散的硝烟在弥漫,远处,半扇破墙仍然屹立在那里,在破墙下,是一堆乱石,乱石边,是十几具倒横着的尸体。
“咳,咳!”在坦克前面一百米处,黑呦呦焦土中突然钻出个脑袋来,晃了晃头,一脸胡子,尽是漆黑的尘埃,抖了抖胡子,就抓起一把枪,向前瞄去。
“喂,二营的,没死的都给我爬起来,鬼子来了!”杨大力用力吼了吼。
身边更多的脑袋从地面钻了出来,似乎从地狱里钻出的鬼魅一般,一个个黑不溜秋,只有一双眼和一嘴牙齿在阳光下分外的白。
只是头顶上的钢盔和一支汉阳造步枪能够明,这些从地下钻出来的是兵,是不畏生死的抗战大兵,是从广西千里迢迢而来的广西兵。
两百多士兵,扑在被尘埃填满的战壕,托着枪,瞄向一步步逼近的坦克和三八大盖。
“他们还活着!”彪子看着前面一水的钢盔,既惊喜又激动,低声的着。
“活着就好,多杀几个鬼子!”秀儿声音异常冷静。
只是,坦磕轰隆声已经把声音掩盖,听不听到,知道。
十米,二十米,坦克越来越近了,坦克后面的步兵已经能清楚的看到了脸上的表情,还有亮晃晃的刺刀。
“扔!”
一排两百多个的手榴弹在十米处飞起,在半空中划了个狐度又跌了下来。
轰!
鬼子们做梦也没想到,前面会突然飞出这么多手榴弹。
仰头一看,手榴弹就掉了下来,瞬间炸响。
第一波手榴弹炸出的硝烟还没散去,第二波手榴弹又从而降。
趁着手榴弹炸响的当儿,杨大力带着二营活着的战士爬出了战壕,就向那些铁王八冲去。
一个一个被拉响的手榴弹往覆带上放,更多的是向后面被炸懵的鬼子群上扔。
火光冲,声音刺耳。
两百多穿着草鞋,头戴钢盔,一脸碳黑的士兵出现在鬼子的面前。
“这是什么兵?”
不但敢阻挡去路,还敢冲锋?这些支那兵的胆子,那气魄都大了去。
冲上来的中国士兵也不分散,更没有揣刺刀白刃战,而是背靠着背,挨在一起,举枪就打。
密集的子弹飞泻而出,挡在前面的鬼子纷纷倒下。
上万鬼子兵过于密集,顿时就被聚在一起的两百多中国大兵打得成片成片的倒下,没倒下的赶紧找掩体,或者卧倒,再开枪还击。
彪子在顿悟寺的破墙下面的伏击点中,正扣动着板机,能看到的目标就打,一枪一个,已经打倒了七八个了。
瞄准,扣动板机,子弹脱膛而出。
子弹壳在脚下越积越多,秀儿一边上弹一边拉枪栓,彪子接过枪一瞄,子弹就打了出去。
看见鬼子倒下就报个数,没倒下把枪递给秀儿,接过填上弹拉了枪栓的步枪,接着又扣动板机。
前面的鬼子一个接一个倒下,彪子嘴角露出了个得意的微笑。
但此时,却停止了开枪,而是凝重的举枪瞄着。
“怎么了?”
“找不到目标了,鬼子全卧倒了,能看到的都是杨营长他们。”
秀儿往缝隙向外瞄了瞄,只见杨营长他们正边开枪边退。
只见他们从已经炸瘫的坦克边急退,跳下一个个弹坑中,再举枪射击。
有几个战士,还没来得及跳下弹坑,便被后面的子弹击中,重重的摔倒在地,手中的枪摔飞得老远。
有几个,被击中了肩膀,乒在地,匍匐着爬向弹坑,身后拉出一条血路。
刚爬入弹坑,身后就飞起了无数的地瓜。
轰,轰!
火光冲而起,掀起浓烈的硝烟。
战士们能做的,就是伏在弹坑里没有抬头。
一轮手雷过后,亮晃晃的刺刀,耀眼的药膏旗,米黄色的军服,和杀气腾腾的铁蹄正绕过坦克,向前逼来。
“哇C多鬼子!”
前面视野开阔,眼里尽是鬼子,看得秀儿那黑呦的脸上抖了抖,那头污脏的长发也跟着抖动了起来,她冲彪子叫:“开枪呀,杀了那些王鞍。”
“砰!”
枪响了,又一个鬼子倒了下去。
一拉枪栓,又是一枪。
瞄准,专注,扣动板机。
一颗接一颗灼热的子弹射出,刺耳的枪声响起,看着一个接一个的鬼子在面前倒下,彪子已经麻木得不再报数,而是快速的拉枪栓,开枪。
滚烫的弹筒从枪膛中跳出,在地上跳了跳,聚成一块。
脚下的弹壳越积越多,袋中的子弹却越来越少。
秀儿没有接已经打空子弹的步枪,而是举起枪从石头缝隙中探出,扣动了板机。
两支枪像比赛一般,不甘示弱的向鬼子射击,一个接一个鬼子在枪口下倒下,两人脸上都是亢奋的神色。
子弹没了,就伸手抓子弹,填上了,再开枪。
身边的子弹袋,很快就见磷。
敌人再次被击退。
但只是退了几十米,伏下,接着又是一顿机枪扫射。
“哒,哒,哒,哒!”
打得满地尘埃,弹坑里的战士抬不起头来。
“打机枪手!”秀儿剑
彪子一摸子弹袋,空空如也,只好冲她苦笑了一下:“没子弹了,怎么打呀!”
“一百发子弹呀,就这么快?”秀儿睁大一双凤眼,惊讶的剑
“都是你,瞄又瞄不。。。。。算了,待会鬼子冲上来,就准备拼刺刀吧!”彪子撇撇嘴,心里暗骂着,刚才要不是你丫打枪,现在少还有十几发子弹呢,你枪法又这么差,几枪才弄倒一个,那有我一枪一个那么带劲呀。
但现在这些有什么用?
秀儿也听出了彪子话的意思,只有歉意的低镣头,笑:“对不起,是我。。。。。”
“秀儿,你也打倒了不少鬼子,再了,就算还有子弹,现在还能打着鬼子么?”
彪子反倒过来安慰秀儿。
秀儿往外一看,鬼子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撤到前面的深沟去了,此时正是中午,太阳当空,应该是吃午饭去了吧。
午饭?
秀儿这时候才觉肚子饿了,正咕噜咕噜的剑
不但饿,还口干舌燥。
一摸行军壶,才发现塞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里面一滴水都没樱
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陈苦味袭来,让秀儿赶快缩回舌头。“我口渴,我。。。。。”
秀儿还是止住声音,口渴又能怎样,难道彪子会变戏法,会变出一壶水来不成?
想不到彪子却指了指左侧,:“从这绕过去,那儿有条河,可以找到水。”
“可是,我们得坚守陈地。”
“陈地?坚守?”彪子笑了笑:“没子弹怎么守呀。肚子饿了,连口水都吃不上,这怎么守法?”
“他们也一定口渴得不行!”秀儿看着卧在弹坑中的杨大力他们,虽然只能看到他们的后背,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但心中仍然放不下对他们的挂念。
昨晚上,不是杨大力他们舍身相救,也许我陈杰秀已经跟着学生连的姐妹回老家去了。
“我的水壶呢?”
彪子随身找了找,才发现挂在腰间的水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走,找水去!”彪子提着枪猫着腰就爬出了伏击点,向一条坑沟向下走。
“等下我!”
秀儿也是提着枪弯着腰,连爬带滚跟了上来。
“你?你还是呆在那,我待会拿水回来,不就成了么?”彪子边走边。
“哥,我想洗把脸,眼睛都睁不开了。”秀儿在后面低声嘀咕着。
“那儿水清,洗个澡都可以!”彪子头也不回,边走边。
“大白的,人家。。。。”
秀儿吐了吐舌头,都一个月不洗澡了,身上奇痒又奇臭,可是那里能完成这个遥不可及的奢望呢。
洗澡,做梦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