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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星夜下,赵隶三人则亦是在篝火边大快朵颐。特别是悟明老和尚,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只兔头,啃的那叫一个痛快。满嘴流油间,还不忘大喊着有没有酒。
如疵道高人,果真是让赵隶目瞪口呆,敬佩不已……
“怎就想通了?要回去?”秦广义撕咬着流油烤鸡,随口问道。
赵隶抬袖擦嘴,低头一笑,回望西北轻声道:“若就这般算了,那些已然战死的将士算什么?这些跟陈风一般的人,又算什么?”
口中含肉,秦广义默然。咽下口中之物后,随手将手中油腻扔去,“想好了?”
“嗯。”赵隶点点头,笑道,“不走了,也不回京。跟北蛮死磕!”
“还打?”秦广义心中复杂,一方面希冀着赵隶重拾信心,不要自暴自弃,可又一方面,北蛮骑军战力在哪放着,匆忙间拿什么去与其对战?
“北蛮骑军打不过,就不打了……”赵隶眼神微冷,望向北方道:“草原大漠上,他们的部落难道还有动辄数万的精骑不成?”
“你是要!”秦广义闻此猛然起身,吃惊道:“领军入草原?”
“嗯。”重重点头,赵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没法子,在这打不过他的骑军,就去找能打得过的。此法虽然有伤和,但与北蛮子,讲甚子和。”
“可北漠草原那里,我们一无所知啊……”秦广义重新坐下,蹙眉道:“那边什么情形,我们什么都不知晓,谁知道还有没有数万精骑,且草原之阔,北蛮部落又是游牧而存,茫茫地间,去哪找他们的部落?”
“师父,”赵隶直视秦广义,重重道:“没法子了。打不过北蛮骑军,我们只能如此……他们不走,逼他们走!”
见赵隶目光深沉,秦广义喟然一叹,“罢了,随你吧。”
二人静默,半响,赵隶侧头望向仍在憨吃的悟明,笑道:“大师觉得隶此计如何?是否有些……”
话未完,边见悟明抬起油腻的手掌,垂首笑道:“阿弥陀佛,殿下又问贫僧。贫僧只是一出家人,如何能知晓?”
看着悟明头面血污,满嘴油腻的自称出家人,赵隶却是不觉好笑,反倒是从其身上,看出了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智慧,或是佛性?心下想到这,赵隶不禁又哑然失笑,再次抬眸,这老和尚又在毫无吃相的啃骨头,这般和尚,又哪来的佛性可言?
一夜过去,三人不再逗留,跃马而驰,直直向着东北长关所在而去。
…………
长关内,无数将士面如死灰,各个神情憔悴,浑浑噩噩。败报已然快马送至京城,然郑向学却是未曾赴京,因为……太子还没找到!
立于长关之上,西望大地,郑向学双目含光。此一败,归来将士竟只剩两万五千余人,且尽是骑军。那些太子所立的死战军,已然全军覆没与幽州城下……将领更是死伤多半,归来者亦是人人带伤。
什么叫败兵溃军?回首一望长关,便能知晓。
今日仍未得太子消息,他心中满是复杂,甚至于几番垂首与佩剑之上,欲要自戕谢罪,可最终仍是未曾下得了决心。他活着,太子……不见了?这算什么事?他这个大将军,已然是当不下去了,若只是如此还好,怕就怕累及家族啊……
“大将军!”身后郑义走上前来。
郑向学回首,憔悴道:“如何?可有太子消息?”
郑义学沉默着摇头,皱眉道:“沈长明三人领着麾下旧部日夜出巡,仍是一无所获。”
沈长明三人?郑向学一愣,随即脑海浮现出那三名将领的模样,星月归来,得知赵隶不在之后,更是连入关都未曾,直接领军离去,这几日每次回关领粮,皆是赤红双眼,未曾入关,一得到粮草便立即离去,不肯多一句话。
他有心让他们领军回关歇息,换其他人去找,可三人根本听不进去。若真论起来,他们所领之军,才是真正的太子嫡系部队,自己的话,他们听不进去,也是……常理……
更何况,现如今再也没有能比找到找到太子,更大的事情了。
长关三里外,田猛双目呆滞,忽闻北方有一队骑军赶至,顿时怒吼道:“如何?!!”
这一队骑军赶至,勒马于前,缓缓垂首无言。
微微沉默,田猛握拳击空一挥,渐渐,更多的骑军由北而来,可结果却是一样。
望着面前一众垂首不语的将士,田猛只觉心中无尽愤恨。而这时,西面亦是有骑军奔腾而至,远眺而去,正是沈长明所领的不破营。
“架!架!!唏律律~”沈长明勒马止住,张口就问,“怎样?”
田猛发问话语噎住口中,最终仍是垂首摇了摇头。
二人相对无言,又等了一会,南边海仇生所领的疾野营也是归来。
三人勒马一处,互相看了看,无人开口。
半响,田猛咬牙道:“我要再去幽州找找!”
去幽州?沈长明与海仇生猛然抬头,海仇生更是皱眉道:“就这般去,岂不是送死?”
“呸!”田猛怒视海仇生一眼,“怕死就滚回长关!”
“谁他娘的怕了!”海仇生亦是怒吼回道:“如今幽州什么情形你不知晓?这些弟兄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难道再去送死一回不成?”
“那怎么办?就这么不找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两人对吗怒吼,沈长明持枪沉默,半响后低声道:“别吵了,在找一日,不行就去幽州。生,得见人!”
海仇生与田猛一顿,不再开口,三人整顿兵马开始回长关领粮。
就在这时,骑军外侧,一名年纪稍的骑卒眼中余光忽见三骑奔驰,还以为是错觉,可揉了揉眼,这才发现是真的。
身后有人喝骂让其快些,这骑卒也是充耳不闻,指着远处越来越近的三骑,低声呐呐道:“那是……那是……太子爷?”
太子爷三字一出,先头的田猛顿时抬头,猛然看向那处,望着越来越近,面容已经清晰的三人,刹那间,这死战而回的壮汉,便浊泪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