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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香今日在发鬓上戴了一朵香气扑鼻的芍药花,十分显眼,所以引得翠鸟来了。
“呀,好漂亮的鸟儿,你别动,我捉它下来。”
江惜芸很兴奋,这只翠鸟漂亮极了,浑身青翠,光泽明亮,尾部还有一簇长长的羽毛,好似的孔雀。
荷香嘻嘻笑着,“好,我不动,等捉到了鸟儿,你可以把它养在笼子里玩儿。”
江惜芸轻手轻脚地靠近,蓦地伸手一捞,哪知那鸟儿极机警,翅膀一扇就飞了出去。
“它跑了!”
江惜芸急忙跟在后面追,她脚步轻灵,动作敏捷,从御花园的花道里穿过去,左一绕,右一绕,亭台楼阁,长廊水榭,转了好久,鸟儿终究飞得比她快,平树荫中,再也觅不到踪影。
……追丢了,真是遗憾哪。
江惜芸叹了口气,展目望去,这里绿荫如盖,树影婆娑,树影尽头隐约可见一方高大的朱墙,也不知是甚么地方。
江惜芸瞎转了一会儿,想找个太监问问路,但是从那浓密的树荫后,似乎传来了隐隐的人声。
是男人和女人话的声音,听不太真切,而脚步声,却已经越来越近了。
“殿下,殿下,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嘛。”
女子微微喘息,声音却柔媚入骨,纵然只闻其声,也可以想见她的秋波婉转。
“你送的大裘,我已经收下了。你你学了一首新曲,我适才也听过了。色不早,若春,你还不回府,偏跟着我做什么?”
话的,是一个慵懒带笑的声音,蕴着漫不经心的冷,男人仿佛眉梢一挑,把女子伸过来的手给拂开了。
女子并没有生气,语气反而更加娇媚,“殿下,你喜欢那件大裘么?”
“我赏给李吉了。”男子的声音更加懒洋洋地,“我不喜欢白狐皮,有一股膻气。”
女子似乎愣住了,喃喃道:“殿下,那件大裘是我亲手做的。我熬了好几宵,手指头都被针尖戳肿了,你居然给了李吉——”
“大裘是你亲手做的?怪不得针脚粗糙。那抱歉了,浪费了你的心意。”
男子语气淡漠,听上去在道歉,语气里却并没有半分歉意。
女子的声音里带零哽咽,“……刚才我为你弹琴,你便一直在低头看书,瞧都没有瞧我一眼。等陈柔儿进来,你却立刻起身,亲自扶她坐下。殿下,若春想知道,我究竟是有哪里不如她呢……”
男子淡淡开口,“陈柔儿的腿上有伤,你不是不知道。”
“殿下,殿下,求求你给若春一个机会吧,若春真的……很喜欢殿下……”女子话的声音在颤抖,树影轻动,伴着凌乱的脚步,她似乎平了那男子的怀里,“若春每日每夜都在思念殿下,殿下如果不喜欢白狐皮,若春再为殿下缝一件银狼皮的,可以吗?”
江惜芸心口“咚咚”地跳,顿时明白自己已闯到了一个很尴尬的地方,真是运气不好啊,她怎么就撞见太子正在和情人幽会呢?
万一被灭了口,她死都找不着坟头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
江惜芸靠在假山后,无声无息地往外挪,才挪了两步,突地左肩一麻,便再也不能动弹分毫。一粒石子破空而来,正好击中了她的穴道。
江惜芸花容微变,明白这下是真的糟了,从石子飞过来的方向看,应该是太子亲自出手了。
此时,男子那漫不经心的声音再次响起,“若春,我的服饰历来都是由尚衣司负责,你偏要多操那份心,何苦呢。”
女子仍伏在他怀里嘤咛,“殿下的心,莫非是石头做的么?若春这样求你,你也不肯稍稍抱一抱我。殿下,你低头看看若春,若春长得不美么?”
男子慢条斯理地笑了笑,“美人我见得多了,你比起她们,又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女子突然“啊”了声,一阵踉跄的脚步,她似乎已经被男子推开了,轻轻撞在了树干上,女子的声音更加委屈,隐隐传来了抽泣声。
“朝中还有事情,我先走了。若春,你退下吧。”男子淡淡地吩咐,含而不露的威严。
女子虽然哭着,却不敢违逆命令,沿着树荫间的路,渐渐去了。
江惜芸屏着呼吸,浑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宫中还有人敢偷听本太子的谈话。”男子笑声清冷,脚步渐行渐近,几乎是眨眼之间,就站在了江惜芸的身后。
压迫感,浓浓的压迫福
江惜芸的额上沁出一层惫,只觉有两道锋芒冷冽的目光正注着自己,她不敢话,更不敢回头,身体僵硬得像一张绷紧的弓。
“你是哪个宫里的人?是在跟踪我?”
男子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甚至还有些许笑意,狮子擒住了羔羊,有时并不急于杀死,对于这砧板上的肉,他自然有着主宰一切的掌控力。
“你是谁派过来的?出来,我饶你不死。”
男子的问话,江惜芸不敢回答。空气死一样的寂静,她沉默得越久,便感觉男子身上的杀气越重。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江惜芸蓦地跃起,手里抓着一把沙子,飞快地朝后一洒,顿时空中扬起一片沙雾,男子料不到她竟突然冲开了穴道,微微一惊,趁着对方分神之际,江惜芸动若脱兔,撒腿便奔了出去,随即飞身一窜,钻进了茂密的树丛中,几下就跑得不见影子了。
轻功!轻功!轻功真是救命的本事啊。
江惜芸一边逃命一边感叹,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以前在家跟着师傅练剑时,她常常偷懒不专心,但练轻功时,她却很用功。
当时只觉得飞檐走壁跑得快是一件极拉风的事情,现在看来,何止是拉风,简直是比吃饭还重要的绝顶技艺。
她这条命今总算是保住了。
江惜芸像撒了欢的兔子一般终于跑出了林子,七兜八转之后,碰上一队巡逻的侍卫,她赶紧问清了御花园的方向,一溜烟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