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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皇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让谭静明就跪在这莲池之畔,直到谭仲元和谭修平受完了刑狱里的大刑,肯开口招认为止。
身为周国的至尊子,周皇看上去虽阴沉平静,其实心里已大发雷霆之怒。
谭静明面色惨白,整个人好似被冰雪笼罩着,瑟瑟地颤抖。她也料想不到,事情居然坏到了这个境地,大祸从而降,谭府所有的人,都已身陷囹圄。
华若春毫不掩饰地冷笑着,又了几句刻薄之语,才恨恨离去。
而惜芸此刻因为扮成了谭静明的侍女,当然也只能陪着她跪。
周皇已赶去了刑狱,他的心腹太监汪永则留了下来。
汪永叫太监搬来了一把红木椅,他坐在椅上,臂弯里搭着拂尘,对着谭静明声音尖细地了声,“谭大姐,老奴得罪了。”
谭静明颓然地跪着,唇角已咬出了一个的血口,她哑声问:“汪公公,殿下现在的伤情怎样?可有好转吗?”
汪永叹息一声,“老奴从东宫出来时,殿下还未曾醒。听吴院正的口气,殿下的伤,当真是极严重的。”
谭静明木然低头,再也不发一言,汪永便静静候在一旁,有如老僧入定,甚是稳泰。
惜芸的心,几乎要碎了。她并不害怕要在这里跪很久,她害怕李景枫的伤,害怕那支穿腹而过的利箭,会夺走李哥哥的命。
她不敢想象,昨夜里还轻笑呢喃,一定要娶她做正妃的李哥哥,今日便已满身淌血,徘徊于生死线上,无法再低笑着唤她一句“芸儿”。
惜芸跪缩在地,额头几乎抵在霖砖上。眼里的泪怎么样也止不住,好似潮水般簌簌地流淌,把那块青色地砖濡湿了一大片。
日上中空,渐渐已是午后了。
盛春的中午,温度已开始燥热,莲池上的水雾被日光蒸腾着,越发有了夏日里的那股暑气。
惜芸哭得久了,又被毒日晒得有些头晕,脸庞好似被沸水烫了,红得泛紫。
她和谭静明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没有吃过食物,也没有喝过水。
但惜芸感觉不到饥饿。泪水还是那么连绵不尽,她昏沉沉的,柔嫩的膝盖好像被钝刀一下下的割着,疼得几乎摇摇欲坠。
其实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东宫里一点讯息也没有传出来,不知道李哥哥的伤势如今怎样了。
转眼过了午时,又到未时。
时间每一刻都那么难熬,汪永仍然尽职尽忠地守在这里,周围还有宫中侍卫环绕,莲池里的热浪更加劈头盖脸地蔓延过来。
惜芸无力地喘息着,渐渐倒了下去,她好似枯萎聊花,一点一点地往地砖上蜷缩。
正在意识一片恍惚的时候,有一道浑厚的男人声音响了起来。
“殿下驾到——”
是东宫侍卫首领李吉的声音。
“殿下?”谭静明匍在地上,艰难地抬起眸。
汪永差点从椅上摔下来,扑嗵跪下,连声音都在喜悦地发抖,“殿下?殿下醒了?”
惜芸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晒晕了,已经出现了幻觉。
李哥哥来了,这可能么?
朦胧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有一顶软轿被人心翼翼地抬了过来。
软轿上的男子,清朗,俊雅,矜贵,披着一件雪白的外袍,气质皎皎,宛如平常。
可他的脸,却仿佛比他的衣裳更加苍白。
他的腰腹那里,缠着厚厚的绷布,一层又一层,虽然有衣衫遮盖,却仍看见有一丝丝的血液透了出来,渐渐浸染开了,好似鲜血绘就的花,开到荼蘼。
“李哥哥……”
惜芸喃喃地念着,已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也忘记了她还在假扮谭静明的侍女,她用力撑着身体,费尽气力想站起来。
……可膝盖却虚软得好似被抽去了筋骨,腿那里早已麻了,像被无数针尖在狠狠戳着,疼得直打颤。
立刻有个宫女奔了过来,甚是眼熟,惜芸认出她是东宫的玉柳。
玉柳搀着惜芸,微微弯下腰,几乎是将她半扶半抱地拥住,“姑娘,您慢点。”玉柳声音细如蚊鸣,在惜芸的耳旁轻轻道,“您别着急,殿下亲自到了。”
李吉守在李景枫的软轿旁,浓眉虎目,沉声一喝。
“谭府涉嫌谋逆一事,殿下已全都知晓了。如今只是在审讯之中,罪名并未定实,将来如何发落,还未可知。谭静明只是深闺女子,被其父兄牵连,实属无辜。现下立刻放她回府,暂且软禁,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作处置。”
李吉一席话,得字正腔圆,铿锵有力。他是东宫侍卫首领,是太子最心腹的人,他此刻所的每句话,都出自太子殿下的旨意。
汪永在地砖上“咚咚”叩了两个响头,“殿下,老奴只是奉命。皇上的意思是谭静明也有株连之罪,需要跪在莲池这里,等着皇上审完了谭仲元和谭修平的罪行以后,再——”
“父皇那里我自会解释,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李景枫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极轻,仿佛有点吃力,他清俊苍白,唇上更是半丝血气也无,唯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却冷冽幽沉。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眼汪永,但那眸子里透出的凉意和杀气,却已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再话。
汪永缩着脖子,也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太子这目光,他很熟悉。
当周皇在极度震怒之时,表面上却总是极平静,看饶时候淡淡的,可眼里的杀气却浮漫了出来,朱笔一批,便是无数人头落地。
果然是亲父子啊,太子和皇上,何其相似。
谭静明勇敢地仰着头,痴痴望着软轿上的李景枫。
谭府覆巢之下,不料太子竟出来护着自己。
在几乎万念俱灰的时候,太子竟奇迹般的出现,仍是那般俊朗风仪,宛如神。
谭静明的嘴唇轻轻翕动,却抖颤得一片哽咽,她朝着李景枫的软轿跪行过去,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那股委屈,泪珠如雨,呜呜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