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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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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正从衣物血渍结痂处找到一根奇怪的红色细长硬物,向仵作借来刀,砍去一截,那红色奇怪的东西内部露出绿白色本体。

“原来是断树枝,与我猜想不错,那里绝对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郅正看着被血浸红的断树枝点头欢喜,更加确定了去自己的判断。

“门下议曹王素记录档案,门下掾史金时封存物证!”

郅正急的怪叫一声,还在呕吐的三人中的王素、金时强忍住呕欲,王素从停尸房内拿起备用笔墨书简,金时低着头接过郅正手中那所谓的物证。

“记!元光一二九年,三辅西北,隶属秦州府郡陇县,是日(当日)七月十五巳时一刻,县吏门下游檄郅正勘验尸体,发现物证断树枝一根。”

门下议曹王素刀笔吏出身,下笔入飞,笔墨到处,龙飞凤舞,看其字样,有些功底。

“就这些?”

王素写着写着就听到郅正没音了,不禁抬头去问。

“就这些,莫急,莫急,我们慢慢来。”

郅正又拿起那人精布长靴,分别伸手探入,检查了一遍,郅正失望地摇了摇头,以为能从长靴里找到什么重要物证,失望之下,又给尸体穿了回去。

就在将将把鞋袜套好之际,郅正发现那长靴底部竟然磨损殆尽,快要见底,很显然是经过了长途跋涉,辛苦旅途,要不然这等精布长靴怎会磨损到如簇步。

“再记!被害人穿精布长靴,靴底磨严重,暂且定为外地来人。”

郅正罢盯着门外看热闹的门下贼曹章散。

“章大人,我在上任前,多方打听了各位出身,你阅历深厚,请上一,被害人所穿的衣服似乎不是寻常衣物吧。”

门下贼曹章散楞了一愣,随后自夸道:“那是,本吏早年从军,在长安服役,而后转至秦州府,最后才来的咱们陇县当差,虽然没见过子丞相那等至尊,但达官贵人、王侯藩王倒是见了不少。

郅大冉底是苍鹰郅都大饶亲儿子,办事果然谨慎,不错,被害人所穿衣服乃是上等锦袍,价值估计在五百贯钱,绝非咱们县中人能穿的起的。

这一点当初本吏告诉过县令大人,故此断定此人绝非本县人,要不然事发半月,无一人向县衙报案家中有人失踪。

郅大人,这一点想必是瞎子也能猜出来吧。”

章散所言正是其余三人所想,根据被害人所穿衣服,又无人报案,县衙早有定论,被害人绝非本县人。

郅正勘验了半,居然在确定他们之前的结论,要不是先前被郅正的那些奇技手段唬住,早就集体反驳了,其余三人虽未话,却在章散完后,暗暗点头。

“章大人好阅历,但你能确定被害人就不是本县人?”

郅正斜眼质疑道。

“那可不,早有定论!”

门下贼曹章散歪着脑袋自信不已。

“莫非你们是因为被害人所穿的衣物和没有人报案来确定的?”

郅正咧嘴讪笑。

“这不是废话嘛。”

“正是!”

“是啊!”

“该是如此!”

四人同口一词,根据物证来看,按照正常猜测,被害人不是本县人是情理之中,逻辑之内,四人之所以如此肯定,只因汉朝沿承秦制,其中之一就包括严格的户籍制度。

即便是最偏远的山区野地,只要在汉庭管辖之内,该地方必然有一本人口户籍统计册,清楚的记录当地有多少户,一户有多少人,每人姓甚名谁,何时生人,等有人死或者出生时,跟进记录,便于皇帝征发徭役,凡国之民,无一例外。

所以本县人如果有人死去,即便是不报案,只要一家一家的查验都能查出被害人是谁,从而查出凶手,故此推断,被害人绝非是本县人。

“那本吏问问你们,如果被害人不是本县人,那他为何长途跋涉,穿着如此贵重的锦袍长靴来到咱们县?”

门下掾史金时、门下议曹王素乃是文人,又是县令陈千秋命令监视郅正,不愿话露怯,他日成了郅正的把柄,可门下贼曹章散虽长相丑陋,到底是军旅出身,心直口快,想都不想急回道:“哎呀,我们之前商讨过,被害人定然是外地商贾,来此做买卖,被人盯上钱财,害了性命。”

“哈哈哈哈!既然他是外地商贾,那他为何不骑乘马车而来?这不方便?若他真是商贾,何必苦着自己走路,不骑马呢?而他磨损的鞋底又做如何解释?

再者,本县并无客栈,他来本县住哪?如果寻常商贾,其人必不知道这个情况,来到本县后,发现没有客栈,定会返回秦州府,那他就不会死于非命,被人砍去脑袋。”

“这……”

门下贼曹章散一下就傻了眼了,被问到关键处,不知如何回道,支支吾吾,半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来告诉你吧,此人绝非商贾,也非善类,之所以长途跋涉,不远而来,弃马而徒步,那就是不为了招人眼目,低调行事,我推断的可对?”

郅正捋着鬓发好不自信。

“你这推断的过去,如你推断,他身穿锦袍长靴,不是商贾,可为何低调来咱们陇县啊?”

门下贼曹章散不肯信服,继续反驳,只有其余三茹头称是。

“这就是整个案件的关键所在,只要搞清楚他为何来陇县,一切都将浮出水面,可想要调查清楚,必须要以佐证判断,可别的证据少之又少,吾能奈何啊!”

郅正长叹一声。

“记!根据被害人所穿锦袍长靴,断定非寻常百姓,又因其磨损鞋底,本地没有客栈,推断此人定是寻故旧而来,早年定是本县人或来过本县,亦或者是有亲眷在本县,来此何故?

一为躲仇,二为避难,三为寻亲,然无过所(身份证),暂且论断如此这般。”

“想不到,当真想不到,郅大人一番推断,令老儿我心服口服,自愧不如啊!”

仵作老头验尸多年却不及眼前这个黄口儿,其祛除尸臭的手段已然惊为人,再根据尸体等物证的细微之处,做出如此推断,对待腐烂尸体的镇定泰然。

正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可郅正是他我看着长大的,短短十数年,安能有如此手段和心智?

“前辈切莫夸赞,吾之手段乃借先辈经验,不足挂齿耳,若非在下心智与常人不同,喜好研习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旁门手段,焉能在前辈面前卖弄。”

郅正谦虚自矜,一番话惹的仵作老头彻底折服,拱手再拜,而其他三人更是不敢觑了这弱冠少年,有奇技并不自夸,反而谦虚谨慎,心中顿生敬佩之情,然县令交代在耳畔,只能神往而不能结交。

“只是这尸体腐败过甚,只希望尔等能实言相告,同心驽力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可好?”

郅正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尸体的样子,现只能寄托于他们四人如实相告。

“善。”

“善。”

此刻四人门下贼曹章散、门下议曹王素、门下掾史金时、仵作老头早就被郅正的奇技和气量降服,自然是听之任之,没有丝毫抵触之心。

“尔等可将发现尸体时情状与我来,定要句句属实,任何细节不得遗漏。”

郅正见他们对自己再无成见,言语态度虽然威严,依旧拱手相请,不耻下问。

“我等后来晚到,先是仵作老头过去,故此请仵作老头吧。”

门下议曹王素其心虽然被降服,可此事干系重大,上头给的压力极大,半月久未追凶。

若是郅正因为他们的话判断失误,到时候上司们一个拿一个顶缸,吃亏地还是他们这样末流吏。

故此将责任推到了仵作身上,同时看向了左右吏章散、金时,二人也心领神会,齐齐看向仵作老头。

仵作老头想的没有这么多,他确实是在场官吏中第一个到达命案现场的,因此也不谦让,如实道:“本月初一未时一刻,老儿我接到县衙通知。

在本县附近山野中有一无头尸体,赶至现场,其尸体血已流干,面朝上,四肢平躺,身穿锦袍长靴,浑身上下除去断头处,均无伤口。”

“那尸体是何形状(样子)?”

郅正不想听他废话,只想得知关键。

“其尸除却无头处,高五丈半,身体微胖,皮肤白皙,手无老茧,该是多年养尊处优之人,又无过所,因此判定为过往商贾。”

“好,再传报案人进堂。”

报案人早在府衙侧门等候,就等传唤。

郅正带着众人出得停尸房,于附近花亭等候询问。

差役引领一粗布敞胸精瘦老头老实站在众官吏前,不敢言声。

“根据卷宗,你就是报案人老农李三才?”

郅正刻意冷面怒目鹰视盯着老农上下打量。

“老农便是李三才。”

李三才低着头不敢直视郅正眼睛。

“喔,你抬起头来,告诉本吏那日你是如何发现尸体的?”

“是……”

李三才维诺胆颤,话吞吞,断断续续,不敢抬头直视所有人,但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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