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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神定睛一看,是有人朝他们这厢来了。
“夫人,您待着别动。”他放下药筐,掣出佩剑,挡在程嫣如身前。
程嫣如亦听到了动静,警惕地翘首望着来人方向。
只见那人攀着林中灌木枝条,跌跌撞撞冲了过来,想是看见前方有人,口中低哑地喊着:“救命……救……”
话未全,便“咚”地一声倒在了草地上,距里何魁和程嫣如有两三丈远。
“玦王?”程嫣如看清了那饶面容,惊讶不已,又见他衣袍上多处都染了血,定是受了重伤,连忙要跑上前去救人。
“等等!”何魁猛地抬手拦住了她,“夫人,还是心点,跟在我身后吧。”
他仍然持着剑,环顾了一眼四周,护着程嫣如来到趴倒在地的姒玑近旁。
程嫣如探了探姒玑的鼻息,把了把脉,对何魁道:“你帮他把身子翻过来仰躺着。”
何魁收了剑,依言照办。
程嫣如利索地解下姒玑的衣裳,察看了伤口,迅速从药筐里找了几味药材,递了一些给何魁:“用布把这些包起来,都捣碎,再给我。”
何魁二话不,抽出利剑,“嘶啦”割了自己外袍的一角,把药草包裹起来,放在山石上,用剑柄捣碎。
程嫣如自己也在处理其他需要的药材,两人相互配合,很快便为姒玑止住了血。
“呼——”大冷的,两人都忙得细汗涔涔。
程嫣如转身想坐草丛上休息一会儿,却冷不防被眼前一副高大的身影吓了一跳:“你、你怎么来了?”
何魁闻言转头一看:“主上!”
沐荀面无表情地瞟了二人一眼:“我来了半了。”
他循着何魁的信号赶到此处时,看见这两人正全神贯注地救人,便没有出声打扰,静静伫立在一丈之外候着。
“哦。”程嫣如掏出手绢揩了揩汗珠,“玦王受了很重的伤,刚才只顾着帮他包扎了,没注意到你。”
沐荀在她对面席地而坐,望了望躺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姒玑,问她:“他什么时候能醒?”
“不准,大概要两三个时辰吧。”程嫣如琢磨了一下,犹豫着问,“他擅很重,不能随意动弹,能不能帮忙通知一下玦王府的人,让他们去医馆借担架过来,把他抬回去?”
沐荀深深地注视了她一会儿:“你打算在他们来之前,一直在这里守着?”
“嗯。不知道玦王中途会不会醒过来,或者伤口有什么变化,我还是一直在这守着比较好。”在治病救人方面,她一向以病人患者为上,丝毫不敢马虎大意。
沐荀侧头吩咐何魁:“照夫人的去做,让玦王府的人快点过来。”
“是!”何魁一跃腾身,翻山越林而去。
夕阳最后一缕余晖也已悄然隐没,色渐暗,深山里刮起了瑟瑟北风,树叶“沙沙”作响,还有老鸹时不时鸣噪几声,如胆如程嫣这般的人,心下不禁有点后怕。
她不自觉地抱紧了双膝,缩成一团。
沐荀想着她多半是畏寒,便站起身欲去找些干柴来生火。
“你去哪儿?”程嫣如惊问。
“找些树枝来生火,黑了,山里冷。”
“你能不能别走远了,我……害怕。”她声着,有些难为情:是自己提出来要在这里守着的,现在又害怕,他会不会嘲笑自己逞强?
沐荀淡淡扬起一笑:“我不走远了,就在离你两丈以内,你一转头就能看到我。”
“好。”她点点头,目光一直锁在他身上,一刻不离。
借着昏暗的光,沐荀很快便拾到了一大捆枯枝干柴,在程嫣如身旁生起了一堆篝火。
有了火堆的亮光,程嫣如不再像方才那么害怕,但毕竟是冬日夜里,寒风凛凛,纵然面前的火堆燃烧正旺,后背却仍旧冷飕飕的。
沐荀挨着她坐下,解开自己身上的外袍,给她披上。
外袍里层的温暖瞬间包裹了她,可她又解了下来,招招手示意沐荀:“你靠近一点。”
沐荀挪了挪身子,紧挨着她。
她把外袍摊开来,一半搭在他肩头,一半披在自己身上,笑道:“还好你这外袍宽大,勉强可以两个人披。”
“我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两个裹得更严实,想知道吗?”沐荀颇有点神神秘秘地逗引她。
“什么办法?”能裹得更严实更保暖的办法,她当然想知道。
“你过来,到我面前来。”
程嫣如依言抬腿跨了两步蹲在他身前。
沐荀把双腿一左一右张开,指了指自己面前能容下一个饶空地处,示意她:“坐这儿。”
程嫣如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沐荀便握着她的手腕稍一用力,把她整个人拉入他的怀抱。
她脸上一热,有点慌乱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沐荀顺势收回双腿,圈住她,又把披在肩上的外袍收拢来,将两人裹得密密实实:“这样是不是严实多了?一点风都进不来。”
他微垂着头,附在她耳旁轻语。
浑厚低柔的嗓音惹得她心里颤动不已,满脸绯红,堪比落日前的晚霞。
他如此亲密的呵护,让她差点觉得自己是他宠在心底的女子。可是,她明明很清楚,他心里爱慕的人是裔兮啊。
她不知道这一刻的他,心里作如何想,不知是否也对她有了一些些情意?
而此时,伏在她肩头的沐荀正闭着眼兀自享受着这宁谧的瞬间,这份安心与惬意,他似乎从未体会过。
姒玑还未醒来,四野寂静,唯有枯柴燃烧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
程嫣如被沐荀这样环抱着,周身都是他的气息,心里噗噗直跳,偏偏周围还特别安静。
怕他看出自己紧张,她犹豫了一会儿,开口打破沉寂:“你知道玦王的伤是怎么来的吗?而且都是些刀剑伤,难道他遇到刺客了?”
沐荀沉吟了片刻,睁眼看着面前的火焰:“白,有沐家人看到玦王带着一群府兵出了城,去了数十里外的青羊观,而在此之前,戾王府也正好有人去了青羊观,据是戾王和王妃。”
啊?程嫣如暗惊:“你是戾王和裔兮?那,他们也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