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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马吉翔又抱住朱由榔双脚,叩首道:“罪臣最大恶极,请陛下治罪。”
朱由榔又甩开了他,态度比先前缓和一些,怒道:“朕既然已经饶恕了你,自然不会再追究了,你好自为之吧。”
马吉翔又上前叩首道:“罪臣伺候太后和皇上多年,许久未见,日夜思念,今日蒙太后老人家恩准,让陛下与罪臣见上一面,罪臣已经心满意足。”
朱由榔的语气又缓和了一些,叹息道:“太后也想念你。前些日子还提起你了,身边之人,只有你最为体贴。”
朱慈煊心中大喊:“不对,怎得父皇这么快就软了。”朝旁边的老师沫波一看,见他朝自己微微摇头,暗示自己不可轻举妄动。
他心中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只见马吉翔痛哭流涕,念叨起昔日太后的大恩。
朱由榔脸色忽然又恢复了盛怒,挥手重重打了马吉翔一拳,嘭地一声,马吉翔被打倒在地。
他挣扎着爬到了朱由榔的脚下,再次紧紧抱住朱由榔的双脚。
朱慈煊看得有点恶心起来,暗忖:“这马吉翔可真是不要脸。”
不料却见自己父皇朱由榔摸着马吉翔头发,像是摸着自家养的爱犬一般,柔声道:
“你昔日的忠心,朕都记着,昔日朕登基不久,武冈破,刘承胤降,是你将朕从危难中救了出来,护送到靖州。”
马吉翔左右开弓,双手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哭泣道:“我马吉翔先祖蒙受大明恩惠,世代为大明锦衣卫,保护陛下,这乃是本份所在。
陛下能记得这些,微臣死而无憾。”
朱由榔挥手打断马吉翔的话,脸色甚为复杂,抬头望着苍穹,继续下去:
“十二月,朕被建奴追赶,不得不逃亡南宁。那时候兵戈充斥,道路荒阻,朕和文武诸臣皆微服校那时候的朕就像逃荒难民一般,左右无助,是你马吉翔旁御舟,褰裳涉水,挽拽上下。后来又与严爱卿护驾溯十八滩还桂林,一路上你照顾朕风雨不避,这些朕都记得。
那时候,朕就想,他日朕若是稳固了江山,定当报答于你。”
朱由榔一人着,旁边之人见他心绪激动,都不敢打断。
朱慈煊平日里对父皇都是一副和蔼和亲、平易近人模样,从未见他如此失态,不由更加认真听着,暗暗诧异:
“怪不得父皇信任马吉翔,原来他曾经在父皇落难的时候一路追随父皇,而且似乎对父皇格外照顾。哎,看来这个马吉翔是个聪明有眼光的投机者。”
猛地朱由榔停了下来,朝马吉翔大喝道:
“马吉翔,朕后来可曾报答了你。”
马吉翔又打了自己几个耳光,大哭道:“陛下对微臣恩宠有加,封了微臣为永安侯;还让微臣入了内阁,掌丝纶房事,专可票拟,即便是瞿大学士也不能比。”
“好,好,马吉翔,原来这些你都记得,”朱由榔指着马吉翔,脸色更加愤怒,又更加悲伤,又踢了他一脚,大喝道:
“朕如此信任你,你是怎么回报朕的?”
马吉翔脸色痛苦,似乎在犹豫什么。
朱由榔大喝道:“你不敢,是不是。好,今日朕就在这里,将你的劣迹都出来,到时候,看看这文武大臣还有谁为你求情。”
马吉翔继续打着自己耳光,脸上留下道道血印。
朱由榔视若惘闻,指着马吉翔继续骂道:“你平日里巴结孙可望也就罢了,可你竟然为了谄媚巴结孙可望,要让朕废了皇后,你,你想让朕成为负心之人吗?”
马吉翔却停了下来,一改先前谄媚懊悔之态,郑重道:“皇后娘娘贤惠,陛下爱他,下皆知。但微臣昔日只想着为陛下拉拢秦王,并无私心。”
朱由榔又踢了他一脚,怒道:“你,你居然还狡辩。”
马吉翔泣声道:“陛下学识渊博,当听过光武帝迎娶郭皇后的故事。”
朱慈煊心中忍不住为马吉翔叫好:“这个马吉翔口才好厉害,怪不得能权倾朝野。”
原来,汉光武帝刘秀虽然深爱妻子阴丽华,但为平定河北之需要,与河北真定府联姻,迎娶了真定王刘扬之外甥女郭圣通。登基称帝之后,册封郭圣通为皇后。
马吉翔虽然没有多,但马吉翔的言外之意却是知道的,
你朱由榔与皇后感情深厚,但肯定不如光武与阴丽华。圣贤如光武帝都愿意为了自己的江山基业舍弃儿女私情,为什么你朱由榔不可以呢?我马吉翔为了陛下你,甘愿做了这坏人,我是忠臣呀,陛下。
朱由榔果然语塞,过了一会儿,又重重踢了马吉翔一脚,怒道:
“马吉翔,你和庞寿那老东西为了自己的大好前程,逼着朕传位给秦王也就罢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害死吴太傅他们呢?可怜吴太傅忠心耿耿,就这么去了,就这么去了。”
朱由榔口中的吴太傅便是前大明内阁大学士贞毓,也就是朱慈煊口中经常提到的吴太傅。
昔日,朱由榔被困安龙,马吉翔和庞寿密谋逼着他退位给孙可望,吴贞毓等人奉永历帝密诏,召李定国勤王。可惜,在李定国到来之前此事泄露,吴贞毓等十八人为马吉翔所擒,不久以伪造圣旨罪名被杀。
马吉翔挣扎着爬了起来,不停朝朱由榔叩首,道:“罪臣知道大错已经铸成,无论罪臣如何解释,也难以洗脱罪臣犯下的滔大罪。
罪臣自吴太傅冤死,便有了以死谢罪的念想。
只是不忍舍弃陛下而去。如今可怜见,庇佑大明,晋王蜀王忠义,陛下终于安然无恙。罪臣今日来见陛下,只想将实情告知陛下,便再无牵挂。”
朱由榔猛地抓住马吉翔,着急问道:“你有何实情,快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