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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二十年前,
大明王朝的朝堂自然在紫禁城的金銮殿里,
朝堂里面金碧辉煌,宽敞明亮,加上浩浩荡荡的数百位官员大臣正襟危坐,自然威严肃静。
但如今的大明已经日暮西山,偏居在西南的昆明,苟延残喘。
所谓的朝堂寒酸得很,就坐落在朱慈煊所在的后花园那堵土墙的另外一面。
由于朝中大事务多在晋王府邸、蜀王府弁黔国公府邸决断,朝堂里面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只有几个没有实权的六部官员,清静得很。
但今日冷清的朝堂却突然热闹起来,屋子的两侧难得站满了人。
永历皇帝朱由榔坐在临时的龙椅上,心中又是奇怪,又有点莫名的激动。
他自逃难到昆明,他的朝堂还未有一这么满堂的。
朱由榔的目光在下面缓缓而过,
内阁首辅丁继善、
南明旧臣领袖黔国公沫波、
南明旧臣中的实权派左都御史金简、
掌权内廷的内阁大学士马吉翔
还有晋王李定国的心腹谋士,大明吏部侍郎金维新
这些平日里都难得出现在朝堂上的实权派人物,今日竟然都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了队列郑
甚至他发现许多自己也不认识的身穿言官朝服的官员。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声音刚落,
就有一位三十来岁的言官站出来道:“启禀陛下,都察院御史林正有事启奏。”
“爱卿请讲,”朱由榔心里虽感奇怪,却也不能阻拦。
言官林正道:“臣风闻光禄寺少卿卢桂生造谣中听,污蔑朝中大臣,理当辞去太子教习职务,以证清白。”
朱由榔皱了皱眉头,却也无可奈何。
明朝的言官有风闻弹劾职权,这是太祖皇帝赋予的权力,他如何能阻拦?
但此事牵涉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还有太子的老师沫波,不由提醒道:
“虽然检察院御史有风闻言事之权,但朝廷正值危难之际,卢爱卿是太子教习,仅凭风闻而让其辞去太子教习职务,恐怕对朝局人心不妥?“
见林正并未退让,又道:“林爱卿可有证据?”
林正道:“微臣自然有证据,只是此事牵涉太子殿下,微臣不敢胡言乱语。”
朱由榔正要“但无妨,”
但话到嘴边,不由想起‘太子昨日对马吉翔无礼辱骂一事’,担心真的牵涉到朱慈煊,难以下场,于是左右为难。
就在这时,前面站列的马吉翔站了出来,劝道:
“林大人,此事既然牵涉太子殿下,便到此为止吧。”
林正惊道:“马大人,这卢桂生辱没的人正是你呀。”
马吉翔挺起胸,理直气壮道:“马某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信任马某,这已足够,何必顾及他人之语?。”
林正凛然道:“马大人拳拳之心,下官佩服。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马大人也需为自己名声考虑。”
马吉翔却装出一副正气浩然样子,朗声道:“马某名声是,太子名声是大,还请林大人不要再纠结于此了。”
林正却断然摇头道:“林某身为都察院御史,虽然官职低微,却也不敢忘了本份,更不能让卢桂生这人污蔑马大人这样的大忠臣。”
旁边的沐波看着马吉翔和林正你一言、我一言像是对剧本一般,心中暗暗盘算着对策。
他在宫中也有耳目,早已经知悉昨日太子当面斥责马吉翔之事。
虽然内心赞叹卢桂生有骨气,有胆量,可谓肱骨之臣;却也怪对方考虑不周,过于鲁莽。
尤其知道马吉翔昨日坐着晋王府邸的马车回宫后,心中更加担忧。
太子斥责马吉翔,经马吉翔推波助澜,旁人定然认为就是斥责晋王。
但太子年幼,必定有人背后怂恿,这人要么是卢桂生,要么是他沫波,要么是皇帝。
这是万万不行的,
所以,最好的也是唯一的结果就是卢桂生教唆太子诬告马吉翔。
这卢桂生能被太子赏识,想来也是忠勇之辈。
沐波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先让卢桂生自己承担了此事,然后自己出面情,一定要保住对方性命,然后好好培养,成为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
想到这里,他和和内阁首辅丁继善、左都御史金简交换了眼神,大家心中一目了然,不言而喻。
此时的朱由榔已经听得纠集万分,他生性柔顺,希望朝堂上和和顺顺的,但见林正不依不饶,又不敢斥责,强行阻止,只好把皮球踢给了沫波。
沐波正有此意,上前大声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林正大人的有理,所谓清者自清,还是请卢桂生大人前来与林正大人对证为好。”
朱由榔没想到沫波竟然开口让卢桂生前来对证,脸色大惊,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应允。
….
约莫过了一刻钟,卢桂生走进了朝堂。他的脸色虽然诚惶诚恐,但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之情。
他在一路上,想着自己如今已经得了太子的宠爱,十有八九是要高升了,不然以他这闲职身份,哪有资格进入如今的朝廷议政。
他刚刚行过大礼,脑海中的梦想便被击得粉碎。
“卢桂生,你可知罪?”
都察院御史林正丝毫没有给他面子,直接向他问起罪来。
卢桂生一脸懵懂,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正冷笑道:“卢大人,你这一个月来,可是你教导太子。”
卢桂生道:“正是微臣。”
林正又问:“你可曾在太子面前中伤朝中大臣?”
“中伤朝中大臣?我巴结还来不及呢?”
卢桂生心中一顺,理直气壮道:“微臣对朝中大臣都是心悦诚服,每次在太子殿下提及诸位大人,都是带着恭恭敬敬的语气。”
沫波脸色微变,心中暗暗叹息,提醒道:“太子殿下昨日指责马吉翔大人,他是朝中奸臣?你可曾在太子殿下面前提过?”
卢桂生吓得脸色惨白,高高举起右手,断然道:“马大人乃是内阁宰辅,下官平日里巴结都来不及,怎会出言中伤?下官用性命担保,下官从未提过此事。”
“太子只有八岁,自然不会平白无故中伤朝中大臣,”
沫波先将朱慈煊的责任撇清,然后朝着卢桂生厉声问道:“听卢大饶意思,难道是其他人教唆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