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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煊猜出了老师的心思,落笔写道:“老师在担忧晋王不同意吗?”
沐波淡淡一笑,点零头。
朱慈煊继续写道:晋王一定会同意的。
接着沉思了片刻,写了几个大字:
一匡下,自比管仲复出。
平生志向,效仿武侯。
这两句是李定国昔日的豪言壮语,朱慈煊料想老师应该知悉。
管仲被齐桓公尊为仲父,武侯被后主奉为尚父,均对其言听计从。
既然李定国自比管仲、武侯,十有八九有帝师的念头。
沐波朝朱慈煊笑笑,微微点头,回头盯着这两句话,眉头仍是紧紧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松开。
朱慈煊见老师动了心意,落笔加码游:“心金维新和马吉翔阻拦。”
沐波又沉思一会儿,起笔写下四个字:“瞒过海。”
两人对望一笑,心知肚明。
马吉翔党羽遍布宫中,稍有不是便会泄露。
若是他们的计划让马吉翔得悉,金维新也会很快知道。
若果金维新出面阻扰,以他对李定国的了解,多半能游李定国放弃太子太傅的位置,因此在尘埃落定之前,需得提防马吉翔的党羽。
朱慈煊又写道:大明文臣。
沐波会意写道:内阁首辅丁继善,左都御史金简。
朱慈煊对金简有点印象,知道他是南明的老臣,权威很重,见识不凡,而且固执得很。
史书记载,他见李定国和刘文秀不合,便叹气:“内患虽除,外忧方棘,伺我者方雁行顿刃,待两虎之一毙一伤以奋其勇;而我酣歌于漏舟,熟睡于积薪之上,能旦夕否乎?二王老于兵事者也,胡亦泄泄如是。
想到此,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固执老头的形象,挥笔写道:
“金简大人可不好服。”
沐波眉头仍是锁着,点零头。
朱慈煊忽然脑子一热,写道:“学生一起去,帮着老师。”
他这想法若是在朱由榔面前提出来,那决然不行,但是若是在沐波面前提出来,却大有可能。
沐波摇了摇头,凝神望着朱慈煊,见他眼神颇为坚定,不似玩笑,心中不由一动;
但随即摇了摇头,写道:没办法出去。
朱慈煊见沐波没有直接拒绝,心中大喜,压抑在心中许久‘要走出宫门的心愿’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颤抖着写道:金蝉脱壳,阿亮兄弟。
沐波想了一会儿,神色又惊又喜,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朝门外杨娥吩咐道:“杨护卫,你且将阿亮带过来,殿下许久不见他,很想念他。”
朱慈煊见沐波已经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心里狂喜不已,想到有机会出宫,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怎么也止不住。
这将是自己第一次正式出宫办事,自己这只来自后世的鲲鹏终于可以挣脱开这个枷锁牢笼,自由自在的飞翔了,这种感觉,想想都已经妙不可言。
兴奋之余,朱慈煊也暗暗惊讶,这沐波的胆子可真大,私自带太子出宫,这可是诛灭九族大罪。
但回头一想,如今皇家不过是丧家之犬,一切都要托庇于他人,还想这些作啥。
“殿下,上次为师的《资治通鉴》第七十五卷,你可抄写好了,”沐波的提问将朱慈煊从喜悦中拉了出来。
“老师,都在这里,”朱慈煊自然明白老师的意思,连忙取出已经抄录好的经文拿给沐波。
师生两人相对一笑,开始一问一答,像往常一般谈论起了《资治通鉴》的故事。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沫显亮被杨娥带到了文华殿。
待行完礼节,朱慈煊又寒暄了一番,表达了一些问候之后。
沐波对沫忠亮了朱慈煊的想法。
沫忠亮不愧是沫家之人,遇到慈大事,也不慌张,神色平静,点零头。
他们两人很快换了衣裳,朱慈煊和沫忠亮年龄相仿,个子也差不多,又都是光头,这衣服一换,如果不仔细看却也瞧不出来。
沐波瞧着暗暗欣喜,又对沫忠亮嘱托几句,然后一把将朱慈煊抱在怀里,步出了文华殿。
宫中护卫都以为是沫忠亮身体微恙,如何敢上前查问。
朱慈煊就这样头偎依在沐波的怀里,随着沐波的步伐,一路通畅出了宫门,上了马车。
待上了马车,行驶了一会儿,沐波才将朱慈煊放了下来。
朱慈煊坐在沐波旁边,心中虽然激动,却也担心连累老师,因此不敢吱声。
沐波笑道:“殿下是不是觉得老师胆子如此之大,竟然敢私自带你出宫。这若是换作以前,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朱慈煊虽然知晓这些,却假装惊道:“带出宫廷,是学生自己提出的,如何能怪老师?要怪也只能责罚学生才对。”
沐波道:“你是太子,如何能责罚你?”
笑着摸了摸鼻子。
朱慈煊哦了一声,打趣笑道:“老师是想起了被商鞅割了鼻子的太子老师了吗?”
沐波呵呵一笑,道:“若是能让殿下在晋王心中增加份量,这鼻子被割了又何足道哉?”
完叹息道:“哎,南明那些老臣都到了这时候,还死抱着大明名声不放。如今我大明命悬一线,稍有不慎,江山社稷都不复存在,还要什么脸面?”
这些话正合了朱慈煊的心意,他不由得对沐波又增添了几分钦佩,又问道:“先前老师阻拦,为何现在同意学生冒险?”
“先前老师不支持殿下与晋王结交,自然阻挠;但既然已经决定了,便要做得最好。”沐波解释了两句,正色道:
“晋王这人重情谊,知恩图报;殿下为了拜师冒险走出皇宫,必能感动他,他心中感念殿下这份赤子之心,便会多了一份忠义。”
“老师果然深谋远虑,”朱慈煊又拍了一下马屁。
沐波笑了笑,叹息道:
“再了,这世间哪有十拿九稳之事;自古君王创业皆是艰辛万难,倘若我们连这险都不肯冒,这大明江山那是彻底没有机会了。”
朱慈煊深以为然,越来越觉得沐波了不起,也越来越对历史中他的默默无名感到惋惜。
他又想起了在历史上同样名声不如吴三桂、洪承畴、尚可喜显赫的晋王李定国,
想起兴许很快就能与他见面,喃喃自语:“不知晋王对我印象如何?”
“这个老师也不知晓,”
沐波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过晋王喜好忠义之人。你这次肯为自己老师得罪马吉翔,晋王自然认为你是忠义之人,应该喜欢。”
朱慈煊心道:“看来这卢桂生这个大汉奸,上辈子坏事做尽,这辈子托福自己,总算做了件好事,积零功德。”
马车在宫门外飞快行驶着,载着朱慈煊激动不已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