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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泽言已经想不起来当时是怎么回答邱灵儿的话的，似乎是“滚”，又或者是“滚开”？
伴随着鼻尖那一缕槐花香，邱灵儿和顾泽言两个人走遍了整个孤儿院。
这些年孤儿院时有翻新，但是大的格局却没变，很多他们两个小时候独自呆过的小角落也没变。
一边走，两个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小时候对方的糗事。
大概是和这里有关系的记忆都是小时候的，纯粹，干净，他们之间的而七分也缓和了不少。直到，走到饭堂后面的一个小菜田那里。
小菜田现在已经不是菜田了，堆积着一堆没什么用处的木板，现在孤儿院里面已经不种地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邱灵儿眨了眨眼睛，骤然从一片阴影中走到阳光下，她的眼球有些不适应的生理性酸涩感，眼眶随之微微泛红。
不严重，多眨几下就消退了。
静静站了良久，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连刚才的那些融洽都消散在这一片沉默中。
记忆将他们拉回到了那个彩霞满天的傍晚，顾泽言像以往一般藏在这里，不过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和邱灵儿一起。
两个年纪加起来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对着漫天的归鸟和云霞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很多东西在记忆中都已经退了颜色，而没能忘记的那些，却在越来越多的白云苍狗中愈加深刻，好像并没有怎么勾勒，就突然变得浓墨重彩起来。
邱灵儿再回忆，分明还能记得，当时两个人脸上的郑重和向往。
她说，“我们拉钩。“
顾泽言一脸嫌弃，那个年纪的男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却已经开始觉得女孩子的小把戏幼稚了。
但是即便是觉得幼稚，即便是满脸不情愿。那个别扭而可爱的男孩子，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拇指，和她的勾缠在一起，软糯的嗓音一起许下对未来的期许。
真傻，真美好！
而此时，记忆中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轮廓成熟的男人，邱灵儿吸了吸鼻尖，突然觉得上天待她其实不错。
夙愿成真，这是多少人一声汲汲不可为的事情。而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曾经两个许愿的人还能站在一处，更是莫大的福气。
心底的那些不甘心，突然就淡了。
“走吧。”邱灵儿在阳光下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温柔的不像话：“时间不早了。”
顾泽言看着眼前的虚空，良久后点了点头。
时光之里，虽不至于让他们山南水北，可终究是辜负了。谁又能说，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两个人并肩走到门口，邱灵儿忍不棕头看了一眼，然后才转过身，“走吧。”
前天下了一夜的雨，可是空气中连一丝潮气都没有，阳光打在身上，存在感极强。
“你，工作上是不是遇到一些麻烦？”顾泽言一边走一边问邱灵儿。
邱灵儿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针薄外套，里面是黑色的雪纺吊带衫，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下面是一条钱色牛仔裤，头发散在肩上。
顾泽言说话的时候微微侧过头，刚好不知道那里吹来的疯撩起邱灵儿一缕头发，抚在了顾泽言的下巴处。
带来一点细细的痒。
听到顾泽言的问话，邱灵儿回过头来，那缕头发随着她回头的动作又从顾泽言脸上撤离。
她没有觉察自己的头发不小心扫到了顾泽言的脸，脸上神情略有些冷淡的说，“没事，一些小误会而已。”
顾泽言心知肚明邱灵儿绝对没有偷偷泄露什么华研的核心研究文件给自己，也有信心邱灵儿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偏偏这件事就这样发生在邱灵儿身上。
顾泽言乍一听到的时候，很是气恼，不是气恼那些人的闲言碎语，而是气恼，为什么邱灵儿没做过，要这样被人陷害。
邱灵儿不愿意多和他说起这件事，顾泽言一时间，又生气又心疼，索性冷冷扔下一句，“最好只是误会。”
邱灵儿抬眼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说完，看邱灵儿没说话，顾泽言又感到后悔，自己刚才语气太生硬了。
“你。”他停下脚步，两个人正好走到一处树荫遮挡的地方，“我其实是想说，你我之间不必这样见外，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可以来找我。”
邱灵儿这次抬眼看着她，目光是平静的，她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
看着这样的邱灵儿，顾泽言总局的少了些什么，他想了想，才终于意识到，他那样的语气，邱灵儿竟然没有同他生气。
他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心里却没来由的感觉到失落。
“言思这几天还好吗，之前一直说带他出去玩，看来是要食言了。”顾泽言突然开口问道。
其实他知道，他和邱灵儿的对话到了刚才就应该结束了，然后各自离开，将今天的偶遇当成故事，同那些回忆一起埋进心底。
邱灵儿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摇了摇头，“他挺好的，等下次再见面你可以让他给你背古诗。”
他随口这样一说，顾泽言却心头狠狠一跳，下次再见，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他突然就有些慌神，看着邱灵儿的眼神也疼了起来，却还是轻声说，“好。”
说完，不想被邱灵儿看出自己的真实一样，顾泽言抬手拽下树上的一截枯树枝，握在掌心，来回摩挲着，鬼使神差的说道，“你不要总是将心思放在言思身上，也要照顾好自己。”
邱灵儿挑了挑眉，狐疑的看着顾泽言，这一点也不像是顾泽言会说的话。
而对面的顾泽言丝毫没意思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他胸口有一股冲动，让他想把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话和叮嘱都吐露出来。
“我其实有时候觉得自己太冲动了……”顾泽言突然自嘲一笑，他身后是耸立的孤儿院，逆着光，邱灵儿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什么太冲动了，顾泽言没说完，邱灵儿追问了，他也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