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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食之后，拜过蛇王，回过神来，已是孟夏。
穿过山，越过河，熏饶风挟着清冽的香，不冷不热地在这片地间晃悠着。它取一点长乐的沙，沾三分河的水，拈五分梨花的香，将它们和泥土的气息悄然地融合在了一起，扑了在劳作的人满面芬芳。
苏灵在一片嫩绿中抬头，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一声满足地长叹后，她下意识四处地找起了那个身影。
“姐姐，你是在找哥哥吗？”
“咦？铁？”苏灵不由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腰间的孩，“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不是，是娘亲带我过来哒！”铁是农户铁家的姑娘，也才五岁左右，“今，她和我一起来给你们送饭吃。”
“铁真乖！”苏灵摸了摸铁的脑袋，“谢谢。”
姑娘露出了憨憨的笑容，被人夸奖和道谢的她显得有些开心。
“阿娘，我找到姐姐了。”铁转身，一边扬手高声喊着，一边心翼翼地绕路走着，不敢踩到脚下的农作物半分。
“铁，快过来，不要乱跑。”那妇人裹着头巾，有些着急地喊着。
“我没有乱跑，”铁开心地喊着，“我帮娘亲找到姐姐了。”
或许是太过专注于不能踩到农作物，铁的蹒跚走路反而起到了相反的效果，在走了十多步路后，她踩在了一块并不平整的地上，直接摔倒。
“铁！”那妇人一声惊呼。
铁感受到了赤裸裸的疼痛在手掌心里绽开来，待手放到了眼前一看的时候，便是被划破了皮的几道血迹了。
她顿时慌乱起来，看着手里的血痕，一仰头，眼泪便要掉出来。
但随即，一道身影便笼罩了她。
铁呆了呆，看着那人蹲在地上，怀里吊着一个孩，单膝触地，一点一点地拔除一些草。
“大哥哥，你，你的手不疼吗？”
铁看着白晓辛手背上明显的且远远多于，大于自己的刮伤，眼泪早已充盈了眼眶，似乎能随时掉下来。
白晓辛四处看了看，然后瞥了她一眼，以便确认她是在向自己问话，但视线便很快地转到了手里的农作物上，“有点。”
“你疼为什么会不哭？”铁凑近了白晓辛，举起了自己的手给白晓辛，“你看，我很疼。”
“哭，没用。”白晓辛拨了拨她的手，她挡到自己的视线了。
“喔，”铁收了手，用衣袖抹了眼睛，然后擤了擤鼻子，点点头，“那我，那我不哭。”
“不过，娘亲过，如果疼的话，吹吹会有用的，”铁认真地朝白晓辛道，“大哥哥，你疼的话，我给你吹吹好不好？”
“不好。”白晓辛道。
“噢。”铁懵懂地点点头。
“诶，铁！”
再赶过来时，便是妇人和苏灵了。
那妇人一脸焦急地检查起铁身上的伤势来，干骂了两句，怎么不好好走路，总是乱跑之类的。
铁便委屈兮兮地听着，最后在苏灵有意引开话题下，这段插曲才算告一段落。
“走罢，”妇人看着铁，拉着她的手，“同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再继续干活儿罢。”
苏灵点点头，而白晓辛闻此，也停下了动作。
简单的午饭，这户人家煮零面条，为了能够让馒头下咽，白晓辛取了杵子将它们捣了个稀巴烂。
午后，阳光开始毒了起来，白晓辛将面包交给了苏灵，嘱咐了一句，有事喊他，便随着农户去干活儿了。
靠坐在棚的树边一张凳上，抱着馒头，苏灵捂嘴微微地打了个哈欠，眼泪瞬间充满了眼眶，被暖风吹着，竟是有些昏昏欲睡。
“姐姐，姐姐。”
“啊呜啊呜？”
怀里的馒头这会刚吃饱，离睡觉还需要经过一点时间的哄睡，这会听到了陌生但却奶声奶气的声音，不由得跟着叫唤了起来。
“嗯？铁？”苏灵连忙安抚了两下怀里的馒头，“怎么啦？”
“她是你和大哥哥的孩子，对不对？”铁凑了过来，盯着馒头看个不停，“好，好可爱！”
她伸出食指，像蜻蜓点水般地试探两下，轻轻地触碰着馒头蜷得紧紧的拳头。
“呃……是，是罢。”苏灵犹豫了下，瞌睡虫一下被赶跑了，她点零头，看着扎着丸子头的铁一脸兴奋，紧了紧怀里的馒头。
“啊呜啊呜？”馒头慢慢地张开了手，攥住了铁的食指，不明不白地叫着。
“爹爹，铁今年五岁了，那她多大啦？”铁抬首，“什么时候会和铁一样大？”
“这，应该还要四年多罢？”苏灵想了想道。
“她会不会话？”被抓住了手的铁顿时不敢动弹，心翼翼地观察着馒头。
苏灵摇摇头。
“那姐姐，你要多和她话，”铁奶声奶气，脸上分外认真，“我娘亲过，隔壁的已经四岁了，可是还不会话，就是因为他家里人都不陪话。”
“这……”苏灵仔细想了想，若不是铁了，那还真忽视了这个问题。
在祁府的时候，馒头因为中毒，大部分时间在睡觉，由白筠筠陪着，白筠筠还是会同在睡梦中或偶尔清醒来的馒头话的，但次数不多。
而自出了祁府，馒头都是在白晓辛和自己身边的，白晓辛固然会陪馒头玩耍，但要依照白晓辛的性子，要他张口就，那简直是方夜谭。
难怪在戏院后台，听到那么多人在话的时候，馒头格外地兴奋，现在想来，不是仅仅是因为热闹的氛围罢，怕是是人在话，而她能听得清。
看来晚些，她需要同白晓辛讲一下这个问题，否则以后，怕还真是会影响到馒头话。
苏灵低头，看着铁凑在了馒头面前，认真道，“你听我，娘亲，爹爹。”
“啊呜啊呜？”
“娘亲就是姐姐，爹爹就是大哥哥。”
“咿呀啊呜！”
苏灵看着馒头牙牙学语着，一点都没有睡意的样子，看了眼铁，再看了看自己。
可是，该些什么？苏灵愣住，自己逗馒头还可以，但是这种专门对婴儿的话，该讲些什么内容？
讲白晓辛？讲白筠筠？到底该对馒头什么？
于是苏灵发现自己无话可，只能时不时地在铁不断絮絮叨叨的时候，自己跟着附和两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