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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薇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地上的乌鸦尸体,“穆会长,上次在警局我就想问,所有人的性命在你眼里是不是都无足轻重?”
穆寒亭没有直接回她,侧身走到窗边关上窗户,才看着她定定地说道:“有时逞匹夫之勇并不是明智之举。”
傅薇气得几乎仰倒,提着包噔噔蹬就下了楼梯,刚下到拐角听见门口传来激烈的争执声,一个女人扯着嗓子在呵斥临山,“穆家的狗什么时候敢挡主人的路了?你给我让开。”
“三太太请恕小的失礼,会长明令禁止任何人进去。”
“你们,给我把他拉开。”女人大约觉得自己亲自上手有些丢份儿,招呼了身边跟着的老妈子上来就开始挠临山的脸。
“再动手别怪我不客气了。”临山得手段从来不屑于对着老弱妇孺,更别说眼前这人还是府里得太太,所以他只好两只手护着脸,誓死堵着门。
“临山,让三太太进来,顺便再把老爷也请来。”穆寒亭冷了脸冲着外面朗声说道。
这一声下去,撕打倒是停止了,门哐一声被推开,却没见人进来。
“三太太请,小的这就去请老爷。”临山拍拍身上被扯得变形的衣服,伸手做了个请。
“谁要进去了。二少爷也不必吓唬人,筱老板是我请来唱戏的,现在人不见好几天了,戏班子三天两头找我。我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这里没有什么筱老板,请三太太回去吧。”
门外的人愣了片刻,随即响起来一声嗤笑,“二少爷,我知道在这个家你们都是主子,个个都能耀武扬威,但是筱老板这事我管定了。”女人赌咒立誓一般冷哼了一声拂袖走了。
咔咔的鞋跟声消失在雨中,等了片刻临山走了进来,“会长,三太太走了。您看楼上的要不就地处理了?”
穆寒亭没吭声,傅薇抿了抿嘴踩着楼梯板咚咚咚走下来,越过临山时,给了他一个眼刀子挺着脊背出了阁楼。
临山被瞪得一愣,伸手摸摸鼻子,“会长,您怎么得罪傅法医了?”
穆寒亭没接这个话茬,指了指楼上轻轻走下来,“上边有老鼠,别动它跟着就行。至于尸体,先存入府里的冰窖。”
临山点点头看了一眼楼上,随后神色如常地跟着穆寒亭到了外面。
傅薇顶着包疾步走到回廊上,浓密的雨丝浸透了她身上的衣服,冷风一吹冻得她浑身哆嗦。
阿嚏,她伸手揉揉鼻子,心情糟透了。
一边走一边后悔,她到底是为什么要答应局长过来穆家参加宴会?
“傅法医,我送你。”穆寒亭撑着伞追过来,离了那个诡异的阁楼,他倒是又变回了体贴的绅士。
她惆怅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回身看着穆寒亭,“倒是不敢麻烦穆会长亲自相送,你随便找个人就成。”
“傅小姐,我为我先前质疑你的专业素养而道歉。刚才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你牵扯进来。”
“穆会长的道歉,我接受了,至于阁楼的事,你都说那是你的家事了,我这个外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说完傅薇捂着鼻子又是一顿喷嚏,她拿披肩捂着口鼻,伸手把穆寒亭的伞给拽了过来,“谢会长送伞。”说完转身就走。
穆寒亭站在回廊里看着她一会儿一个喷嚏,觉得自己的绅士之风在她面前屡屡破功,“送傅小姐回去,用我的车。”他冲着身后摆摆手,底下的人点点头快步追了过去。
下雨了,穆家的宴会也到了散的时候,穆家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客人,傅伟业带着傅妍留到了最后。
“穆老爷,今日天公不作美,改日一定尝尝穆家的好茶。”
“傅处长客气了,还请回去后代为问候一声傅部长,改日穆某一定登门拜访。”人敬一尺,我还一丈,穆老爷更是满脸带笑地回敬道。
“客气,客气。”傅伟业说完看着姗姗来迟的穆寒亭,“穆会长,听说崇明寺的桃花这两日刚好打了骨朵,如若天气放晴必然盛放,届时寺里会煮桃花茶,我提前做个邀约,到时候请阖府过去一块吃茶如何?”
穆寒亭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着他来做这个邀请,不过既然对方开了口,他也没有不去的道理,“多谢傅处长盛情。”
傅伟业笑着告辞走了,傅妍深深看了一眼穆寒亭,随后挽着傅伟业的手臂一块往外走。
“二哥在打什么主意呢?我怎么不知崇明寺里的僧人还有这份雅兴?”
“从今年开始就有了。”傅伟业说着往下看了一眼数十级台阶,“你眼光不错,不过还需努力。”
“你说傅薇?”
傅伟业不置可否,松开她的胳膊两手插兜率先下了楼梯,傅妍回头看了一眼穆家的高门楼。她的眼光向来很好,想要的总归都会是她的。
穆寒亭站在门廊下看了一眼灰沉沉的天,视线右移望见了漱月阁的房顶,囚牢?他忽然想起傅薇刚才气急败坏的用词来,她没说错,那里确实是穆家的一个囚牢。
“二少爷,夫人让您进屋喝些姜茶暖暖身子。”佣人走过来小声说道。
他点点头,随口问道:“家里什么时候请了戏班子过来唱堂会了?”
“有个六七天了,您那时候一直在忙工厂的事甚少回来。”佣人说完顿了一下才说道:“三太太一直吵着身子不舒坦,闷得慌,就来找了夫人说想在家里办个堂会,后来就叫来了一个什么筱老板。”
“戏唱得怎么样?”
“咿咿呀呀的反正我是听不懂。不过三太太挺高兴,那几天也很少闹事,老爷跟夫人也就由得她去了。后来人家唱了三天就走了,听说是戏班子要趁着梅雨到来之前回皖西去。”
“你见过那筱老板吗?”
“没见过,油头粉面的抹着大花脸,认不清长相。”佣人说完看了一眼四下,压低声音说道:“我有一回去花园剪花枝从戏台子那里过,看见三太太在给他画脸,两人有说有笑的。”
“知道了,这些话就别让夫人知道了,免得她伤神。”佣人点点头退了下去。
阁楼骸骨死尸,偷窥者,三太太,筱老板,他皱了皱眉忽然不想再管这件事了。
嘎嘎,粗哑的乌鸦叫声在漱月阁楼顶盘旋,在阴沉沉的天空下给人一种阴冷的诡异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