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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维义在傅呈山的办公室见到了人,数日不见,这个比他年轻几岁的妹夫看上去依然风度翩翩。似乎再多磨难都打不垮他一般,也难怪妹妹会为了他痴心错付香消玉殒。
这样的一个男人,除了权力,恐怕谁也征服不了。
“傅部长把我叫到办公室来,就不怕给你添麻烦?”
“如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也不差你一个。坐。”傅呈山让着他坐下,隔着一张桌子,两人竟有些公事公办的意思。
冯维义也不客气,坐下之后往后一靠也不说话。
傅呈山知道这个大舅哥的脾气,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离开上海吧。”
“这时候不行,我事情还没做完。”
“那你知不知道等你做完的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冯维义从他这句话里品出了言外之意,坐直身子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这里很快就会安定下来,但你也应该知道越是安定才越让人不安,黎明前的暴风雨不是你我能承受的了的。”
冯维义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我会考虑的。”说完起身走了。
傅呈山坐了一会儿来到窗前往下看去,上海的地位太重要了,那些人不容许他放弃。真到了那个至暗时刻,唯有流血牺牲方能得安生吧。
冯维义回到办公室立即联络了同事和其他爱心人士一起赶赴城内驻防营连部,要求放人。
“冯先生,怎么又是你。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放了冯小姐我们已经顶着很大的压力了,今天又来,你把这里当自家后院啊。”顶着军衔的人带着满脸的不屑,觑着一众知识分子,“你们真有本事怎么不自己上去杀敌?”
“军部每年支走那么大一笔开支用于扩充军队,给你们发军饷买弹药,你们不能享受了福利却因为怕死而不去履行职责。”
“你们也别在这里跟我死磕了,反正我是不会放人的,谁要再硬闯,子弹伺候。”那人说罢转身进了门,大手一挥,栅栏关起,机关枪也架了起来。
“冯先生,您看这怎么办?”
“等。”今天这个明显就是出来顶包的,色厉内荏,他就不信他们真的敢罔顾民意大开杀戒。
此时城外,胡昌荣领着人正在挖坑埋死人,抬头看一眼另一边安顿活人的兄弟,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沫。
“大哥,您当时就应该让我去抽签,我保证不会抽到跟死人打交道的这个。”四儿扛着铁锹,愁容满面,虽说他也见过死人,但这样成片的狰狞他还是头一次见。
鲜血满地血肉横飞,他怕晚上做梦梦到人家从地底下爬上来问他为什么不给他找胳膊腿儿。
胡昌荣拍了他一巴掌,“你要是想跟他混就直说,我成全你。”
“没没没,我没那意思,我就是害怕。这真的太惨了!”一片焦土浮尸千里,人命真的太轻了。
此时城门口的卡点处来了几辆车,拦路的兵还没来得及看清车上人是谁,便被递到跟前的证件给惊着了,赶紧放行。
几辆车带着滚滚沙尘一路开进城内。
“班长,什么人啊?上头不是命令咱们不许随便放行吗?您放那些人出来安顿已经是违纪了,如今还把车子放进去,就不怕挨处分?”
那人瞥了一眼底下人,“放人出来救人是公道,放他们进去是觉悟。好好看着,我去打个电话。”
车子一路进城带着无人敢挡的气势。
驻防营连部门口此时乱了起来,被关外面的学生,家长老师亲属与那些持枪警戒的人隔着一道栅栏怒目而视,“你们不是为人子为人父的吗?给你们枪不去打敌人反过来对着自己的同胞,你们的良心何在!”
“放人,放人!”
相比这一边的群情激昂,另一边的连部内接到电话的人陷入对于自己人头怎么保住的沉默中,“要不要把人放了?”
“现在不行,出了门正好碰上,还不知道要被逮住训斥多久。去把冯维义叫进来,跟他好生商量。”
刚蛮横了一把的副官,拧着眉头接了命令,哪知人刚走到门外,一连串的叫骂声扰得他耳朵嗡嗡响。
上百人堵在栅栏边,他根本看不见冯维义在哪儿,或者说这些乱像就是那个姓冯的搞的鬼。
“冯先生,你看对方是不是想谈判?”
“不用理会,等等看。”他临走的时候,傅呈山给了他一个信封,示意他离开之后再看。刚才才有时间打开,这么一看他心里有了主意。
现在不是他们要求放人的事儿,而是对方必须想办法如何安全放人的问题。
车子在这一片慌乱中抵达了连部门口,拥挤的人群一层一层挪开一个口子,将几人暴露在寻人的副官面前。
“你们……”他忽然想到了那个电话,当时眉眼顺下来,脸上堆了笑,“快请进,请进。”
“放人。”打头的年轻男人沉声说道。
副官为难地干笑一下,“你们几个初来乍到不明白情况,里边关的都是故意捣乱的人,不能放……”
“你胡说什么,长官,那都是无辜的老师和学生,如果不是他们不作为,这些孩子怎么可能起来抗议。”
副官被弄了个没脸,可是上边没交代,他哪里敢做主,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半空飞来一颗鸡蛋,啪的一声正中他的眉心。
他抬手抹下一手蛋壳蛋液,张着手气得脸皮直抽,“谁,是谁……”
嘭嘭,这一声怒吼像信号一样,引来铺天盖地的臭鸡蛋烂菜叶。
“住手!”
冯维义一看事态不受控,连忙高声规劝着,却无人肯听,涌动的人群甚至开始强行撞击栅栏。
眼看内外两波人就要打起来,啪啪两声枪响,如闸门落下瞬间平息了吵嚷。
叫门的年轻军官,放下高举的手枪,面对着众人掷地有声地说:“五分钟,给我五分钟,我把所有人安全领出来。”
“你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是啊,是啊……”
“我相信他。”冯维义从人群外挤进来,看着年轻军官点点头,“我给他作证!”
“谢谢冯先生,宋某在此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