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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最后一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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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敷官一夜睡醒之后,完全想不起自己昨晚上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同老憨喝了些酒,喝完之后回宫便已是晚上了。

她倏而想起了慕辰风的那封书信,心里便满满的不是滋味。

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阿情的怀里,被他紧紧搂着,而他貌似还睡得很实,她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阿情便醒了过来。

“皇上,您醒了。”

他低眸望着霍敷官,淡淡扯起唇角,身体一侧有些麻木,稍微动了动,便忍不住发出‘嘶’的一声。

“怎么了?”霍敷官将身子从他怀里脱离出来,瞧着他这副模样,便问道。

阿情却抿唇一笑摇头道:“没事。”

“昨晚上你便是这样一直抱着朕?”

“皇上喝多了酒,也不知因为何缘故一直流眼泪,阿情便想着将皇上抱在怀里安慰安慰,却不知怎么的就给睡着了。”

听到这话,霍敷官面无表情沉默的坐起了身,呆呆怔愣片刻,阿情见她不说话,便是起身下了床。

“皇上,今日我想出宫回去教坊看看阿愿阿意他们,许久未见,甚是有些想念。”

霍敷官望向阿情,淡淡一笑点头。

“收拾收拾去吧,记得早些回宫。”

“多谢皇上。”

待阿情离开,霍敷官又陷入沉寂之中,她心绪怅然,竟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梳妆完毕上完早朝回来之后的霍敷官慢慢踱步于后花园内,小福子就跟在身后。

“皇上,前几日陈大将军来报,边陲战事已经取得初步胜利,可喜可贺啊。”

霍敷官点点头道:“的确,待陈将军归来好好犒劳一番。”

说罢,霍敷官便不禁叹了一声。

小福子抬眼瞧了瞧她,遂尔道:“皇上,何事如此哀叹?”

“小福子,这几日继续往宫中招纳男宠,大肆张扬一些。”

小福子有些惊,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忐忑道:“皇上,前些日子召进宫的那些男宠您就只留那阿情一人,为何现在又……”

“朕怎么说你怎么做便是,莫要问那么多。”

“是,皇上。”阿情胆战心惊,连声应答。

燕京王宫之内。

这夜,月又亮又圆,东牙道的意识再度恢复清醒,他低眼望着摩挲在指间的双鱼玉佩。

“东牙道!”

江喻柔突然奔进冰刹殿,提着裙衫,喊道。

东牙道一愣,指间亦是一颤,猛然转过头凝望向江喻柔。

的确,他没有想到江喻柔刚巧也在今晚陡然之间意识苏醒。

“喻柔……”

“东牙道!”江喻柔喜极而泣,哽咽着声音奔向东牙道,扑进他的怀里。

他紧紧将她搂住,万分的思念与爱意涌出,犹如滔滔江河,将两人淹没。

江喻柔抬眼凝视着东牙道那张略显苍白却微笑的面孔,伸出手去温柔的抚摸着每一寸肌肤。

“你瘦了……”

东牙道紧抓住她的那只手,抿唇一笑摇头。

“真好。”

“只要能有这一刻,一切便都是好的。”

“嗯。”

江喻柔欢喜一笑,可那笑依旧无法淹掉那些忧伤。

两人坐在床榻边,江喻柔靠在东牙道的肩膀上,而他则紧揽住她的肩膀。

东牙道将那枚双鱼玉佩递予江喻柔,她则疑惑接过。

“这是……”

“双鱼玉佩。”

“为何要给我看这个?”江喻柔抬眼凝视着东牙道。

东牙道淡淡一笑,随后便将尤居野那晚来到燕京同自己所说之事一并告诉了江喻柔,江喻柔瞬然怔神,惊道:“尤居野?他……让你用这个玉佩杀了侍婴父,毁了你自己?”

“对,为天下百姓。”

“不,我不要!”江喻柔潸然泪下,紧紧将东牙道抱住。

“即便我只剩下一年的时间,即便我们之间在一起的时日无多,可是我还是不想让你那般做,就当是我自私了罢。”

可是东牙道又何尝舍得?又何尝愿意?

可这世间之事并非一个愿不愿意便可以解决的。

“喻柔,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是我东牙道害你成这般模样,可你要知道再这般下去对你我而言都是折磨,我知道自己成魔之后的样子有多可怕,你也知道,若是再次掀起战争来,受伤害的始终都是百姓,所以我必须主动将这一切结束,你明白么?”

“可是……我舍不得,你若是死了,我也不会活下去的。”

“傻瓜,这辈子是我辜负了你,若是有来生,我们便做一对平凡夫妻,安稳一些,可是这辈子不可能了。”

东牙道心如绞痛,强颜欢笑说完这番话,怀里的江喻柔却是泪如雨下。

沉默良久,江喻柔沉重的点头道:“你说得对,这样活着又有何意义……不过一具行尸走肉罢了,东牙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你说得对,尤居野也说得对,我见过你成魔之后的可怕模样,嗜血如狂,这样下去受难的只有百姓,死伤无数,你看那些宫女太监都不愿进入我们这冰刹殿来,我们活的该是多么悲哀啊……”

“喻柔……”

东牙道猛烈一阵酸楚,眼眶湿红。

江喻柔轻轻一笑,敛眼时,清泪掉落,她低眼摩挲着脖颈上戴着的梅花扣道:

“这梅花扣是老头送予我们的,我好想他,好想爹爹……”

东牙道的梅花扣自然也戴在勃颈上,那一刻所有的悲凉仿佛充斥在周围的空气里,又像是回光返照般带着决绝的希望。

“东牙道。”江喻柔抹掉眼泪抬起头,故作坚强一笑道:“我给你看个东西。”

随即迅速跑开,从一个长方形的匣盒之中取出她描出的所有画,皆是有关于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似真似幻。

她抿唇一笑,捧着那些画像回身匆匆走去东牙道身边。

“你看。”

“这是……”东牙道怔惑。

江喻柔将所有的画像摊开,铺在床榻上,东牙道瞬时怔住,鼻头猛烈一酸,泪竟掉了出来。

“这是你何时画的?”他的手缓缓抚上画像,一切昔日之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我每回无意间意识清醒之时便会画出我们之前在一起时的画面,我怕我有一天真的会忘记,我怕我有一天再也醒不过来,我不想留遗憾。”

江喻柔重新坐回东牙道的身边,他一个大男人,可在那一刻却泪眼朦胧。

她看着心疼,眼泪亦是滑落,她伸出手去拭去她眼角的泪,东牙道的视线还紧紧的锁在那张张画像上。

“这张是我们初次相见的时候,我同霍敷官布下一个骗局,你便以为我是偷你玉佩的小贼。”

画像内的江喻柔与东牙道站在一个酒馆门口,她紧抓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跑。

“这张是那时霍敷官住在你们江府,我晚上前去找她,你满是一脸看不惯我,讨厌我的样子。”

画像内的江喻柔蹙着柳眉,瞪着双臂环胸,一脸痞笑无辜的东牙道。

此时的江喻柔破涕为笑,可眼泪却像是决堤的海洋。

“还有这张……”

“这张是我受了箭伤之后在老头的桃林茅屋里,你为我敷药的时候。”江喻柔声音哽咽,画像内的她表情痛苦坐在床榻上,东牙道便在她身后为她抹药,小心翼翼。

……

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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