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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昭身后的宫人听见,一个个都苦了脸。承昭身份尊贵,我亦是皇家郡主,若是骑马射箭时受伤,他们必然免不了受打骂责罚,即便我们平安无事,却在西苑冲撞了皇帝与使臣,耽误了国是,事情也不好收场。更何况,承昭身边的人是最能惹是生非的博陵郡主,郡主喜怒无常,暴戾乖张,如何是宫人们能劝解的?这一旦闯出什么大祸,可怎么收场才好?
当下便有一位年老的苏姑姑出来劝说:“公主千金之体,不能有丝毫闪失,奴婢们服侍公主,自然以公主安危为紧要,骑马危险,还望公主三思。”
我毫不在意地挥手道:“究竟你家公主是主子,连马都不能骑,怕摔着。还是我这郡主身份卑微些,不是什么千金万金之体,总爱骑马射箭也不怕有什么闪失。”
苏姑姑立刻噤声,哆哆嗦嗦后退了两三步。我心知她惧怕我素日的名声,便不再多话,只是拉了承昭的手,径自去了不提。
西苑位于皇宫以西三十里,乃是一处皇家消夏避暑、骑射演练的大型庄园,圣祖三年开始修建,断断续续修了五六十年,方有今日的规模。我与承昭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当下备了车马,一路来到西苑时,正是上午晨光最好的时候。莺飞燕语,草木芬芳,果真是一派大好春光,最妙的是远远听得笛子清远之音,正是吹得《虞美人》一套,更觉心旷神怡。承昭在马厩流连了许久,终于看向我道:“我不懂这些,姐姐帮我挑一匹。”
我打量了一会儿,指着一匹纯黑的建昌马道:“这匹体型小又灵巧敏捷,很适合你骑坐。”
看守马厩的奴才连忙点头道:“郡主好眼力!这匹马性子温顺,脚程也好,是难得的好马,前年进贡进来时,是最懂事听话,最合适小公主骑坐。”
我扶承昭上了马,又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马厩中的马匹,遥遥见一匹栗色的伊犁马,体格高大结构匀称,头颈高昂四肢强健,心中很是中意,便命人牵来。走近看时,此马四蹄覆盖均匀的白毛,看上去更加俊秀,当下便翻身上马,甚为满意。
我与承昭身份高贵,奴才们个个谨慎的看着我们,生怕我们出了意外。承昭年幼不善骑马,因此我带着承昭慢慢绕着围场走了一圈,日头已经很高了,承昭一手遮阳,一手牵缰绳,略有些烦腻,便向我央告道:“姐姐,我累了,咱们去亭子里歇息吧。骑马委实无趣,真不清楚皇兄为何如此热衷,还特特陪了蜀国的使者在此骑射!”
承昭今日穿的是骑装。石榴红缕金百蝶穿花云缎的紧身背心,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露出水红色折牡丹纹的长裤,穿着鹿皮鎏金镶珠的短靴。腰间系着柳叶合心璎珞和缠丝嵌三色宝石流苏。因骑射之便,梳着简单的双螺髻,一对金累丝镶珠石长寿宫花簪于发心,耳边两个点金嵌宝耳铛左右摇摆,更衬托她的娇媚可爱。春日中,她一身鲜艳多娇,华贵逼人,尽是彰显皇家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