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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帝后二人你侬我侬之际,一宫人急匆匆跑进来,说道:“陛下、娘娘,太后娘娘急召!”
皇帝顿时有些慌神:“可是太后那里有什么事儿?”
那人犹豫道:“并无,只是太后娘娘命小人来的时候,太上皇也在,言辞甚是急切。”
纳兰皇后便问说“是什么事儿,竟叫太上皇和太后都着了急?总该是有个原委的。”
那人想了想,随后说道:“这个...太后和太上皇并未明言,小人亦不敢妄加猜测。”
“不敢妄加猜测?那就是有猜测,你只管说,朕恕你无罪。”皇帝一脸认真的说道。
开玩笑,这事儿很明显就不大寻常,若是不将其中缘由弄清楚些,他怎敢前去?
倒是纳兰皇后更加明事理,劝说道:“陛下,父皇和母后的心思,咱们猜猜况不好宣之于口,更何况他一个下人呢?陛下素来宽厚,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皇帝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便冲纳兰皇后说道:“皇后与朕一同前去可好。”
纳兰皇后笑说:“臣妾与陛下一体同心,自是要一同去的。”
会哄皇帝,这也是纳兰皇后在宫中这么些年屹立不倒的主要原因之一。
及至慈宁宫,唐上见纳兰皇后也随了过来,心里头甚是有些不愉,当即便沉下了脸色,说道:“朕同太后召皇帝来,皇后来作甚?”
皇帝脸色变了变,刚要开口说话,却被纳兰皇后抢了先。
“父皇息怒,是儿臣要跟来的。”
“母后遣人传唤时,陛下正在儿臣宫里,臣妾想着臣妾与陛下一体同心、同心同德,理应无论什么事儿都都应该一起面对的。”
唐上冷哼了一声:“哼!奉承皇帝倒是殷勤!”
然而这句话不知哪触及了太后的神经,导致公孙太后开口说道:“陛下今个儿还教训起皇后来了?想当初陛下坐大宝的时候,臣妾不也同如今的皇后一般?”
“妻从夫,此乃天经地义之事,就不要生气啦。省得传了出去再叫人拿来做文章。”
唐上脸上挂不住,但公孙太后这话又十分的有道理,叫他无可反驳,便冲纳兰皇后道:“朕也没别的意思,只是皇后既然位居中宫,就应该行中宫之职、尽中宫之责,不可一昧的奉承皇帝。”
“皇家的父子先是君臣再是父子,夫妻亦是一样的道理。”
话说到这个程度上,可谓是很不客气,但纳兰皇后不生气也不敢生气,笑着应承下来,然后退到了皇帝身后。
皇帝也很合乎时宜的问道:“不知父皇、母后这么急着找儿臣可是有什么事儿?”
唐上乃将自己与苏珞的对话大致说了一遍,而后道:“朕思量此时原为皇家私事,过于张扬不大好,而朕年纪大了,皇帝又尊贵,皆不好外出找寻...”
“不如就指派定国侯和镇国侯随珞儿前往,他二人有武功懂谋略,这些年间不拘是寻人还是办差事都很尽心,朕和你母后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皇帝略一思索,便应了下来,说道:“父皇的安排甚是妥当,就这样办吧。”又说:“照理来说,朕是十七弟的兄长,理应照应...”
唐上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这些个儿话也就不必说了,朕也是从皇帝这个位子过来的,甚是知道你的不易,速去安排吧。”
这是公孙太后说道:“皇帝先去,皇后且留下陪本宫说说话。”
而后公孙太后便将皇后带至一侧面提耳面了一番。
“你身为皇后,本应为陛下理好六宫,,必要时更是要劝诫君王,以母仪天下!”
“可你瞧瞧如今自个儿的模样,哪有个皇后的样儿?若不是你身上这身打扮,本宫还以为是见了皇帝哪个宠妃呢。长此以往,你要如何服众?后宫嫔妃又岂能不心生怨恨?”
“皇后啊,本宫能给你皇后的位子,却不能帮你守着这个位子一生一世,一个位子若想坐得稳,终需要德与位配呐!”
公孙太后也是气呐,之前在唐上面前替她说话,只是给叫唐上还有当今的见面能稍稍过得去一些不至于太难堪。
“是,母后的教诲,儿臣都记住了。”
纳兰皇后低着头,皆尽应下。
“罢了罢了,你下去仔细想想,想清楚明白了再来见本宫。”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的继续去逗苏珞。
比起让人不省心的皇后而言,还是天真可爱的苏珞更得人欢喜,况且过两日珞儿便要与二位侯爷出去,她定是得抓紧点看着珞儿。
与此同时,皇帝的圣旨也传到了镇国侯府。
初一和苏方二人接到这道圣旨以后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是何状况,甚至问那传旨的内侍:“公公确定没记错?真是圣上的意思?”
那内侍把圣旨递到他们手上,道:“陛下亲笔所书,请二位大人查验。”
言下之意:二位大人可以怀疑我,但不能怀疑陛下,这是陛下亲笔所书的圣旨,如果不放心尽可以查验。
苏方忙道:“公公说笑了,圣上的旨意既有圣旨为证,那必是真的,请公公回宫禀告陛下,我等定尽心尽力。”
内侍道:“侯爷言重了,只是陛下还有一道口谕,还请二位侯爷细听。”
“陛下口谕,苏珞现承养于慈宁宫皇太后膝下,太后十分不舍,故定于两日后启程出发,请二位侯爷早做准备。”
苏方点点头,随后便有一位府里的管事奉上几张银票,然后好言好语送了那内侍出府。
人一走,初一便急着问苏方道:“苏哥哥,那人不过是个无根的内臣,你如何待他这般之客气?”
苏方笑说:“他虽断去子孙根为皇家内侍,却也是活生生的人,自然也是依寻常人来看待,不可瞧不起人家。”
“众生平等,这句话也并非是只说说而已的。”
初一道:“苏哥哥这话儿说得有理儿,只是这些个内侍都是那阿谀奉承、捧高踩低之辈,十足的势利呢。”
“亦是情有可原罢了。”苏方一声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到哪里少得了勾心斗角呢?只是那宫里头更激烈更在明面上一些。”
“真说阿谀奉承、踩高捧低,你往那前朝或市井中看一看,多得是这样的人。相比较之下,宫里头的内侍们如此倒真真的情有可原,因为在那四方城里不早早的通了人情世故是活不了几日的。”
听他这样子说,初一也不好说什么,只赌气似的道了一句:“罢了罢了,我不说了就是,哥哥你这儿的好酒呢?快快拿上来慰藉慰藉我手上的心灵。”
苏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这馋猫,好东西进了你肚里都是浪费。”
但说归说,他人已经在去取府里珍藏陈酿的路上。
两日后,苏珞从皇宫里出来,一见面儿就送了他们一份大礼——八珍糕。
这八珍糕是食物也是药物,乃是取茯苓、芡实、莲子、苡仁、山药、扁豆、麦芽、藕粉各二两,共研细粉,加白糖七两,用水调合后做成的糕点,可以健脾消积、增补元气。
苏方一看就知道一定是这只小馋猫在宫里头贪嘴,太后特命人给他制的,因说道:“这些当是太后送你的点心,都收起来吧,我和你初一叔都不好这口。”
其实也不是不吃,只是那分量瞧着也没多少,显然是给苏珞一个人预备的,他们若是吃了,那到了路上苏珞这只馋猫没得零嘴岂不是要闹翻天?
到那时候,万一正好走到个荒郊野岭的,他们上哪去找点心给这小子吃?
苏珞看他们推辞再三坚决不要,也不强求,自个儿吃了一块便将剩下的都收了起来,道:“皇祖母那儿的糕点甚是美味,小舅和初一叔叔不吃倒是可惜。”
初一很是见不惯他这幅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猖狂样,即说道:“糕点在嘴里还堵不住你小子的嘴?你就放心些吃吧,咱们都是走南闯北出来的人,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什么样的美味没吃过?改明儿赶完了这桩差使,就是想吃那鲍鱼海参也有地儿。”
“初一,好了,都多大了?还和一个孩子计较?他纵有不对,你也应该体谅着些。”苏方和初一一唱一和。
苏珞在一旁听着,一张小脸甚是不好看。
“你们都欺负我_,不和你们玩了!”
若不是考虑到初一叔叔武功甚高,小舅舅阵法独绝,他已经是走人跑路了。
好在初一及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言辞有一些问题,开口道:“别生气嘛珞儿,我也只是说着玩的。要不...就算是我的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
这样一说,苏珞竟颇有些不好意思,掩面说道:“初一叔叔严重了,你知道错了几天,母亲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用特地跟珞儿道歉的。”
“哈哈哈哈哈哈!”
苏方发现出声,指着初一说道:“瞧瞧,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初一兄弟,你被珞儿教训了呢。”
初一人狠话不多,直接就是一记“亢龙有悔”对着苏方推了过去。
苏方脸色一变,好在他的武功也今非昔比,迅速就做出了反应,用武当纯阳拳中的招式防御了下来。
“我不过说句玩笑话,怎竟动起手来了?”
听了这话,初一冷笑道:“我没读过书,学识自比不得珞儿。不过论起来我比苏哥哥竟要小上许多,也不知苏哥哥武功如何了,却是想请苏哥哥教教我武功呢。”
苏珞拍掌道:“好呀好呀,初一叔叔武功很厉害,珞儿武功也不差,不过比起初一叔叔差了很多。小舅既然能教初一叔叔,那能不能一起教教珞儿啊?”
说着,他已是将怀中抱着的白猫放置了一边,以免误伤。
苏方脸都青了。
他的武功的确不错,可那只是相对而言,能威压西方诸侯主要靠的还是《红砂阵》,武功只是其次。
真个论起来,他的武功也就是半步后天而已,别说跟十年前就能跟先天宗师斗一斗的初一比,就是和小侄子比他也是鞭长莫及啊。
要知道,苏珞虽然只是一流境界,可一身武学那可是得了唐孟和初一的真传,越级打斗简直不要太简单。
“初一兄弟,论武功,我自是不如你甚多的,我看...就不必比了吧。”比起被这一大一小教育,苏方果断选择认怂。
苏珞见状,重新抱起了白猫,一脸惋惜的说:“小舅不愿意啊?那真是可惜,一直以来都只是听闻小舅你的功夫厉害,却从未见识过呢。”
“珞儿,小舅的功夫都是你母亲传授的,你就是不会也定是见过的。”苏方笑了笑,然后冲初一说:“意下如何?”
初一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好吧,不打就不打吧,也没什么。”
苏方见状,担心他心里头介怀,只好又说道:“原都是一家人,就是分出了个高低来又有什么用处呢?方才是我言辞有些过了,这里向你道歉。”
既如此说,初一也不好再说什么,即道:“我亦有错处,原不该这样逼迫苏哥哥的。”
苏珞见这两人你来我回的说了许久,忽然出声道:“小舅!初一叔叔!本来是三五日的路程,可你们若这样,咱们走上十天半个月也怕是到不了!”
两人顿时停了下来,在小辈面前如此失态,气氛实在有些尴尬。
继而初一又问道:“珞儿啊,你还没告诉我们,你们到底是居住在什么地方呢。这些年,我们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你们。”
苏珞想了想说:“那是青山绿水间,一座幽谷里,繁花异草中。珞儿只知道怎么走、知道怎么进谷,也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名字呢。”
“母亲在谷外布了一座大阵,还在阵外的一个大石头上刻了一句话——虚无缥缈间,云深不知处。”
初一:“......”
苏方:“......”
虚无缥缈间!
这话说得真好,难怪他们找了十年都找不到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