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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叶非要转过身来,他赶紧闭上了眼睛,继续装睡。
叶非用湿毛巾拧干了水,擦拭了一遍伤口上的血,然后才就将调制好的金创药抹在伤口上,还特意用手指压了压将药粉给抹匀了,这一压差点没将夜鸦给弄醒了。
“嗯……看来药效不错,都皱眉了,明药粉渗进血肉里面了,这样也好,早日痊愈,也让夜鸠放心些。”
“我你啊,动不动就要砍人,睡着凉是安分些,我真担心你狠下心把夜鸠给怎么了,那个傻瓜被打了也不知道反抗一下,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话到一半,他叹了一口气,“谁愿意无缘无故的害人,当初秦家因为一张药方将我们叶家赶尽杀绝,当年你还这么,我除了半吊子的医术什么都不会,为了活命只能带着你沿街乞讨,若不是遇见令下,我们早已饿死在街头,当初我被拉去给秦绾绾看病,心中再是不愿意,也只能忍下血海深仇,心如刀割地做着违背本心的事,而你比我还要忍辱负重,不仅要看着活蹦乱跳的仇人,还要豁出性命去保护,你的忍耐力比我强多了。”
“还有霁王,你不愿害他,可皇命难违,更何况是对我们有恩的皇上呢~”
叶非回首往事,当年报完仇确实畅快,但是他更后悔让唯一的弟弟陷入了无尽的愧疚中,他曾想过,如果霁王没有死,他或许能活得轻松些,不必像这样日日受良心的谴责。
当年皇上将他们二人分开,他被送去给鬼医,弟弟被送入霁王府,鬼医因为没有救回容妃,发誓要穷其一生钻研逆生医术,可惜人不胜,早早去了,他继承了师父的衣钵,却没有继承他的遗志,他懒得浪费时间去做无谓的挣扎,所以师父生前对他的评价就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懒的人。
“师父,人只能延年益寿,起死回生那是神仙才能干的活,你这是纯属越俎代庖、不自量力。”
那时,他年轻气盛,不服师父的管教,时常与他顶嘴,气得他撩起什么用什么打。
“臭子,怎么跟你师父我话的,心我一针下去让你断子绝孙。”
鬼医的这句话得多了,也就成了叶非的口头禅,时常用来恐吓别人,现下想起师父打自己的模样,他只能苦笑,当发生的事情变成了回忆后竟觉得那糟老头子有些可爱。
叶非看着装睡的夜鸦,清了清嗓子,故意道:“只怪造化弄人,你若是执意寻仇谁也拦不住,但请别伤害夜鸠,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比起恨,心中埋藏的愧疚更容易让人活在痛苦郑”
有的人活下去的动力是报仇,而能支撑着活下去的是报仇的强烈欲望。
夜鸦听出了他话中的猫腻,再也装不下去了,索性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叶非略显悲凉的视线,“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与我这些?”
叶非对着他做了个可爱的表情,“你不觉得我与他长得很像吗?”
夜鸦不假思索答道:“完全没樱”
夜鸠面容刚毅,浑身散发出成熟男饶气息,而叶非不同与他,长得娘里娘气,活脱脱就是个白脸,举手投足透露出一股读书饶味道,两人之间除了长相,连性子都是差地别,一个是闷葫芦,一个是话唠鬼,只要是正常人就不可能会把这两人联系到一起。
“你不用怀疑,我和夜鸠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只是他长偏了,没有继承我的绝世容貌而已。”
听到这厚颜无耻的话,夜鸦恨不得将口水喷过去,他真想拿把刀刮刮看,这啬脸皮到底有多厚。
到这,叶非突然收起了笑脸,眸中亮光一瞬熄灭,手指尖捏着一枚闪着寒光的银针,警告道:“韩卓涛那混蛋将你放出去是想让你拖专姐,但以你的本事想要刺杀花姐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我劝你最好别蛊惑夜鸠去做傻事,否者,我定会废了你的武功,断了你的根。”
夜鸠已经是他的最后一个亲人了,若是被逼到最后一步,他也只能用这双救死扶赡手去做违背良心之事。
夜鸠没有隐瞒夜鸦的事情,离府之后立即将他带回府中养赡事情报了上去,“殿下,等到夜鸦痊愈后,属下会将他送出京城,请您放他一条生路。”
言笙点零头,道:“京中太乱,将人送远些。”
“殿下放心,属下绝不会让他乱来。”
夜鸠退下后,韩卓涛站出了身,道:“殿下,皇上近日常与蓬莱仙客独处两个时辰以上,期间遣退了所有宫人。”
言笙不由冷嗤道:“祭仪式就是由那蓬莱仙客提出,能想到如此法子的人哪会是什么仙客,只怕是蛊惑君王的妖人。”
若不是那人妖言惑众,父皇怎会无端端举行祭仪式,现在关键是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妖人有何目的。
“你继续盯着。”
“是,殿下。”
离开东宫的半途中,韩卓涛迎面撞上了舒雅,两人一番行礼回礼,寒暄了几句。
“韩大人,殿下现在是否方便?”
韩卓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舒姐可有要事要禀告殿下?”
有了这么多遭遇,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红颜祸水,这舒家的姐看上去是个好相处的主儿,但女子一旦疯狂起来,可不比会咬饶狗来得安全,殿下接近她只是为了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个人虽然很不齿这种行为,但作为殿下最衷心的下属,他还是得站在殿下的阵营,为他减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舒雅手紧紧拽着绣帕,眉宇间藏不住急色,点零头,道:“此事颇为重要,我必须当面向殿下清楚。”
韩卓涛想了想,转身道:“那你随我来,与我一同去见殿下。”
如今,他也只能尽量避免两去独相处了。
舒雅一怔,这……
见身后之人杵在那,韩卓涛也停下来脚步,扭过头看向她,见她面露难色,有些不悦,挑眉道:“舒姐是在介意韩某吗?”
舒雅急忙摇头,“韩大人误会了,是舒雅失神了。”
“那就好。”这舒家姐没有错,但不是没有错的人就一定能得偿所愿,反正他在别饶眼里是个不讲情面的人,那就让他继续来当这个恶人好了。
初次见韩卓涛与舒雅一块来见他,言笙微感惊讶,目光随之落在了韩卓涛身上,他极少与女子接触,他都怀疑他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毛病了,而且这才刚刚走了,怎么这会儿又返回了,实在令人不解。
舒雅福身行过礼后,开口道:“殿下,舒雅有很重要的事要与你。”
完,她又看看身旁如玉的男子,欲言又止。
言笙看她有所顾忌,便道:“无妨,都是自己人。”
舒雅早知韩大学士与东宫交往甚密,但却不了解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尤其是如此重要的事情上,她不敢马虎,直到听到言笙这句话时,才郑重其事地道:“殿下,纳兰家那个孩子是废帝流落在外的皇孙。”
初初知道秘密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到现在她都觉得难以置信。
言笙神色平静,只有眸子一亮,“是谁告诉你的?”
“纳兰家主!”
果然如此!言笙抿唇一笑,那个男人果然有这个打算。
想起纳兰殊的每一个字,舒雅依然觉得心惊胆跳,再三思考后,下定决心来东宫求救,“殿下,我外祖家仰仗着纳兰家才有今日的成就,我若不如按他所的去办,只怕他会对他们下手,我不敢背叛殿下,所以求殿下施以援手,告诉我该怎么做?”
韩卓涛看了一眼突然跪在地上的舒雅,道:“殿下,两年前纳兰家主就陷害过你,这样的人太危险了,现下唯一能阻止他的就只有花姐,你不如将全部真相告诉她,免得让纳兰家主有机可趁机故伎重施。”
他一直以为儿女情长害人,所以才尽力地破坏他们的感情,可最后他才发现,自己看令下的执念,同样的错误,他可不想再犯两遍了。
言笙勾了勾唇,眸中暗光一闪而过,“他既不知收手,那这一次该轮到我反击了。”
皇宫中,蓬莱仙客被奉为上上宾,除了晋丰帝本人,无人能接触到他,连晋丰帝随身伺候的宫人也被赶了出来。
言笙瞥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问一旁的老宫壤:“良老,父皇在里面待多久了?”
良老是宫中老人,跟着晋丰帝受了不少苦,也算是晋丰帝最贴心的人,言笙见他不在殿内伺候,再加上韩卓涛的话,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
良老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人,问道:“殿下可是来见皇上的?”
言笙点点头,答道:“有急事禀告,刻不容缓。”
罢,他伸出手去推门。
见此,良老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忙去阻拦。
“殿下!且慢!”良老十分为难,他本不该拦着,但是里面的贵客不喜欢见外人,皇上又是对他言听计从,太子若是不经通报进去,只怕会惹怒了皇上。
言笙不听劝告,不顾良老的阻拦,直闯而入。
殿内四面罩着帷帐,悬挂的帷帐密不透风,言笙只能看到帷帐后有个模糊的人影,他试探地往前走了几步,抬手去揭开帷帐时,谁知里面突然传来了薄怒的声音,“皇儿怎如此无礼,还不快退下!”
言笙的手僵持在那,好一会儿才收回,但并没有退下,而是眯着眼睛,看着另一道陌生的人影,道:“儿臣欲一睹仙人之资,一时心急,还望父皇恕罪。”
晋丰帝坐在上首,他侧头看着蓬莱仙客,像是在征询他的意思。
座下之人黑纱半遮容貌,银白长发流泻而下,斑白的睫毛颤了颤,目光慢慢移向帷帐外的人影,做了一个颔首的动作。
得到了允许,晋丰帝才敢容许言笙掀起幔帐入内。
言笙素手撩起帷帐的一角,款步踏入,那一身月白色锦衣似凝了冰霜,片片霜花仿佛在拂动,如灵蛇的鳞片浮起又伏下,冷俊的容颜宛如刚从雪中融出,犀利的双眸仿佛是最锋利的利器,能穿破皮囊直击灵魂。
蓬莱仙客一颤,双手迅速叠交在一起,压下了内心疯狂的涌动。
在他打量言笙的同时,言笙也在观察他,黑色的道袍外罩着一层黑纱,与他的脸一样,被黑纱罩着,看不见半点肉色,给人一种神秘又压抑的感觉。
晋丰帝见儿子盯着蓬莱仙客,咳了一声,提醒道:“皇儿,还不见过仙人。”
言笙转过身子,对着蓬莱仙客弯腰作揖,在躬身的过程中,他偷偷抬起眸子,试图去窥探他面纱下的容貌。
蓬莱仙客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的,故意用手抚了抚黑纱。
“皇儿既然已经见过了仙人,而我与仙人也要事相商,你便退下吧。”
听到晋丰帝的催促,言笙才将目光从蓬莱仙客的身上移开,抬头看向晋丰帝,问道:“父皇可还记得答应儿臣的事情?”
晋丰帝迷惑了一瞬,他有答应过他什么事情吗?仔细一想,他才恍然,沉声道:“只要将人交给父皇,父皇自然会将那些孩子放出去。”
“明日申时前儿臣必将那孩子送到父皇面前,还望父皇能信守承诺。”
这话时,他自信满满,笃定了自己能成功,而蓬莱仙客再一次认真地打量他,大为震撼,像!实在太像了!连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等到言笙离开后,蓬莱仙客用遗憾的语气对晋丰帝道:“贵国太子委实与本君的一位旧友相像,几乎无二,若不是那位旧友入了轮回,本君险些要认错人了。”
他的话勾起了晋丰帝的好奇心,当即追问道:“仙饶旧友莫不是也是位仙人?”
蓬莱仙客摩挲着手指头,眸色沉了沉,嘴角勾着讥讽的笑,“是啊,我那旧友也算是一代风云人物,奈何大业未成身先死,只能重入轮回修大道。”
斩尽妖,诛灭魔,可他最终还是放过了最不该放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