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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正泰站在高台之上,目光从台下逡巡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梁万成的身上,沉吟着:“如此,恐怕与规矩相悖啊。”
“大人!”梁万成顿觉热血上涌。
他一介商贾之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为民请命的这一,顿时有一种使命在肩的感觉。
一时之间,梁万成的思路也愈发清晰。起话来,也更加富有条理性了。
“大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自古以来,我汉人便自诩为礼仪之族。正所谓成败无所谓,礼仪值千金。因此,我们岂能过分纠结于胜败,而枉顾礼仪呢?
今日,适当活泛一下规矩,允许猛安谋克队休息一刻钟,哪怕是半刻钟也好。如此,才能凸显我汉人礼仪之族的本色。这样,即便是最终李家家丁队输了,也是虽败犹荣。”
这番话出,孙正泰脸上表情极其古怪,深深的看了梁万成一眼。
李弘则是被深深的雷倒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无耻的了,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有比自己更无耻的。
本公子平时不过是与库勒擦勾肩搭背,在你们眼里就成了狗汉奸一样的存在。如今,你们为了赢取所谓的赌注,竟然枉顾民族意识、比赛精神,连礼仪大义都搬出来了,想尽办法帮助女真人作弊。
李弘顿时明白,为什么后世的语文课本里,鲁迅的杂文会占据那么大的比重了。
教育,唤醒民众的意识,看来永远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课题。
短暂的平静后,孙正泰看了看一旁的库勒擦。
如他所料,库勒擦此时已经气得都哆嗦了。
“将军以为如何?”孙正泰淡淡的问。
库勒擦恍若未闻,一双眼睛如要喷火一般,死死的盯着台下。
李弘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不由得为梁万成默哀起来。
“李公子以为如何?”孙正泰见库勒擦没有反应,便问起了李弘。
“大人。”李弘淡定的:“民觉得,参赛双方最有发言权。不如,索性问问台下的参赛队。”
孙正泰点零头,望着两支队伍,大声的问:“你们以为如何?”
迪古早就按捺不住,不等辛弃疾开口,大声的:“大人,规矩早已经订好,我等不能坏了规矩。要不然,就算是赢了,也是没面子!”
梁万成心里咯噔一声,你这女真人怎么不知好歹呢,老夫如此大无畏的为你们请命,还不是为了你赢、我赢、大家赢,如此皆大欢喜的结局,你们竟然不媳?
“这位勇士!”梁万成觉得自己应该教教迪古如何做人了。
“闭嘴!”梁万成还没等下去,一声暴喝从台上传来。
梁万成一呆,下意识的朝台上看去。
却见库勒擦已经跳下台来,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跟前,死死的盯着梁万成。
“将军......”梁万成顿觉脖子凉飕飕的。
“你究竟什么意思!”库勒擦恶狠狠地逼问。
“将军,民别无他意,别无他意,就是......就是......”
梁万成搜肠刮肚的解释起来。
但问题的关键是,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更不知道库勒擦的滔怒火从何而来。因此,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样对症下药啊。
“够了!”库勒擦怒吼:“你句句不离礼仪二字,自诩你们汉人乃是礼仪之族。言下之意,是我们女真人乃是蛮夷之邦吗?”
轰的一声,梁万成脑袋顿时短路,身子也下意识的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刚才还为自己的机智而自诩。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心扑在钱眼里,竟然枉顾了女真饶自尊心,结果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刺痛了女真人那脆弱的心灵。
“将军......”
关键时刻,还是保命要紧。
念及于此,梁万成嚎啕大哭起来:“将军,民绝无此意啊!民对发誓,如果民但凡存有此心,愿......我们梁家愿绝了后啊!”
梁芳赞顿觉菊花一紧,幽怨的看了父亲一眼,父亲你再怕死,也不用发这么恶毒的誓吧?就算你被库勒擦咔擦了,只要你儿子我成功跑路,以后逢年过节去您老的坟头上给你烧点纸钱,不也比咱们手拉手死全家强吗?
眼看库勒擦一副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样子,想到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想要立即跑路,也不现实。梁芳赞也赶紧跟着跪了下去。
“是啊是啊,将军饶命,我们父子绝无他意啊。”梁芳赞哭求着。
至于黄一勋以及其他一干吃瓜群众,则是果断的退开老远,以示与梁家父子坚决划清界限的决心。
要不然,万一被怒火烧的女真人给误伤了,就不值当了。
库勒擦满脸鄙夷的看了梁家父子一眼,讥嘲的:“如今杀了你们,只会脏了某的宝刀。”
完,库勒擦转过身去,朝迪古走去。
这就完了?咱们父子俩的命保住了?梁家父子面面相觑,恍如隔世。
“姨夫......表哥......”黄一勋急不可耐的一边低声呼唤,一边使着眼色。
梁家父子陡然惊醒,连滚带爬的跑回人群里,显得极为狼狈。
“父亲,咱们赶紧回家收拾收拾......”梁芳赞弱弱的问。
梁万成深呼了一口气,脑海飞快的运转了一下。
随后,梁万成摆了摆手。
现在跑的远远的,等会猛安谋克队获胜,那咱们父子俩连本带利的六千零五十两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
库勒擦走到猛安谋克队跟前,一言不发,逐一扫过众人。
虽然,他不知道第一环节的急行军究竟出了什么岔子。但是,既然迪古没有,库勒擦坚信,李家家丁队肯定是赢得堂堂正正。
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库勒擦目光定格在迪古身上,深呼一口气,大声的:“准备对阵!”
迪古等人大声应诺。
库勒擦回头看着高台,朝孙正泰拱手:“大人!可以比武了!”
孙正泰点零头,目光却定格在梁万成身上,淡淡的问:“你可还有什么话?”
还没完啊。梁万成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民......民没什么的了......”
“行军打仗,以逸待劳乃是常有的事。以猛安谋磕悍勇无比,急行军十五里后立即对阵,想必不在话下,何须尔等轻视?”孙正泰侃侃而谈,然后看着两支队伍,大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