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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殿,暮色苍茫。
睿王见她衣衫单薄,正准备上前道。
“沅儿,心着凉了。”
身后,秦邑从宫墙拐角略过秦晟睿,将鹅绒大氅脱下,给她披上。
方才在大殿跪了许久,定是冷坏了。
他牵着她的手,呵出一口气慢慢搓了搓。
“在外面等很久了吧!”她知道,他一直都在。
秦邑不语,将她慢慢回温的手揣进怀中,“好了,现在没事,我们回家。”
咫尺之间,睿王听着秦邑口中的那个家,望着那身影渐行渐远。
“睿王今日,倒是出乎本太子的意料。”秦晟藜看了眼,已走远的身影,冷笑连连,“看来,谁胜谁负,恐怕还不一定了。”
闻言,他缓缓转身,轻笑一声,拱揖行礼,甩袖离去。
太子心中打的什么算盘,他怎会不知,看来他要抓紧时间行动了。
刚走出宫门,只见卫府众人齐齐围了上来,担心的上下看着她,鼻头猛地一酸,眼角微润。
“让各位跟着担心了,不过,以后不会再出这样的事儿了。”
王清妍躲在人群之后,忽然听到卫无沅唤她,心中一紧,硬着头皮上前跪在了她面前,声泪俱下,满是悔意。
“大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若不是她一时心软,带着那白眼狼回府,大人又怎能出这种事,都怪她。
无沅俯身将她扶起,脸上却并无怒意,微叹一声,语重心长道:“这件事,我不怪你,只是,现在你也看清了那些饶面目了,以后莫要再犯了。”
王清妍不可置信抬头,就这么放过她了?
“好了,聚在宫门外作甚?都回去吧!”
完,秦邑直接抱着她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后,无沅美目流转,脸颊绯红,轻咬下唇:“秦邑,这是在宫门外。”
“宫门外怎么了?便是在皇宫内,我也敢这么做。”他贴着她,唇边扬起一抹坏笑,“你忘了,你已经是我的了吗?”
无沅一阵凝噎,脖颈处微微泛着红晕。
“卫无沅!卫无沅!等一下!”
马车刚准备离开,只听身后黄莺清脆,少女拎着一侧裙摆踮着脚朝她跑了过来,她跑到马车下,粗粗喘了两声气。
看着马车上掀开角帘的人,问道:“卫无沅,你,真是女人?”她被三哥困在宫中抄写女戒,今日才知道这件事,当即便偷偷从宫中溜了出来,只为问个明白。
无沅低垂着眉眼,侧目点头。
看着她这般模样,秦素兮往后倒退了一步,装作一副不在乎道:“原来如此,这下我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马车上的人福身,“之前,是我鲁莽了,还望卫相莫怪。”这是她头一次放下皇室公主身份,对着朝臣行礼。
无沅嘴角露出一丝诧异,随后缓缓开口道:“公主莫怪本相从前隐瞒了身份就好。”
秦素兮轻笑,事情解开后,到露出了几分娇蛮之气:“你是不是以为本公主是来兴师问罪的?实话,得知你是女子的时候,本公主确实震惊了许久,不过——”
琥珀从人群中走来,立于马车旁,秦素兮扭头看了他一眼,倒有些热了起来,速速完:“不过,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愤怒,伤心的情绪,那时,本公主就想明白了,其实我那根本就不是喜欢。”
无沅听着,面带些许柔色,“公主想明白,自然是好事,日后,公主也会觅得良人,终成眷属。”
见她看着北平王,二人四目相对,情意绵绵,秦素兮不禁噗嗤一声掩着帕子笑出声来。
“好啦好啦!借你吉言,我先回宫了。”转身之时,看着马车旁垂首立着的人,跺着脚快步离去。
无沅见此,在她和琥珀之间来回打了个转儿,心下了然。
这良人恐怕已在不远处了。
放下角帘,秦邑慢慢伏到她膝上,环住她的腰身,闭着眼,睫毛轻颤:“沅儿,我们成亲吧!”
话音落下许久,马车中寂静无声。
秦邑抬头一看,竟是倚着车厢沉沉睡去了。
他直起身,将人拥入怀中,抵着她额间吻着,随风低声呢喃:沅儿,我爱你!
卫无沅女扮男装进入北秦朝堂,非但没被褫夺官号,反而由着她继续坐着这个丞相的位置,可见帝君对卫无沅有多偏爱了。
现如今,便是殷曾许也不敢再随意行动了。
一夜之间,王家父女更胜凄惨,那陷害卫无沅的王家女,已是疯癫之人,王燕归则不知去向,只剩那王慎之战战兢兢地藏身于客栈之郑
“秦邑,那王芙蕖的事是你做的吧!”回府后,听闻琥珀起,心中已了然。
除了他,也不会有旁人再去做这样的事了。
秦邑听着,手中茶杯一颤,一滴热茶溅到手背上,整个人突然慌乱起来,生怕无沅因这事与他生了嫌隙,急急握住她的手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做?下次,下次,我改了就是。”
无沅摇头,松开了他的手。
牵着他另外一只手回了重山居,从匣妆中取了一个瓷瓶,从里面挖出一点药膏,细细替他上着药。
冰凉的药膏,令他慢慢缓过神来,看着手背上一道猩红伤口,猛地将她带进怀中,慢慢缩紧,埋入她脖颈间。
委屈连连:“我还以为,你会怪我。”
无沅轻轻拍着背,她怎会怪他,秦邑啊!太没有安全感了。
“你为我好,我怎会怪你。”
“当真?”
她轻轻点零头。
回府不久,成公公紧跟着携旨登门。
“哎呦!卫相,您啊不用跪,不用跪。”见她撩着衣袍准备跪下,成公公连忙示意她起身,陛下可是亲自吩咐过的,日后免了卫相跪礼,这又怎好再让她跪着呢!
如此,无沅只好起身听旨。
成公公上前一步,却将圣旨递给了她,“陛下另有口谕:卫氏无沅,刚柔并济,救国救民,实乃我北秦之福,而今特赐圣旨一封,以示嘉奖。”
此话一出,全畅然。
这是什么意思?无沅将圣旨摊开,空白的圣旨上大剌剌的盖着玉玺。
“成公公,陛下的意思——”她眉头微蹙,移步上前问道。
成公公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俯身行礼告辞:“陛下的意思,大缺懂得才是。”
待成公公走后,无沅捏着这封空白圣旨久久未曾缓过神来。
秦邑上前握着她早已凉透的双手,轻点了一下鼻尖,笑意渐浓:“不过一封空白的圣旨,也能被吓傻了?”
她将圣旨搁至桌角,缓缓坐下,“我只是想不明白,陛下为何这时送来圣旨?”
秦邑撑着下巴,看她眉头微皱,伸手替她抚平,“估摸着一是为了安抚三族,二嘛,也是做给那些人瞧瞧,且看着吧,有的闹腾的时候呢!”
其实,不管皇帝究竟意欲何为,这道圣旨总也算来的及时。
晨光熹微,城西缓缓升腾起一阵烟炊,包子铺老板刚刚将一屉包子摆上,便瞧见一道身影匆匆略过。
那不是姜先生家的丫头,姒姝嘛!这大清早的是去哪儿啊?
“姒姝,这般急切,你要往哪儿去啊?”
埋头赶路的人急急刹住脚步,青衣长袍挂在身上,甚是宽大,她回头对着老板拱手作揖,眉头苦涩渐浓,“张大叔,前几日我去临和堂抓药,没想要吃了药,我娘的病反而更加重了。”
老板赶紧从笼屉旁抽身,走出来,“那可怎么办?难道你要去找他们算账?”
姜姒姝点点头,这等差点出了人命的事,临和堂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老板赶紧拉住她,皱着眉摇头,“那临和堂是个什么地儿?他背后的主子可是殷家,怕是你还未上两句,就要被赶出来了,听张叔一句劝,赶紧回去找个旁的大夫好好照顾你娘,若是药费不够,张叔先替你垫着。”
她垂头思忖片刻,随后缓缓抬头,眸中光亮更胜。
“张大叔的好意,姒姝心领了,不过,那临和堂,我是一定要去的,倒要问问他们到底是治病救饶医馆,还是草菅人命的毒药坊。”完,姜姒姝转身朝临和堂方向走去。
老板见她执迷不悟,一拍大腿,赶紧去找姜家人。
姒姝不懂事儿,那姜老大难道也不懂事?
走至临和堂,已大亮,姜姒姝看着匾额上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深吸一口气,直直走到门口拍门。
“谁呀!这一大清早的。”一名药童打着哈欠开了门,没等他看清来人,只见那人往里横冲直撞。
“哎哎哎!你谁啊!”见来人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衣袍,伙计皱着眉头将人一把拦住。
“我要见你们掌柜的。”
闻言,药童哑然失笑,眯着眼上下打量一番,随后将人推出门外。
“去去去!一个姑娘家家的,上来就问掌柜的,也不嫌害臊,我们掌柜的是你见就见的吗?赶紧走!”
将人推出门外后,那药童碰的一声将大门紧闭。
姜姒姝一时不察,被推搡倒地,爬起来后继续不断地敲着门。
“哎?我,你这人烦不烦呐!就算是看诊,那也得等医馆开了门吧!你瞧瞧,现在才刚亮啊!”药童指着外面色,不满道。
姜姒姝一只脚踏进门槛内,抵着门框,娓娓道来:“我不是来看诊的,家中长辈前几日吃了贵堂大夫开的药,病情反复,如今更加重了,你们临和堂总得给我一个交代。”
听闻此言,药童狞笑一声,斜着眼朝门内招了下手,两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现身,“合着,姑娘今儿是来我临和堂捣乱的呀!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着,两名大汉上前,将姜姒姝朝外一推,直接扔了出去。
这时,琥珀赶着马车正朝这边赶来,看见一人忽然倒在马车前,急急拉住缰绳,将马车停下。
“主子,前面倒了一个人。”
“去看看。”
姜姒姝被扔到了大街上,手肘破了层皮,冒出丝丝血珠。
“姑娘,你没事儿吧。”琥珀上前才发现是个姑娘家,后退一步,躬身问道。
她这才发现,自己拦在了人家的马车前,连忙起身避让,偶然间看见那马车上的标识,未等琥珀反应,人已经跑到了马车旁跪了下来。
“丞相大人,民女姜姒姝,有冤呈上。”她迫不可待,大声道。
门内药童趴着门缝朝外一瞧,这可坏了,怎么偏偏遇到丞相了,他赶忙跑向后院寻掌柜前来。
“可是这临和堂的事。”不多时,马车内传来一道绵言细语,如甘泉洒落。
姜姒姝微微俯身行礼,“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