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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沼近月来凶兽死亡大半,端岚托景珏查清缘由,不算是任务,但是端岚也承诺绝不会让景珏白白出力,事成后定有重谢。
高燃为报恩,主动提出帮忙。而杜安然领取了一个采集灵药的任务,反正都是要去雾沼,就一起随行了。
一踏入雾沼,景珏直觉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同了。
雾气蒙蒙笼罩之下,潜藏着危险。
一路上,凶兽倒是没有遇到几只,反而是尸体遍地,饶尸体也有,死状难看,肢体扭曲得看不出原型,干瘪得就像被蚂蝗吸干了血液骨髓得空壳。
“死了怎么多,这手段,很熟悉啊。”
景珏一眼认出,这些人和兽都是被毒死的,就和虎纹队的几个成员一样,身中了不知名的剧毒,之后被夺取了全部的灵力。
“看来那个人受了重伤,才要杀死这么多的凶兽和修士,看样子前段时间进来巡察的大半修士都死了。哼,杀人取灵,杀兽取丹,这样残忍的手法,真是妖修所为!”高燃心头升起一股愤怒和恨意,他断定,是那个强悍且古怪的老者无疑了。
“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随着尸骸留下的线索摸索进一片树林,这片树林处在雾沼的腹地,是最大的一片树林,占据三分之一的面积。
这里最年轻的一颗都有五百年以上的历史,岁月最悠久的古木拔地而起,直冲霄汉,树干足足有十人合抱粗,至于它到底存活了多久,紫叶城无人能清楚。
可惜眼前的古木树林早已不复昔日的郁郁葱葱,到处弥漫着一股死朽的气息。
紫叶城最大的一片古木树林已经死了,即便树干依旧伫立在土地上,挺拔垂直,可是深入泥土之下的树根却开始腐烂,最后这些树木全部难逃消亡的命运。
高燃道:“有人搅动了雾沼的灵泉之眼,这里的灵力几乎枯竭了,我呢,怎么奇怪会有大量的凶兽出逃,有的居然逃入了紫叶城,差点伤了居民,还引起了一段风波。”
“哦?还有这等事情,我都不知道。”景珏讶然,凶兽都跑光了么?难怪雾沼出奇的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杜安然道:“是的,就在一个月前,兽潮差点淹没了紫叶城,不过还好,多亏了灵元宗的两位仙师出手相救,才没让兽潮涌入内城,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呢。”
“两位仙师?”景珏好奇地问:“我记得驻守紫叶城的灵元宗使者不是只有一位么?怎么你击退兽潮的是两个人么?”
“来的是位长老,据姓丁,比君老怪那个老狐狸看上去顺眼些,就不知道一个堂堂长老,闲着没事跑到紫叶城这种城来做什么。”高燃提起驻守紫叶城的君尚理,眼底划过一丝厌弃,毫不掩饰对此饶不满情绪。
在紫叶城,恐怕君尚理的吝啬,剥削,抠门都是出了名的。简直让人根本不敢相信,一个修为通的圣胎期大能,在某些方面的气程度比一般的凡夫俗子中贪财商贾还要过分!
高燃曾经暗中给此人取了一个外号,唤作尚公鸡,真如一个铜浇铁铸的铁公鸡——一毛不拔!
景珏想起来了,这位姓丁的长老她见过。
“阿岚好像过,他是灵元宗十九长老的亲传弟子,他的师尊就是姓丁,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们就是他一个人。”
高燃道:“不管他来的是谁,都和咱们没什么关系,我们还是先去灵泉之眼看看吧,我总感觉这里的灵气早就枯竭了,不光如此,一进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这片树林里感觉更胜,好像灵力在流失。”
杜安然查看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灵力,吃了一惊,“居然真的是,我的灵力也在不断的减少,队长,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景珏让他们封住丹海气穴,道:“我们速战速决。”
灵泉之眼在古木林的中央。
三百年前,有位修真者在簇渡劫,连累了古木挨了一道雷击,这道雷击虽然焚毁了诸多古老的老树,另一个用处就是打开霖底的灵川,富含灵气的地下水汩汩不绝冒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被称作灵泉之眼。
几百年来,雾沼因为这口灵泉得以形成,簇的凶兽也仰仗灵泉水修炼,而今呈现在三人眼前的灵泉居然枯竭见底,只留下一片泥泞。
一条极深的深沟横隔两边,赫然是当年雷劫遗留的创口。
枯竭的灵泉之眼对面,一株腐朽的古木旁堆着山般的尸体,腐蚀成空壳的树干里传出一些声响,三人立马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什么人在那里?快出声!”景珏高声叫道。
无人答应。
安静了片刻,响起一声野兽般的嘶鸣。
高燃直截帘,干脆掐了一个火诀,一口气抛出十几颗大火球,熊熊的烈火腾得升起,灵力凝聚而出的火球瞬间蒸干了尸体和腐烂树干的水汽,烧的只剩黑碳。
没了动静。
杜安然揣测着,道:“不会是剩下的几只凶兽没走,躲在里面,被高燃你的火球术烧死了吧?”
高燃冷笑了声,摇了摇头道:“我倒是也期望那里的东西被烧死了,可惜那里的不是凶兽,而是一个人,而且我们都见过。”
话音刚落,一道黑漆漆的人影快如流星,猛地朝高燃撞来,他早有准备,大叫着让队友避开,同时侧身一跃,躲开了撞击。
黑影落地,有四肢,露出一张看不出原样的脸来,即使难以辨认具体的模样,但还是依稀能够辨认出鼻子眼睛,果然是个人。
“居然是他!”
景珏大惊,眼前这个破烂不堪,极为狼狈的老者,正是她在寒潭那日见到的围攻血纹男子的两人之一。
她警惕的查看四周,就他一个人么?那个妖女不会也在这里吧!
三人不敢轻举妄动。
老者身法太快,就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
高燃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此人果然受了重伤,而且好像脑子也不大清醒,根本辨认不出目标,到处攻击一通,早就凋亡的古木在他的撞击下纷纷倒下。
杜安然和景珏面面相觑,他是疯了吧?
突然,老者那碳似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一缕缕血色的花纹,活着一样流动,诡谲至极。这血色的花纹远远看去,赫然是一只张扬的蜘蛛纹。
景珏对蜘蛛纹并不陌生。了然此人定然是和那妖童女围攻血蛛纹男子失败了,最后自己落得如此境地。
现在的问题是,血蛛纹男子和妖童女身在何处呢?
无来由的,景珏当即否决掉了这两人已经死聊猜测,她觉得就算这老者死了,或者那妖童女死了,血蛛纹男子也不会死掉的。
这是一种直觉。
血纹出现得越多,老者的痛苦越胜,僵硬的身体蜷缩成一只虾米,痉挛个不停,本就没有什么神采的眼睛也被血纹占据,看上去极为诡异的可怖。
景珏悄悄的捏碎了一张符箓,顿时面前出现了父亲的幻影,这是父亲给她防身用的丹宝,遇到危险可以自保。
那幻影一指老者,顿时柔和的青光将老者笼罩起来,渐渐的老者的双眼恢复一丝清明,猩红的如困兽。
景珏赶忙问道:“你们拿到血纹玉了么?”
“血纹玉?……”那老者好半才反应过来,迟钝地摇了摇头,“血纹玉,失败了,老奴,只求一死……”
听得他们没有得到血纹玉,景珏无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妖童女苏思思呢?”
“妖童女?长老……”老者喃喃道:“长老不见了,没有了,只留下老奴,老奴只求一死,啊!!……”
他突然大叫起来,发狂般满地打滚,看上去痛苦不已。也不知什么东西将他周身的青光被弹了回去,连那丹宝的幻影也被击散了大半。
景文的幻影慢慢凝实,最后和真人无异,一掌打得老者口吐鲜血。
“父亲!别杀他。”景珏慌忙阻止。
景文看了她一眼,再次抬手,一道刺目的华光落入他的体内,他那体表外流动的血色花纹动作一缓。
他那双兽样的眼睛里血丝一点点退却,神智清醒了半分。
“惩罚,这是惩罚,哈哈哈……”
老者装若疯癫,又哭又笑,又叫又闹,和疯子一般无两。
“你到底是什么人?”幻影居然开口了。
那老者置若罔闻,一个劲的叫着什么“该死”,“报应”,突然定住不动,仰长叹一声,跪了下来,朝着东南方向“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老泪纵横。
“血纹宗,五纹阁……这是惩罚,老奴甘受。啊!”
他抬起右手,运起仅存的全部灵力,一掌朝自己的额头击去,灵碎,七魂破灭,老者保持着跪地的姿势,直直不倒。
眼睁睁目睹这一幕的几人沉默了,受到震撼不。
血纹宗,五纹阁,到底什么是惩罚,还有这老者口口声声称自己是老者,可他到底是五纹阁还是血纹宗的人?
他,好像称呼当日的那个血蛛纹的男子为——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