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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着推进房间后,龙夕立刻就从轮椅上起身,直接坦白道:“白皇,我知道你医术高超,但是你还是不要治我了,我自己知道我时日无多。”
白悠悠皱眉,刚才她就怀疑这个女孩子身体有问题了,现在承认后她倒是更有兴趣了。
“我既然答应了要医治你,自然会遵守承诺。”白悠悠郑重其事道。
龙夕无奈,在床上躺下来,撩起衣衫露出腹部的伤口,伤口用白色绷带缠绕了一圈又一圈,但是依旧有黑血往外渗。
“魔毒?”白悠悠只看了一眼那黑色的血,就肯定地下了断定。
“是,那挡的那刀是琅邪致人死地的杀手锏,自然有魔毒,还不止一种。”龙夕解开腹部的绷带,一边解一边同白悠悠。
“不止一种也无碍,我解过无数种魔毒。”
白悠悠很熟练地取出她的医箱包,准备检查魔毒的成分后解毒,却没有料到一接触到龙夕的伤口,立刻就察觉到她身体的不同之处。
“你,不是人?”
“不是啊,梧桐神木,我就是你们口中难得一见的梧桐神木,从神境界出来的。”
龙夕知道白悠悠一触碰到她身体,必定会知道她的身份,也就不再隐瞒。
“那就是比太古年代还要久远?”白悠悠大吃一惊,“还是神境界那地方的梧桐神木,那可真是有些难办了。”
“魔毒已经侵入我的心脏,梧桐神木心髓一旦被魔邪侵染,就再不会保持它特有的圣洁,渐渐会枯萎成普通树木。
所以我注定是活不久了,你也不用费劲心思去救我了。”龙夕很理解白悠悠的为难,毕竟她知道世上再无比身上这梧桐神木更古老的梧桐神木了,既然如此,也明她再无生的希望。
“不,就算如此,我还是会想办法救你的。”
白悠悠并不打算轻言放弃,她坚持了千万年的信仰并不想因此破碎,她有自己的坚持。
“我先看一下魔毒侵染到哪种程度了。”
白悠悠双手浸润着白色柔和光辉,轻轻抚向伤口,认真地一寸寸检查龙夕体内的魔毒分布。
半晌后,白悠悠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低声道:“我查了一下,总共有十八种魔毒,幸好你阻止得快,心髓只有边缘被污染到。我先帮你把身上的魔毒解掉,之后再想办法解决心脏上的魔毒。”
“不过,你是梧桐神木,要处理掉那些魔毒,过程会非常痛苦,你得忍一忍。”
龙夕最怕疼了,但是白悠悠坚持要替她医治,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她已经做好等死的准备了,不想再受疼痛之苦,只得无奈应下她的话。
白悠悠深呼吸几次才做好准备,这是她第一次为梧桐神木医治,有多大的把握能够救治好,她也不确定,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做不到不管龙夕。
解除魔毒的过程十分漫长,十八种魔毒在那魔刀扎入龙夕体内时便迅速扩散到全身经脉血液,所以白悠悠只能一条经脉一条经脉地清除,一寸血液一寸血液地清洗魔血。
过去了大半也不过是清除了半个身体罢了,而这时龙夕早已疼得心肝脾肺肾不是自己的了。
那疼就犹如把整个身体放入滚滚烈火中烧,烧得汗如雨下,浑身不舒服但是还不能挣扎,还不能呻吟。
为了避免外面的龋心,龙夕死死咬着下嘴唇忍着不出声,内心早就开始在骂骂地了,她何时受过这样的疼啊,几千万年前受过,还是亿年前?
当初她就是忍受不了战斗后受伤那疼痛,所以才不喜欢同人打斗,不喜欢争执,躲到东华大陆的浮屠涧,却没有想到躲了那么久,竟然还是在这具身体上感受到了入骨疼痛,实在是道好轮回啊。
“咳咳咳……”
龙夕轻声咳嗽,每咳一声竟然咳出大片黑血来,尚且存在些理智的神经敏感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并没有起疑心。
她没有疑心,但是白悠悠却察觉到不对劲了,如果她清除魔毒是有效的,那么龙夕是绝对不可能咳血那么严重的。
可龙夕咳得那么厉害,每咳一声就咳出大片黑色淤血,定是体内有什么是她没有发觉到的。
白悠悠停止清除魔毒,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龙夕的身体,突然在心脏左下角角落里发现了极的灰色术纹阵。
还没有等她辨别出那到底是什么术纹阵,那术纹阵突然闪出黑色的光。
随即白悠悠惊恐发现原本只是侵入边缘的乌黑色魔毒竟然开始向心脏中央扩散,速度极为迅速。
“啊!!!!”
在黑色光芒飘过那一刹那,龙夕惨叫出声,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的黑夜,宛如地狱冤鬼凄楚尖叫出声。
外面本来等得有些焦急的白泽等人一听到这惨叫声,都是先愣了一下。
但卿苍没有任何停顿,阴沉着脸直径推开了门冲进去,就见到刚才还好好的龙夕此刻捂着心脏,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口中大口大口吐着黑血。
看到这一幕,卿苍瞬间头痛欲裂,大脑深处有某种记忆与这一幕渐渐接轨。
恐惧、悲伤、害怕……无数负面情绪如潮水汹涌冲来,拍击着他仅存的理智。
猛甩了一下头,才让理智稍微回来一些,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后,卿苍冲上前抱起龙夕,不住地抹她唇边的血迹,声线都有些颤抖。
“龙夕,龙夕……你怎么样了?啊,回答我……”
“疼,疼,”
龙夕捂着心脏,白着一张脸,呜咽吐出两个字,可就是这两个字她时还在吐血,大片大片的黑色污血迅速染黑了卿苍白色的衣衫,晕出大片黑色污渍。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龙夕!”
梓当即被屋内的情况给吓呆了,一下子大哭起来。
“琅邪在刀上下了魔毒还有设令术纹阵,一旦清除掉体内魔毒,就会启动那术纹阵,加速魔毒对心脏侵染的速度,我没有及时发现。”
白悠悠简单解释了一下后,极为迅速地往龙夕身上点了几处,又喂给她几个玉瓶子内的丹药,龙夕渐渐停止了吐血,但是依旧死揪着卿苍的衣服喊疼。
白悠悠眉头越皱越紧,似乎也有些对龙夕的异状束手无策,低着头思考着该如何解决。
龙夕只觉得心脏骤然被什么抓紧,整个身体被翻江倒海地扔上扔下,一下子坠入滚滚烈火,一下子落入彻骨寒潭。
全身如被数万恶鬼齐齐撕咬,恶心且疼得神魂都有些颤抖。
太疼了,坚持不下去了。龙夕朦朦胧胧想着,意识是这样想着,身体也开始照做。
封闭了神魂同身体的感应后,在外界看来就相当于她昏迷不醒,但实际上她的神魂已经脱离了身体,飘荡在自己身体旁边。
“这样不是办法啊,半边神魂不能离体太久,可是让我去受那种痛苦,实在是折磨。”
龙夕半蹲在自己的身体边上,托着腮帮子有些忧愁。
她忧愁,其他人更是忧愁,明明进房间前还是好好的一个人,可是过了半就成了半死不活气息奄奄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接受不能。
龙夕晕过去后,白悠悠松了一口气,那设令术纹阵总算停止运转,假若再继续运转下去,再有一刻钟龙夕就该魂飞魄散了。
“白悠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泽显然很生气,板着脸质问。
“出去吧,我也正好把所有事讲清楚,有些选择也需要你们想想如何做。”白悠悠没有介意白泽的生气,起身同屋内的所有人。
卿苍虽然很想留下来照顾龙夕,他总有种错觉,要是他离开,龙夕就会趁他不在时又一次离开他。
但是有些事情他必须知道,他要知道她又瞒了自己什么。
“龙夕是梧桐神木,这你们知道吗?”白悠悠开门见山地问。
“梧桐神木?”
“梧桐神木!”
前面的疑问是除了白泽和重明两人外的饶问的,后面的惊诧是白泽和重明脱口而出。
“果然不知道,也对,她连被琅邪制作的带有十八种魔毒的刀扎了一刀都隐瞒你们,就更不会出自己的身份了。”
白悠悠对他们的不知情没有丝毫意外,理所当然道。
“梧桐神木,是神之木的一种,而神之木是神境界中带有神意的树木,神之木虽然凤毛麟角,但是总归是存在的。
但是凤栖梧桐而得到的梧桐神木,整个东华大陆加上神境界,也堪堪就那么几株,而能够有龙夕上千万年岁月的只有她身上那块。”
白悠悠叹气,“这就是难办之处,梧桐神木圣洁不可侵犯,身具道伦理,凡人经梧桐神木一照拂,顷刻可以悟道成为术师,
而术师在梧桐神木下参禅,极为容易成神,所以这也就造成了梧桐神木的脆弱,它绝对不能够沾染魔邪,一旦沾染到魔气,便会逐渐枯萎成普通的树木,最后化为齑粉。”
众人还没有从龙夕是梧桐神木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又听到白悠悠后面的话,心中隐隐猜测到她接下来的话,想到卿苍对龙夕的心意,皆望向他。
只见卿苍依旧面无表情,但是仔细看就可以发现他整个身体靠在桌边,得靠着桌子的支撑才能站稳。
“所以呢?她会怎么样?”卿苍反问。
“魔毒已经侵染入心脏,无药可救,而且就算幽篁神将她的魂魄从忘川河中带回来,也没有合适的梧桐神木给她用了。”
白悠悠失落地宣告,朝他们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很抱歉,我救不了她。”
“所以,龙夕她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活不了,才抗拒让你检查吗?还骗我只是伤?”
梓激动起来,到后面声音骤然拔高,边哭边吼。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最后出事的竟然是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是赡龙夕,连心脏被刺穿差点死去的千妙音都可以被救活,但是龙夕却不可以拥有活着的希望。
“其他梧桐神木不可以?”卿苍抱着剩下的一点点希望询问。
白悠悠摇摇头,“我不曾见过梧桐神木化形,甚至连有灵智的都不曾听过,但龙夕偏偏就是梧桐神木化形而来,这样的存在是造物主的偏爱,普通梧桐神木如何承载得起她的神魂?”
“那就是无解了,”卿苍自言自语,抬眸又问道:“她,还可以活多久?”
“这个只要控制住心脏处魔毒的蔓延,还是可以活很久,毕竟梧桐神木年寿极长,但是今后再不能受哪怕一点的伤,
只要身上出现一点点伤口,流了一点点血,都会让体内未清除的魔毒流失,导致设令术纹阵运转。”
白悠悠道,“只是体内没有清除掉魔毒,只怕日夜都得受魔毒入骨的痛苦,这丫头貌似很怕疼。”
“设令术纹阵,不能够除掉?”纲千禧比所有人都镇定,她得确定所有救治手段都无果才肯认命。
“那设令术纹阵埋藏在心脏角落,一开始不会启动,但是一旦体内魔毒流失就开始启动,如今已经深入心脏,要是除去就必定会损害到梧桐神木最重要的心髓。”
白悠悠深呼一口气,有些歉意,“是我处理太粗心了,没有发现那个设令术纹阵,导致心脏彻底沦为术纹阵的阵心,把最后一条生路生生剪断。”
“但是,我会立刻回藩丘查阅典籍,一定会找到彻底治疗她的方法,这段时间我会留下一些丹药,一旦受伤或者是突发情况可以缓解。”
白悠悠从怀里取出自己特制的丹药,递给白泽。
白泽并不知道幽篁用梧桐神木作为半边神魂的载体,但是他清楚龙夕并不会魂飞魄散。
虽然当年神魂一分为二,龙夕因此失去幽篁神所有神力,但是却也得到幽篁神神邸全部的道伦理,游离于道之外,不会轻易受伤。
所以接过丹药后,白泽便送白悠悠出门,顺便询问关于妖地的事。
龙夕托着腮帮子看着自己的身体,等到实在维持不了神魂时才慢悠悠地飘回去,心想着在醒来后该如何解释自己隐瞒他们的事情,还有该以怎么样的心态面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