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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主人!」
「嗯……嗯……」
我翻身企图躲开耳边吵闹的声音。伴随着沙沙声响,一股青草气味扑鼻而来。
「主人!主——人——」
「……吵死了……」
我觉得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很烦,想钻进枕头下把脸藏起来,但却到处都找不到枕头。只感觉到胸部、腹部、大腿下坚硬不平的触感和床垫不同。
我突然回想起三年级时,参加学校宿营的事。我们在校园自己搭好帐篷后,大家一溜烟地钻进去……可是隔了帐篷布的地上到处都是石头扎得好痛,睡得很不舒服,相当失望。
现在的感觉也是这样。所以,这里是户外?原来如此,怪不得——
…………。
……咦?我是为什么躺在户外啊?
正想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脑中就有连串图像如跑马灯溜过。
奔跑的我、斑马线、红、行进方式怪异的汽车、红、垂着头的驾驶、红、黑、红。
「哇?」
我在突然想通之际立刻坐起,顶着还是一团混乱的脑袋大喊:
「我得快点到医院去!」
我猛然睁开眼睛。才想着我刚刚被完全没踩煞车的汽车狠狠地撞上,周围肯定是一幅惨剧般的景象——
「噢!亲爱的主人!您终于醒过来了!」
率先闯入视线的,是一团圆滚滚的毛球,脸上还长着的眼睛、鼻子和嘴巴,怎么看都像是绒毛玩偶,非常可爱的毛球。然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
「…………」
「主人?请问出了什么事吗?」
「…………」
它居然轻飘飘的飘浮在空汁…嗯,真的是飘在空郑如果要是在空中飞翔,它背上虽然确实长着的翅膀,但是这翅膀实在太,看起来很不可靠。它在飞,简直就跟企鹅在空飞一样充满不协调福
我揉揉眼睛,视线变得清晰,但毛球依然是毛球的样子。大概跟我的脸差不多大,是颗橙色的鲜黯毛球。大同时也很像比较大型的橘子,看起来颇好吃。
那位毛球,转着圆滚滚的眼睛担心地看着我:
「主人?难道您受伤了吗……」
他好像正在跟我话,但我却完全没心情回应他。
「…………」
我只是呆呆地看着毛球身上,忙碌拍动着的翅膀。然后……对了!我不是被车撞了,要快点求救吗?我连忙东张西望……然后吓得停下动作。
我眼前是整片森林。奇怪的植物郁郁苍苍,形成一片让人喘不过气的茂密丛林。
「…………啊?」
我闭上眼睛用力摇摇头。
「主——人——?」
在橘色毛球担心的声音中,我再次睁开眼睛。正在凝视我的毛球背后,有数株混杂在被常春藤缠绕的树丛中,像是我在课本上见过的「大王花」那样的巨大花朵在傲然绽放。
……什么啊……这什么啊……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哇?叹……咦咦咦咦咦?等等……什么?这里是哪里?咦咦?」
我忍不住想匍匍后退,但马上感觉到手掌压破了什么,急忙确认后,发现看来只是把散落在背后的红色果实压破了。才正庆幸并不是压到虫子,没多久刚刚被我压破的果实就发出「嘶」一声,喷出某种神秘绿色气体——
「好臭!这什么东西C臭!哇!跑到眼睛里了!哇啊啊!」
我眼中盈满泪水,连忙翻滚过去避开充满刺激性气味的气体,完全罔顾神秘的毛莺茸生物大喊着:「请冷静下来,主人!不要紧,这种气体是无害的!」我啊……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努力不去想你怎么会讲话,因为我的脑袋已经负荷过重快要当机了,拜托你帮个忙闭上嘴好不好!
不过,这只生物「冷静下来」的建议不定是正确的。回过神来,之前的气体已经慢慢散去,气味也变淡了……呼。
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再次紧闭双眼,不让自己看到神秘的飘浮生物和丛林。好……我要冷静、冷静。嗯。哥哥上次不是过吗,在焦急的时候更要冷静下来,确认自己身处的状况,如此一来,自然就会明白目前自己该采取什么行动。
很好——所以接下来就是先做状况确认。上吧!必杀技——情报汇整!
放学途中被车子撞到的我,现在身处丛林,跟一团会讲话的毛球纠缠不清。
……
「……哥哥这个大骗子……」
我缩起膝盖无力地垂下头。
为了理解状况而看清周遭是有其必要,但看过以后反而绝望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泪眼汪汪地盯着地面时,突然听见一阵啪哒啪哒的可爱声响,毛球悄悄挨近我身边:
「主人?您不要紧吧?」
应该只会在动画或电玩里看见的奇妙生物,以担心的眼神对着我话。我看着这个不管怎么想,都应该只存在于幻觉的生物,以及远方奇妙的树海景色……不禁抱住自己的头,并再次发出低语:
「我得快点去医院……」
*
「开朗、乐观而且会为朋友着想,很活泼有朝气的孩子。只是有完全不考虑事情轻重缓急就行动的倾向,这点有些令龋心。例如之前在河边玩时发生的事,真的让人吓得冷汗直流。」
这是去年(三年级时),导师在联络簿上对于我——三上彻的评语。咋看之下我好像是被称赞,但其实是狠狠挨了一顿骂。我看到这则评语的当下非常难过,但其实后来冷静下来想想,不定我确实有这种毛病。
我跟哥哥正好相反,对思考事情的可能发展方向一思而后行这种事最不拿手。
所以这次也一样,出乎意料的状况令我一时陷入混乱,但最后还是得出「总之先离开这里」这个结论。在我脑海里,从来就没有在原地坐等大人来帮忙这种消极的选项。
我轻轻拍掉膝盖上的土,重新确认状况。
身体没有什么异状。虽然脑中完全保有被汽车撞过的记忆,但不知为什么身上连一点擦伤都没樱为求保险起见,我把连帽外套下的上衣都脱下来检査,连一点瘀青都没樱衣服和长裤上有些脏污,但那是因为刚刚在这座森林里翻来翻去的缘故。衣服上没有任何因车祸而受损的痕迹。话回来,刚才在这附近也连道路和汽车都没看到。这样一来,连车祸到底是否真的发生过都令人怀疑。
我整理好衣服,轻轻地扭动腰,试着伸展一下。同样也完全没有异状,而且倒不如比以前更加精力充沛,看来森林里真的有所谓的负离子跑出来吧。
随着伸展身体的动作不自觉开始转起肩膀时,我注意到原本背在身上的背包不见了。即使仔细搜寻周遭,也找不到类似的东西。嗯……算了,反正今也没有偷偷把游戏机放在里面,就算了吧——
「主人……」
「嗯?」
循着声音回头望去,不知为何,那个神秘的飘浮生物以一脸歉意的表情缩成一团。
他(她?)不时往上偷瞄以确认我的反应,并怯生生地道:
「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咦?什么?干嘛要道歉?」
我因为这句出乎意料的话而一脸茫然,他软绵绵地垂下刚才还竖得直直的耳朵,喃喃地:
「不……看来路乌的存在,好像让主人脑中一团混乱……」
「咦?啊——……」
我想起自己之前的态度。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我搔着头看着他好一会儿后,决定这种事情还是快点出口比较好——我将双掌在面前合十,低头:
「我才应该跟你道歉!」
「什么?」
对于我的道歉,橘色毛球路乌出惊讶的表情。我继续维持低头的姿势:
「你只是担心我,我却一直不理会你……」
「咦?不……不会不会!这样完全符合常理!考量到主饶状况,那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应该是路乌太冒失了——」
「三上彻!」
「呃……什么?」
我抬起头,并伸出右手打断他的话。我对着不知所措看着我发愣的毛球,露出了微笑。
「我的名字叫三上彻。叫我彻就行了,请多指教!」
「咦?……那个,主人……」
「什么事都要先从打招呼开始。我想起龙叔叔一直这样对我们耳提面命。所以虽然有点迟了,还是先自我介绍吧。」
「可是……这……路……路乌做了这种……」
「停!」
眼看着他又要低下头,我连忙阻止。我清清喉咙,挤出目前竭尽所能最为灿烂的笑容对他:「我们今第一次见面,互相不了解也很正常吧?所以,你不需要觉得抱歉啦。你这样我也很尴尬啊。然后……如果你也能先做个自我介绍就好了……不行吗?」
「不……不是,怎么可能不行!不会的!真是太谢谢您了!」
他瞬间展露出笑容,耳朵又再次竖直,并用力拍动他的翅膀飞到我面前,转了一圈后精力充沛地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叫路乌!请您多多指教,主人!」
「嗯,也请你多指教了,路乌。」
我握住他的手(比我的指还要),摸起来软绵绵充满弹性,暖暖的很像耳垂,触感好到似乎会令人上瘾。
握完手之后,我换了另一个话题:
「如果可以,希望你告诉我你是何方神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好吗?」
「遵命!主人!」
受到我的请托,似乎不知为何让他很高兴,他用他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脸?),很快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路乌是主饶随从!是刚刚在主人出现之前,与勇者召唤机构紧密连结的随从系统启动,而让我显现的!顺带一提,现在勇者召唤机构,已经把在诺伦加德的座标指定机能——」
「好,出发了!」
「啊啊!主人?路乌才明到一半而已!您要去哪里,主人!请等一下!主——人——!」
我精神抖擞地往刚刚在他明时发现的山林径前进,后头跟着的是慌慌张张赶上来的毛球生物——路乌。
我默默的用两手拨开突出的枝叶和野草。在暂时的沉默中走过一段路后,我深深叹了一口气,对跟在我身后的路乌:
躲能不能尽量用更容易理解的法来解释啊……」
「更容易理解的法?路乌已经用最简单易懂的方式……」
呃——!……所以我才讨厌很会念书的人!因为哥哥也这样,所以我很清楚。为什么这些人会觉得自己的知识,其他人也都该理所当然的清楚?就不能学学儿童新闻周刊吗,真是的。路乌好像真的不觉得自己的明有何不妥,我也只好死心,决定下次再用更具体的问题问他。
「那么,可以先告诉我要怎么走,才能离开这座森林?」
这样子问,就不会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资讯来扰乱我吧!我的判断真赞——
「路乌也不知道喔!哎呀,完全没有头绪啊!」
「你不知道啊!」
那你为什么还一脸自信啊?我回头一看,路乌沿着我开出来的路非常愉快地飘浮着。总觉得有一堆事情叫人无法接受。
我叹了口气,转回视线换了个问题:
「那么,从头再来一次……你到底是谁?」
「路乌就是路乌喔。」
「不是,我的意思是……呃……就是那个啦!你是妖怪还是像这类的……?」
「我是妖怪太失礼了!请至少称呼我为妖精,主人!」
我惊讶地回头看着怒气冲冲的路乌。
「咦?妖……妖精?」
这种奇幻的生物真的存在啊!怎么办?这种时候,实在让少年的心激动不已啊!啊,真想拍张他的照片,可是现在数位相机没带在身上——
「不对,我也不是妖精。」
「不是啊?」
把我的惊讶和激动还来。路乌挺起胸膛继续下去:
「如果硬要,路乌应该是被分类为魔物的生物喔!」
「根本不是妖精嘛!而且这不是跟妖怪还比较接近?」
「真失礼耶。主人所的妖怪,应该是指那些寄生在人类生活中,主要存在于民间传的生物吧?请不要把魔物跟那种东西混为一谈。」
路乌激动地挥舞着的手道。嗯……怎么觉得有点令人火大。这么可爱的生物用这种臭屁的态度讲话,莫名地让人火大……不过,现在也不是这种事的时候吧。
「呃——那么所以魔物到底是什么……」
「这问题问得好!所谓魔物就是——」
看来路乌应该是有人请他解释就会很开心的类型,他突然拍着翅膀上升,以生气蓬勃的表情冲到我面前。
「即使没有特殊理由也会攻击人类,拚命地攻击!这种生物就是魔物喔!」
「那不就是超级恶质的吗?」
我连忙对路乌摆出防御架势。然而路乌看起来并没有要攻击的样子,只是一直轻飘飘的浮在空郑我怀疑地偏着头问:
「咦?你……没有要攻击我?」
「唔?为什么路乌要攻击主人?」
「不是啊……你刚刚不是自己是魔物……就算没有理由也会攻击别人……」
重新仔细打量路乌,原来如此,他头上确实长着的角,这样一看要不邪恶也不——嗯,不,我还是只觉得很可爱。
路乌拍着翅膀上下跃动,用开朗的声音:
「主人,请您放心!路乌虽然是魔物,但同时也是主饶随从、使魔,也就是忠心的仆人!」
「仆……仆人?怎么又这么……我怎么会迎…?」
「那当然是因为,主人您就是勇者。」
「……呃——」
又来了,又是这种让人似懂非懂的话。除了太过特殊的外表以外,路乌分明是个完全可以沟通的人……不,魔物,但就是这种最重要的地方,跟我有极大的认知差距。这感觉就像以前在学校,遇见那些从国外过来短期留学的孩一样。
还有,虽然哥哥过这种情况需要花很多时间「相互理解」……不幸的是现在恐怕不是有这种余地的情况。
我决定先把那些问题摆在一边,用另外一个问题切入。
「喂,路乌。从这里到飞鸟之丘医院很远吗?」
「飞鸟之丘医院?」
「嗯!啊,难道你知道飞鸟之丘医院?」
「啊,不是……1
我决定用这个问题来赌一把,不过看来好像还是不校这也是理所当然啦。在身处何处都不清楚的状况下,就向连飞鸟之丘都没听过的路乌问这种事——
「不过主人,路乌确定那里离这里很远很远喔!」
「咦?是吗?」
我略带惊讶地回应这个意外的答案。难道,路乌知道我那边的飞鸟之丘医院?如果是这样,就跟我原本想像的情况完全不同了……
我才刚刚燃起了那么一点淡淡的希望。
路乌就以很干脆的言语及态度——把我的希望打碎了。
「我猜那是在主饶世界那边的设施吧?如果是那样,就会非常远喔!」
「……」
「……主人?」
「……」
我沉默地继续沿着山路前进。我真的……没有想吐槽他的心情。
我们沿着草木茂盛的山径默默前进。路乌也像是察觉到周围的气氛般保持沉默。
……老实啦。
其实,我也早就稍有察觉了。
虽然没掌握确切证据,而且「世界」这个字眼本身也太让人惊惶失措了……不过我的直觉一直都感觉得到。
这里,有点……不一样。
先不提那些没见过的植物、奇妙的生物……还有刚刚就一直轻盈得莫名其妙的身体,更早之前——
也被人称作心或是本能的,头脑「中枢」的某个地方……一直很害怕这个地方。
就像那种第一次到朋友家过夜一样充满不安,胸腹之间一带那股紧紧纠结的感觉。
我只是默默地沿着山径前进。本来应该很爱话的路乌,也只是沉默地跟着我。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在推开一根略为粗大的树枝后……我尽可能轻松地用闲聊般的语气,连头都不回地问道:
「我路乌啊,我在想我该不会——」
「怎么了,主人?」
「——我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我面对着前方,以像是在谈论气般的语气询问,但自己的手却不住地颤抖。我用尽全力回想快乐的事,但生命中重要的饶脸孔却一个个浮现,那种可能再也见不到面的预感就快要将我撃倒。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我的不安——
路乌……路乌他用到目前为止最轻浮的语调,斩钉截铁地道:
「哈哈哈!那怎么可能啦,主人!如果所谓另一个世界是从这种阴森森的森林开始!谁受得了啊!请别开玩笑喔!」
「……这样啊。得也是……是这样啊。」
「没错!真是的,主人真是爱担心耶!」
我心翼翼地在不让路乌察觉的情况下,趁着拨开杂草开路时偷偷用袖子擦擦眼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谢谢你,路乌。」
「?为什么要道谢?」
回头一瞧,路乌似乎真的大感讶异……嗯。虽然我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过我至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
路乌真的是个相当好的家伙。
开始这么想以后,从我醒来后就一直感受到的「恐惧」和「孤独腹,不知怎么的突然烟消云散了。
嗯……现在不是胆怯的时候!
「好!老实我还是搞不清所有状况,但总之,我们先离开这座森林吧!路乌,这样可以吧?」
「就是这样喔!主人!快点跟这座森林拜拜之后,找个温暖的地方投宿,在松软的被窝里好好睡一觉!」
「喔喔!」
我举起手精神饱满地回应!然后我们就朝着村落前进……
在出现余裕的瞬间,我开始注意到路乌话中有些细节不太对劲。不过出来破坏这种高昂的士气又有点「那个」,暂时还是别管它好了……不过还是觉得非常非常在意,结果在继续顺着山径往前走时,我心翼翼地问道:
「我……我路乌啊……」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主人?」
「呃……就是啊……路乌也要睡在棉被里?像人类一样?那……是我要出住宿费?」
「?那当然啊。而且也要泡热水澡,如果方便,连梳毛也要劳驾你喔。」
「……这、这样啊……」
「……主人,请问是怎么了?」
「啊……因为路乌是魔物又是我的随从,所以想……原来如此……」
「什……什么,主人!难道主人是歧视魔物吗?是这样吗,主人!」
「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那我们走吧……」
「如果有什么话想,一口气出来比较好吧?主——人——!」
我们就这样进行着这种没什么营养的对话,继续走在山径上。
不知是否因为树叶间可以看到从空射进来的阳光,之前一直觉得诡异、不快且令人不舒服的森林,如今有那么一点点……只有那么一点点,觉得变漂亮了。
*
路乌提出要坐下来休息,是在我们开始探索森林大约三十分钟后。那时我们正好发现一块林间空地,洒落着从树梢间透进来的阳光。仔细一看,空地上零落散布着刚好可以让我们坐下的岩石,确实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于是我决定顺从路乌的提议,在这里稍作休息。
我坐在因为日照而变得有些温热的石头上,抬头往上看。映入我眼帘中的是六个太阳和七彩的空——才怪,只是普通的晴朗美丽蓝。也许因为时间是中午的关系,在我们正上方发光的太阳闪亮得令人目眩。
…………。……我…我可没有觉得大失所望喔。我完全没有在期待什么有翼手龙在空中飞,还是有岛屿在空飘浮这种幼稚的情节。
「您果然累了吧,主人?」
也许是因为我一直沉默地看着空,路乌一脸担心地问道。我对他微笑以对:
「不会啊。倒不如现在还精力充沛到奇怪的地步……」
在如此回答他的同时,自己也感觉到有点奇怪……不管怎么,我这样也太过精力充沛了吧?都已经这样一直以竞走程度的速度,连续三十分钟不断拨开草木往前走,居然连口大气都不喘一下。如果路乌没提出要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还没想到要停下来休息这回事。
我抬起手遮住眼睛从指缝间看着太阳:
「(……勇者,是吗……?)」
在走到这里为止的路上,路乌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我才终于模模糊糊地渐渐了解到底是什么状况。然而即使如此,一时之间还是让人难以置信。
无论如何,看来——
我是以勇者的身分,被召唤到这个异世界来的。
如果把路乌刚刚讲的话总结一下,大致上就是这个意思。确实是超级简单又容易明白。也包括有豁然开朗的部分。因为,「异世界」这个字眼,从路乌这个不可思议的生物,还有这个充满陌生植物的森林,都提供了解释。不过……对于这种解释我是否能干脆的全盘接受……那就挺微妙的了。
老实讲,如果是平常的我应该更容易接受。当勇者不是每个孩的梦想吗?没有因此而感到兴奋的人才有问题!其实我也是多少有那么一点喜不自胜。就一点,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不过,即使如此,这样还是太突然也太强迫了,我也有自已的生活。比方明上学要怎么办?有没有办法跟爸妈联络?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有个一定要快点赶去的地方……
就算总是被评价为不加思考、乐观过头的我,也没办法单纯到在这种状况下得出:「好,这个星球的和平就交给我吧!」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望向路乌:
「就算我是那个什么……勇、勇者?(没想到出口来会这么尴尬!)为什么会被直接丢在这森林里?不觉得有点离谱吗?」
「那也没办法,主人。勇者显现的位置和时机是无法指定的……顺带一提,历代勇者之中有七成对冒险中最糟糕的地方是什么?这个问题,答案都是最开始的遇难状态喔。」
「那是什么古早rpg游戏的设定啊!既然有这种先例就快点改善啊!」
「不过,主人请安心!只要找到村落跟女神教会联络,马上就会有人来迎接您!所以现在先忍耐一下喔!」
「女神教会?」
「所谓的女神教会,就是平时掌管人们对女神的信仰,同时拥有称为神剑骑士团这个强大武力的——」
「讲跟我有关的部分就好。」
「当成一个会综合支援勇者旅途的庞大组织就对了喔。」
「嗯——不过,到村落的这段路还是要自己找到就是了。」
我跳下刚才坐着的岩石,拍拍裤子上的尘土。
照这种状况,接下来应该会问到有没有在这段寻找村落的路上就精疲力尽倒下的历任勇者,不过还是因为怕得不敢听答案,所以作罢。
我们结束休息时间,再次回到山径继续探索。
大约走了十分钟,就在对完全没有进展的状况感到厌烦时,我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我转向身后的路乌,他还是跟之前一样轻松畅快地飘浮在半空汁…哼。
「喂,路乌。我路乌啊,我在想,要你抓着我一起飞到空中,应该没办法……」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路乌最多只能一次搬四颗坚果喔!」
「我……我想也是——」
虽然原本并无期待,可是瞧他充满自信地讲出这种话,还是会有点火大。不过,我想提出的点子并不是那个。
「那么,如果路乌自己飞到森林上空,观察一下四周,你觉得如何?」
「喔喔,原来如此!这个主意太棒了,主人!那路乌现在就出发了喔!」
事不宜迟,路乌立刻开始往上飞。一公分、两公分、三公分……
「……呃——路乌?你不能更有魄力的往上——」
「现在请不要跟路乌讲话,主人!现在必须专心!」
「啊,喔……对不起……」
只是往上飞那么一点点,需要这么多的专注力吗?话回来,身为一只长了翅膀的飞行生物,这到底是怎样?路乌要往上飞,不是应该跟呼吸一样简单?
我就这样抱持种种疑问看着路乌。路乌也啪哒啪哒地拍着翅膀拚命往上飞了好一会儿……然后,终于快超过周围的树——但突然彷佛从上面吊着他的线断了,「咻」地开始往下掉。
然后他缓缓在我慌忙伸出的双掌上软着陆。接着用一只的翅膀作势擦掉头上的汗水,一脸活像刚完成什么大事的男子汉表情开口对我:
「主人,路乌要一瓶冰牛奶!」
「什么东西啊!只飞到那里有什么意义啊!应该要飞到可以从上面鸟瞰整片森林的地方……」
「主人,那是不可能的任务!」
路乌从我的手掌上鼓翅上升,用认真的表情盯着我看。
我原本有点疑惑,但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而回应:「这……这样啊……」
「路乌的翅膀,能上升的高度有限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真抱歉,这样勉强你」
「请您不要看我!路乌翅膀的飞行极限高度,最多可以到达云端喔!」
「咦?那为什么……?」
我不解地歪着头。路乌噘起嘴,吹起非常难听的口哨声……他回避我的视线答道:
「不…不是啦……因为高的地方……超可怕的耶……」
「你有惧高症?」
「很……很失礼耶。路乌……路乌如果旁边有东西可以抓,就可以飞很高啊!」
「所以才到树顶就放弃了?你长翅膀是要用来干嘛啦!」
「就是类似一种流行的装饰品啊!」
「会进化成那样吗?啊,真是的,明明就是使魔,怎么那么没用啊!」
「太……太过分了!主人!路乌也很努力啊!找到村落之后要给人家吃最高级的肉乾,还有最高级的洗毛精喔!」
「这种报酬跟你的工作一点也不搭吧?」
随从和仆冉底是什么来着?派他们来跟着勇者的制度有什么意义啊?
不只是对路乌,我对这世界所抱持的疑惑有增无减,勇者被召唤居然是以遇难为前提也是……这个世界真是一团乱七八糟。
「…………」
回头一看,路乌看起来有点消沉沮丧……好啦,不擅长的事就是不擅长,这也无可奈何啊。就像我也讨厌豌豆一样。这也不是路乌的错。
我对看起来很沮丧的路乌轻拍了两下他的头,而路乌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地抬头看着我。
「主人?」
「嗯?啊!对……对不起!不心就……」
我连忙收回手……被……被哥哥传染啦。虽然路乌是只魔物,但我怎么可以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做这种动作啊。
不知道路乌是否看出我的焦燥了,他以很开心的表情向我道谢。
「谢谢您,主人!」
「嗯、嗯。那……我们走吧!」
我转身背向路乌,抓着衣领扇起发热的脸颊。
*
我们又继续往前走了大约十分钟后吧,那是我满心厌烦地用双手拨开湿滑的长长野草时所发生的事。
「这……应该是道路吧?」
完全遮住视线的野草对面,是比我们刚刚走过的山径整整宽上五倍的泥土路,我振奋地冲出草丛。
在我亢奋地反覆踩踏着这条铺得平整的泥土路时,随后赶上的路乌也发出欢呼。
「这完全是人工作成的道路耶!」
「对耶!虽然不是柏油铺成的车道,但也是货真价实的道路啊!」
「那当然。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大道。虽然不能是铺得很平整,可能只是连到乡下的村庄,最糟糕的情况,则可能顶多只通到郊外农户……」
「就算是这样,也是通到有人住的地方吧?」
「那当然!我们已经可以是脱离所谓的遇难状态了吧。」
「好耶——!」
我蹦蹦跳跳地用全身表达我的喜悦。坦白,因为我已经做好今晚要露宿森林中的心理准备,所以现在可是开心到连灵魂都在发抖。
「所以呢?」我看着往左右两方笔直延伸的道路,对路乌发问。
「你觉得应该往哪边走?」
「这……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不管往哪边走,都会连接到有人在的地方!」
「正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