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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听到消息的安儿前脚离开清影宫,后脚就回到了自己主子身边将听来的情报事无巨细一一回报。
“嘁……还以为是什么姿国色不过是一个病秧子罢了,这上官云也真是大惊怪,”瑶妃挑起眉角儿轻蔑一笑,皇帝身体猛健怎可能会看上那种女子。
话音刚落她又想起什么,立刻蹙起眉头看向安儿:“今晚皇上宣了谁?”语气阴冷暴躁。这个时辰敬事房还未来通传,明皇上是翻了别饶牌子。
安儿早有准备迅速答道:“回娘娘,皇上今夜未宣任何人”
“哦?”听到这个答案瑶妃的眉头略有舒展,可又不禁疑惑。
皇上登基之后还未曾有这种不宣人侍寝的情况发生,今儿这是怎么了……
合心殿里,宫女为皇上脱下外衣,散下发髻。
叶隐修一头黑密的长发倾落而下,刚毅俊朗的面孔又增了几许阴柔与飘逸,深邃的双眸中暗藏万千思绪。
明日一早他将带那个女人回到北漠寻回记忆。
叶狄两国外交贸易频繁,北漠外圈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但对于此行的结果他却没有多少把握,只能任由命。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她的来历那般在意,只记得初见她时,她像个被人丢弃的皮偶一动不动地躺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任凭日晒风吹黄沙覆盖。
而自己将她抱起时却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对人生再无留恋的绝望,那神情像极了母后咽气前的模样,想到这里,叶隐修的面色犹如一座冰雕,寒气逼人。
次日,辰时刚过,一辆刻花青木车轿在清影宫门前停下。
赤璃上轿时,发现已有人先她而入。
“皇上,我们这是要去何处?”她怯怯地问向与她相对而坐的人。
“你可记得你被朕带回皇宫之前身处何地?”叶隐修面如冠玉明目朗星,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厚而不扩唇线分明的嘴巴。他面色温和语气轻缓地看着眼前瘦弱白皙的女子。
他发现她的胆子好像很也不爱话,更不像其他女人那般谄媚殷勤,反倒有些不喜见他。
“我……不记得”赤璃摇了摇头又将眼睛垂下,心里已大概猜出这此外出的目的地。
“北漠,你躺在北漠,若再迟一个时辰遇上,你可能已经死了”叶隐修眉心微蹙,这个假想让他很不舒服。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赤璃故作惊疑抬起眼儿问道。
叶隐修缓缓道:“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昏暗寂静的车轿里两人对面而坐,与陌生人共处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让赤璃觉得十分别扭尴尬。
更何况对方又是这么个特殊的身份,更让她诸多拘谨如坐针毡。
叶隐修似察觉到了对方的不自在,曲起一条腿来搭在软凳上躺下身子慵懒道:“朕憩片刻”
赤璃轻嗯一声,立感轻松。
过一会儿,她听见对面呼吸变得粗重仰起脸儿朝他望了望深深地松了口气。
暮霭苍苍,残阳似血,日落前车窗外传来侍卫的声音:“皇上,再行五里便是漠边”
“知道了”应答间叶隐修脱下黑色长衫套上一件绿色对襟袄夹,裤脚用绳轻绑后塞入白鹿皮靴内,魁梧之余身上却没有多余的赘肉,宽肩窄腰双腿修长,乌黑的头发用一条黑色绸带束在头顶,更凸显出神斧雕刻般棱角分明的脸型。一双眼睛寒光如星,胸脯横阔骨健筋强,整个人散发着雄狮一般的粗犷之气。
车轿又朝前晃悠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缓缓停下。
叶隐修先行下轿撩开车帘,又将手递给轿中的人儿:“随我下来”
赤璃虽然心里百般不乐意,但还是将手放入他宽大的手掌中抬脚下了车轿。
士兵将马牵来,赤璃瞅了一眼立刻被那马儿勾了魂:好一匹汗血宝马!
只见那马身泛着淡淡金色,体形饱满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霞光照射下向一座移动的金山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叶隐修跨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随即再次将手递给她:“上来”
赤璃将目光从马儿身上收回被人拉上马去,后背贴住宽厚的胸膛时,一股清幽的木香钻入她的鼻腔。
叶隐修一手扬鞭一手挽缰,风驰电掣下已经没有武功的赤璃被强烈的颠簸震得格外心慌。
幸而,环在她身侧强健的手臂以及身后那一堵结实的“墙壁”又让她给了一丝安全福
他们的身后紧随着上百名骑军,一行人在沙漠中掀起一股黄色巨浪汹涌翻滚,气势恢宏。
随着四周黄沙蔓延,前路也变得越来越混沌。
熟悉的场景再现,赤璃突然被一种恍如隔世的凄凉打翻了回忆,不久之前她曾一个人在这里徒行,对沙漠地形毫不熟悉的她来,仅凭着一张路线图是否能正确的走到目的地,她一点也没有信心,行走在荒漠里的三日中,她能依靠的只有信念,那信念的源泉是萧无惑眼中的希望,是她不忍辜负的希望。
那萧无惑呢,他就那么坚定的相信她一定能够到达目的地吗?
不,他也没有把握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让她去试一试,用她的生命去试一试。
想到这里她的心犹如被人狠狠揪起,疼到窒息后不禁又苦笑了起来。
身后的男人感受到了她身体轻微的颤抖便轻轻勒住缰绳问:“可有不适?”
“我无碍”她吸了吸鼻子,轻轻摇头。
“驾!”男子沉默片刻继续驰骋。
夕阳西下,红霞给沙漠渲染上一层温柔的红光,狂躁的风也渐渐停了下来。
赤璃放眼望去竟看见了别样美景,色与漠色相接,宛如一道三色霞光,不知吞噬了多少生命的黄海此刻却美如仙境,如果那日自己未被他遇上,这仙境已成她的墓地了吧。
马蹄渐止,悲伤未尽。
赤璃被人拦腰抱下马来,这亲密的动作让她的脸上泛出与夕阳一般的红艳。
“夜行危险,今夜只能在此委屈一下”叶隐修将深邃的目光投在眼前的女子脸上,她平静的面色却掩盖不了眼中的哀怨,这哀怨比冰更凉,比酒更浓,如云遮残月一般若隐若现。
“连累皇上受此坚辛,民女……”她向来惧怕虚伪客套之语,一时间竟想不出合适的话来。
“你且歇着,朕去去就来”他看出她的窘迫,罢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