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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岳一时语塞,只能眼睁睁看着屈芊派来的这些弟子被禁军绑起。
面对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皇帝,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北知道,自己该出面了。
他上前来到欧阳岳身边,跪地说道:“皇上......这些人都是太国丈大人带来的,想必真是不知情......皇上暂且可以将他们收押起来,等日后皇上气消了,再慢慢问罪不迟......”
段瑞一听顾北言之有理,便朝董里说道:“你着人去办......”
段瑞说完,才对地上的欧阳岳说道:“平身吧......咦,你怎么不穿衣服来见朕?”
欧阳岳红着脸跪也不是站也不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入宫以后,遇到的最难对付的人,不是顾北,而是自己外孙子段瑞!
好在还有个顾北在自己身边。
“来人,快给太国丈大人送件孝服来!”顾北说完,自己先站起来,朝段瑞说道:“皇上......臣有一事,想请皇上恩准......”
段瑞睁大眼睛看着顾北,疑惑地问道:“国公……你有什么事?说给朕听听!”
段瑞以为顾北会带着自己离开眼前这个陌生的“外公”,母后欧阳依依给他的印象中,外公是非常慈祥,非常和善,见到自己的时候,会将自己高高地举在头顶,从怀里掏出自己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逗得自己哈哈大笑。
可是,欧阳岳不但没有抱自己,而且还带来一帮自己非常不喜欢的人,没有礼节、缺乏管教。
段瑞听到顾北有事要求自己,暗中松了口气,心想:顾大人这下终于可以带自己离开外公,去宫里的各个角落转悠,讲述它们离奇有趣的故事了。
段瑞不顾身边其他人的眼光,“噔噔噔”跑到顾北身前,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顾大人……咱们今日还是到御花园去,那儿的一副对联,你还没给朕讲完呢!”
欧阳岳见皇帝和顾北如此亲热,顿时心生怀疑,跪到段瑞身边说道:“皇上……对联有什么好,不如让老臣陪你练习射箭去吧……外公的箭术,在咱北国要是排名第二的话,无人敢称第一!”
段瑞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看着欧阳岳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臣怎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欧阳岳一听有戏,连忙郑重地表决心。边上的顾北不由得微微一笑,更加笃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段瑞看到他在笑,仰头问道:“顾大人……外公说的可是真的……难道他的箭法,连你都不过吗?”
顾北颔首说道:“那是当然!欧阳大人的箭法当世无双,我和他相比,还真是差得远呢!”
段瑞眼睛一亮,望着欧阳岳说道:“既然顾大人都说你是天下第一了,那朕一定要瞧瞧了……走,你带我去校场!顾大人也去!”
“皇上……我不能去,我正好要请皇上恩准我去涅盘山将夫人接回宫……”顾北说这句话的时候,余光扫见欧阳岳连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笑。
“顾大人是要接长缨姑姑去吗?那你赶紧启程吧,朕身边有董里,你不用担心!”段瑞显得十分懂事。
“谢皇上……”顾北又转身朝欧阳岳说道,“欧阳前辈,董将军他手底下事务繁多,皇上这边,还得仰仗您了……”
欧阳岳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之前与屈芊筹谋一夜的功夫全都白费了。顾北就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需要什么。
他这才正儿八经地直视着顾北,颔首说道:“师兄放心,我一定会寸步不离皇上……有我在,师兄尽管去接公主,朝堂上的事,我也会替师兄看着的!”
“什么?”段瑞惊讶地问道,“外公竟然叫顾大人‘师兄’?那你的箭法一定不如顾大人了!”
欧阳岳唯恐段瑞拉着自己和顾北比试,耽误顾北去涅盘山的行程,连忙拍拍顾北的肩膀说道:“皇上,您瞧我这铁打的手臂,抓起弓来自然要比顾大人稳定得多,平常人谁会为了练习箭术,将自己的手臂砍断呢?所以说啊,外公我是捡了便宜,所以就是天下第一了!”
“哇……既然这样,那朕就懂了!外公,咱们赶紧去校场吧!”
顾北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段瑞,又跪在他面前低声说道:“皇上……既然太国丈来了,皇上一定不能只想着玩,每日上朝不能起晚,前一夜要将折子全都看一遍,看累了,就让下人读给皇上听,太国丈会在旁边帮皇上参议的。”
段瑞听得连连点头,但孩子的天性就是贪玩,很快他就不耐烦了,问顾北道:“顾大人,这次你去涅盘山,不用太着急,边走边玩,回来给朕讲讲沿途上好玩的事,宫里的事朕有外公在,你大可放心!”
顾北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便拜别了北宣王段瑞和欧阳岳等人后,寻到董里,详细嘱咐了一番,特意交代在自己回来之前,不能将欧阳岳带来的人从刑部大牢放出来。
董里迟疑了一下,说道:“顾大人,此事怕要给刑部尚书楼大冲打打招呼,万一欧阳前辈心血来潮,自己跑到刑部去捞人,我怕制止不了啊!”
顾北说道:“楼大冲和苏承武那边,我都说好了,如果真是那样,你稍加阻拦便可,不必引起他的怀疑,他后面应该还有别人,你替我留意着就行。”
董里郑重地点点头,说道:“顾大哥……你一定早日回来,我虽愚钝,但觉得,欧阳前辈此番前来,总是蹊跷的很……”
“董里啊,你只须做好自己的事,就算陈萋萋再一次回到你身边,你绝不可以心软,我告诉你,先帝中毒身亡,她有很大的嫌疑!”
“刑部不是已经确认了吗,陈萋萋给我送的膳食并无任何异样。”
“那是因为刑部的楼大冲,是苏承武少时的同窗。此人虽心智耿直,但能力实在有些牵强!”
“顾大哥眼界如此高,北国上下怎会有你入眼的?”董里调侃着说道。
顾北笑着拍了拍董里的肩膀,说道:“董里,你还别说,我这番去涅盘山,除了接缨儿回来,还有一件事,就是在山上那帮人当中,认真挑选一些能堪北国朝堂重任之人……”
董里和顾北俩人绕着御花园的石头小径缓缓走着,来到一池塘边,董里停下脚步,问道:“顾大哥……为何非要在涅盘山挑选呢?”
“涅盘山,顾名思义,涅盘重生。能在那里活下来的人,一定不简单,缨儿估计已经替我挑选了一批,专等我来呢。再说……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他们有的腰缠万贯,有的武功卓群,甚至不乏在各个领域极有建树之人。当初齐公公段棠他们,也是看中了他们这些人的能力和才华,才将他们诱导上山……董里,我时常在想,世间万事万物,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回过头来看时,究竟如何曲分他们是是非非?”
董里瞪大了眼睛望着顾北,显然,这个问题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如今的董里,虽然时常思念陈萋萋和虎子,但是,他将这种思念,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哪怕深夜惊醒,他也会淡淡一笑,给自己说声:“抱歉,她和他,都是别人的,与你无关!”
顾北走了,又一次独自离开了京城,前往涅盘山。
董里目送他的背影远去,他心里感慨万千。
这样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男人,内心究竟强大到了何种地步,才能如此无怨无悔地为国为苍生,奔波不息,鞠躬尽瘁?
欧阳岳知道顾北离京的消息后,迫不及待地撰写了一封密信,派人送出了京城。
这一次,他要让顾北有去无回。
只有这样,北国的江山才能牢牢地握在段氏手中,他的手臂不能白断,他的女儿不能白死!
屈芊接到密信后,根本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狂喜,她十分庆幸自己没有选错人,欧阳岳这个老家伙,简直是自己成就大业路途中的贴身护卫以及踏脚石!
万事俱备,只差陈萋萋和段虎了!
屈芊的弟子已经传来消息,他们顺利地截住了西行路上的陈萋萋母子二人,现正在来往东湾河的路上,明日便能抵达。
听到这个消息的屈芊突然退缩了。
她和陈萋萋,除了自己生了她之外,还能算得了母女吗?她相信陈明海绝不会给陈萋萋说她真正的身世,绝不会……
那……如若自己贸然说出来,陈萋萋会相信吗?
她绝对不信,放在天底下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会选择一个从未谋面的老婆婆会是自己的母亲,更何况,陈萋萋的养母对她那么好……
屈芊瘫坐在桌旁,再一次摊开独隐给自己留下的这封手稿。
你若不爱一个人,请别给她希望……因为无论如何,这样的希望,只能助她疯魔!
屈芊看着手稿上独隐苍劲有力的字迹。
“古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帝王之位,绝不可世袭罔替。龙生九子,取一子为王,此王虽是天命,却非人心。人心所聚着皆可为王。然,所聚寡者,是为盗!”
屈芊笑了。
“所聚寡者是为盗!”不错,就像现在的自己,甚至曾经的平南王段棠,岂不真是吃了“聚寡”的亏吗?独隐啊独隐,你为何不早点说呢?屈芊幽怨地说道:“其实,眼下还不算迟……北国幼主,已在我鼓掌之中!独隐,你瞧好了!”
屈芊想到这里,小心翼翼地收起手稿。她唤来送信之人,叫他在外候着,她要回一封密信,不过这封密信,不是给欧阳岳的,而是给戚楚先的。
她要借戚楚先之手,让顾北知道,他的母亲宜妃娘娘,是北国当之无愧的皇后,段棠是当之无愧的太子,既然造化弄人,段棠无福消受自己的帝王之命,那就换成他的儿子段虎,天命不可违,北宣王该是段虎而非段瑞!
戚楚先接到这封密信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绝无可能安稳度过人生最后的这段日子了。屈芊是他心头唯一的遗憾,这封遗憾,却是独隐留给自己的!
“独隐啊独隐,你位居北国四大圣人之首,这难道还不够吗?你为何要让老夫这将死之人,还要重新面对当年的冤孽呀!”
戚楚先撕碎了手中的密信,放在火烛上点燃。
“罢了……孽债就得孽还,段瑞段虎,两个模样神似的孩童,谁做皇帝还不是一样,都是人家手中的傀儡啊……”
戚楚先思忖良久后,唤来下人。
“你去将国公顾北请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喏!”
不大一会工夫,下人回来复命。
“顾大人昨日申时已经离开京城,前往涅盘山接夫人去了,朝里现在由太国丈爷欧阳岳说了算。”
“欧阳岳……那个欧阳岳?”
“昔年禁军统帅欧阳岳!”
“哦……”戚楚先叹了口气说道,“如今的北国,真可谓一日三秋,覆地翻天呐……欧阳小儿,卖主求荣之辈,竟又重新混迹朝堂,翻波卷澜来了,北国危矣!”
戚楚先一边感叹,一边抓起桌上的笔杆,郑重地写道:“国公顾北亲启……”
…………
陈萋萋在马车内紧紧护着儿子,竖起耳朵留意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虎子也伸出自己的胳膊搂着母亲,以男子汉的口吻安慰母亲道:“娘……你莫担心,这帮人对你我恭敬有加,这马车又这般舒适,肯定不会对咱们不利的……”
“虎子真乖……”陈萋萋将虎子搂得更紧了些。
她不能告诉虎子,这世间,越是看着对你好的人,往往最为致命……
“虎子……娘不怕,娘就是不想和你再分开了…….”
“娘,没人能分开咱俩的,虎子和娘死也不分开!”
陈萋萋连忙捂着虎子的小嘴巴,佯怒道:“以后不许动不动就说‘死’这个字,不吉利……虎子啊,娘这辈子唯一活着的指望就是你了,你说的对,从今往后,再没有任何人能把你我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