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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瓷站在龙床边,看着神色略显狼狈的朱霆深,无声冷笑,原来他也有无法安眠的时候么?他隐忍筹谋,将她作为一枚绝佳的棋子送入皇宫,如今大业已成,这高高在上的帝王之位由他一人享坐,原来他竟是也会夜不能寐么?那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人做了亏心事总归会收到报应?他的噩梦里,可是有她化作厉鬼前来索命?
“陛下是为国事太过操劳了。”小公公道。
“这位置只有坐上来之后才觉得疲惫,就像朕觉得后宫中的女人都是一样乏味!甚至不及当初的苏沐瓷……”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浮现出一丝遗憾:“只是可惜了,若是她不是那么个身份,朕对她,当初倒是真的存了几分喜爱的。”
“你爱我?”乍听此言,苏沐瓷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明知道朱霆深不可能听见,她却还是冷冷的道:“你爱的不过是一个将你奉做神明,从来对你千依百顺又无所求的蠢货罢了。当初是我太傻,才会偏心你的鬼话。如今你要拿这番话出来,是骗我还是骗你?朱霆深,你不过是爱这个世界上所有为你的王座牺牲的牺牲品。你牺牲了她们,还要假意抚慰,多虚伪。”
那明黄龙寝里的身影渐渐远去,面前又变得一团模糊,苏沐瓷在白雾蒙蒙中走着,仿佛走到了一个巨大的迷宫。只听到耳边似乎有千军万马的厮杀声,还有城门被撞开的巨响,刀剑相碰的声音到处都是。
她看到金銮殿中一片混乱,血流成河,不时有拿着刀剑的黑甲侍卫从殿中走过。
面前画面又是一变,她出现在了城墙之上。看着楚晏骑着高头大马踏着那城门以金戈铁马之势进城。她看见他猛地拔出剑,带着踏破千军万马势不可挡之势自马背上跃起,狠狠地划破了朱霆深的喉咙,“大庆皇帝,对不住了,我实在看不惯你踩着女人上位。”楚晏把剑一收,插入剑鞘,看也不看朱霆深的尸体一眼。
画面就在这里为止了,面前又是一片白雾,她蓦地瞪大眼睛,从床上猛地坐起。
“姑娘你终于醒了!奴婢这就去叫大公子来!”玉露哐当一声砸了手里的水盆,发了疯地往外奔去。
香薷啐了一口玉露,找人来收拾了水渍,快步走到苏沐瓷面前道:“姑娘这一觉可是睡了许久,可是要用些东西?”
苏沐瓷怔怔地回过神来,“什么时辰了?”
“姑娘,你睡了一日,现在是酉时了。”香薷见苏沐瓷兴致不高,遂走到桌边去给她倒了杯水。
苏沐瓷摇摇头,复又躺下去,“你先出去吧,我再躺一会儿。”她的脑子乱作一团,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香薷犹豫了一瞬,放下杯盏道:“那好,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奴婢。”香薷贴心地为她关上了门。
苏沐瓷松了一口气,重重地闭上眼睛,想着方才的那个梦。楚晏踏破城门,入了盛京,杀了他的仇人,然后呢,苏沐瓷猜得到,大庆不复存在,变成了楚国的疆域,那个肮脏的皇室,终于化作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