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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有人认出她来,惊呼道:“那不就是苏家嫡女,苏二姑娘吗?”
苏家嫡女,这是她首先的名头。即便她是安平县主,首先却是苏家嫡出的女儿。而此刻出现在这里,自是引人深思的。谁都知道今日一早她才派了自己的丫头去司案司告了状,如今来丞相府又是干什么?众人瞧得津津有味,都想看看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苏沐瓷冲辛月使了个眼色,辛月会意,便上前走到丞相府大门前轻轻叩了三下门,她的动作礼貌而轻柔,不像是来找茬的,反倒是像做客的,十足的客气,然后恭敬道:“烦请通报一声,我家姑娘有事找苏丞相。”
苏沐瓷在苏墨之府上住了许久,坊间传闻苏星南确是找人上过门的,只是差的那几个管事说话着实是不怎么客气,也难怪苏沐瓷一直不愿回苏府,可眼下她却出现在丞相府门口,实在是耐人寻味了。
里头的人迟迟没有回应,辛月便小心的退到苏沐瓷身后,三人便静静的立在苏府的门口,周围的人群中低声议论,却也为苏沐瓷这一刻的冷然而震惊。因她眼中此刻深沉,仿佛并不是在看苏府,而是隔着苏府的大门在看隔了许久的悠长岁月。
苏沐瓷的思绪回到了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夏天,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迈出了苏府的门,只不过去到了另一个吃人的地狱,她很欢喜,终于能为父亲与姐姐做些什么了,她终于也有一些用处了。可以真相却让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凉薄如斯,利用如斯,丢弃如斯,赶尽杀绝如斯。就在苏府的这个牌匾之下,那扇紧闭的大门打开,从里面涌出了各种各样的伤害和耻辱。她从苏府的大门到深宫的大门,一次比一次更是狼狈。前世的那个画面就像是一个笑话,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如今呢?苏沐瓷抬起头,目光落在丞相府那块巨大的牌匾之上。那是御赐的牌匾,苏星南的骄傲,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落满了灰尘。前生马芳荣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吩咐下人将这块牌匾擦拭的干干净净,仿佛那就代表着苏家的荣光一般。如今苏家已经快要倾塌了。此生她重生的时候就立下誓言,要将前生伤害过她亲人的人全部屠戮干净,她在这里埋下了一颗复仇的种子,如今种子早已破土长成参天大树,只要再稍加用力,就能将这座埋葬了她和她家人的巨大坟冢连根拔起。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后的家丁身后,慢慢的走出了一个身穿官服的人,他面色阴沉,恶狠狠地盯着苏沐瓷。
苏星南也许是刚下朝还没来得及换衣裳,又或者是想要以这身衣裳来压一压苏沐瓷的势头。只是那模样实在是憔悴的很。苏沐瓷微微一笑,礼貌的打招呼:“父亲,好久不见。”
许久不见,苏星南几乎和蒋阮印象中那个儒雅决断的中年人判若两人。他消瘦了不少,肤色也晒得很黑,两边的颧骨深深的凹陷下去,瘦的出奇,整个人已经显出了老态。苏星南一向是个注重外表的人,当初即便是年过不惑也如当过而立之年一般,年轻儒雅的很。如今却是一个生的不怎么好看的男子模样,或许还有几分倾颓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