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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相比李铁如差很多,他输了的话,别人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若脸色非常差,基本就是输了,准确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而朱元涛总是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情,赢了是那样,输了还是那样。
九七年小蔡幸运夺冠那次,对此就领教了,他对朱元涛也很佩服,对郭广辉却不怎么佩服。
郭广辉棋力高强,人品也很好;唯一不好就是性格太随便,喜欢开玩笑,不怎么庄重。
赢了时,一脸坏笑。
那年,小蔡最后一轮输给郭广辉了;不会收官子,后半盘被逆转了。
正郁闷呢,看见了朱元涛;随口问对方,赢了输了?
朱元涛笑眯眯地、轻描淡写地回答,输了。
小蔡一愣,瞪大眼睛追问,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朱元涛正色回答,输了。
小蔡眨眨眼道,看你笑呵呵的,还以为你赢了呢?
这样比较,李铁如的修养最多及得上朱元涛一半;人家是胜不骄败不馁,他则只能做得到胜不骄,而距离败不馁还差得很远呢。
有可能略有夸张,但是局限于承德市,朱元涛棋力可能并非顶尖,而他的修养这方面确实是最好的;其次就是承德县的张建民。
九七年,江家瑜江老师去承德县玩;张建民负责接待了江老师。
江老师人老谦虚,特意告诉张建民,让他找个不厉害的棋友过来下棋。
张建民就去找了三个有时间的“酗伴”,来轮班陪江老师下棋。
三个棋友棋力普通,与江老师对阵,敲双方差不多,胜负很难预料。
下棋过程中,仨人一个下棋,另两个看着着急,忍不住就要指招。
古人云:观棋不语真君子,把酒多言是小人。
下棋指招对不对呢?那当然不对,无论有没有赌注都如此。
有赌注的彩棋人家肯定都会反对,还有可能翻脸爆发冲突呢。
但没有赌彩时,往往很难禁止这种情况发生。
不过,张建民及时发现了,立即制止了同伴,不允许他们再随意开口,告诫他们不准再丢人;那俩只好听从。
二人静静地下棋,仨人静静地观战。
一局战罢后,张建民主动过来主持双方复盘,毫不见外地,对一些关键处提出个人的意见看法,而且说得非常客气,并不以高手自居。
这一切,令江老师感到非常舒服,觉得今天真是不虚此行。
江老师此后,就彻底记住了紫塞县的章剑。
九七年下半年,他家成为棋友们的据点后,他一想起来,逢人就夸奖,承德县张建民如何如何好。
今年的比赛,在第二轮赵东宏逆转战胜了王志刚之后,夺冠形势就基本明朗化了。
后面几轮连战连胜,最后以七连胜佳绩卫冕夺冠。
王志刚六胜一负,屈居亚军。
李铁如惨极了,六连败后,千辛万苦地赢了最后一局。
侥幸摆脱了垫底噩运。
他第三轮到第六轮,遇到的都是外县生面孔。
这四局棋,论实力他即使四连胜都是理所应当的;四连败不应该,至少应该能赢两三盘。
四盘棋,他“表演”了各种各样的输法;运气也稍显比较差劲。
输到了第五盘,他已经坐到倒数第二台。
赵东宏帮忙发对阵名牌,对他说:“你都跑到这里啦?”
李铁如羞于答话,现在他们俩已经很熟悉了。
他倒不认为赵东宏有什么恶意,应该只是表示,对他这次表现如此差劲,感到很不解和很不满意。
李铁如输了第六盘,浑身无力地瘫坐在那里。
心里再也没有什么懊恼、气愤什么乱七八糟情绪了,也没有什么急于报仇雪恨之类想法了。
感觉自己已经被掏空。
赵东宏过来收拾所有人的对阵名牌,有的已经带回去了,有的人则遗落在对局桌上。
他纳闷地瞪着李铁如:“你不至于吧?”
李铁如苦笑:“我也不想这样,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赵东宏半晌无语,最后憋出一句:“你得加油了。”
李铁如咧嘴,笑容比苦都难看,“我还加油干什么?”
赵东宏大惊:“你不是要弃权吧?”
李铁如摇摇头:“那肯定不会,只剩下一盘棋,还弃权个什么劲?”
心道,我还没有弃权过,这次也不能破例。
赵东宏富有深意地又最后叮嘱一句:“加油吧。”
李铁如黯然,都这光景了,还加什么油啊?
但人家显然是好意,只好无可无不可地回答:“嗯,怎么也得赢一盘呀。”
周五、周六两天结束了前面六轮比赛,周日上午进行第七轮比赛。
李铁如看见,自己对面终于又是熟人了,对手是承德市老3段之一——史爷史祥存。
史爷本来已经好几年都不参加承德市职工赛了,现在他都五十多岁了,精力体力棋力一概都处于下降通道,再参加比赛早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与李铁如也是老相识了,早在九一年比赛时,二人就有了第一次对局。
但后来他不怎么参加比赛了,二人除了平时经常交流,比赛就再也没有遇到。
今天比赛的最后一轮,居然是二人比赛中的第二次正式对局。
史爷过来刚坐下,就对李铁如说:“你是我的最后一关。”
李铁如很奇怪:“什么最后一关?”
史爷闷哼:“我六连败,最后对你不是最后一关吗?”
李铁如苦笑:“哦这样啊,那你也是我的最后一关。”
史爷也意外地问:“怎么说呢?”
李铁如没好气地说:“你六连败,我不也是吗?”
史爷很惊奇,他确实没想到,李铁如居然也是六连败;这样,耍赖求情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不太死心,再次追问:“真的吗?”
李铁如懒得回答了,默然低头看着棋盘。
史爷明白了,对方从来不与别人胡乱开玩笑,那么肯定就是真的了。
自己六连败都极其不服气,对方,呵呵,真不知道怎么搞的?
可是,这时候谁来同情谁呀?牺牲自己成全对方赢一盘棋?别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