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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黎三十七年。
安原孟家。
“孟酒酒,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那个任性的二姐了,你是孟家的三公子孟玖,你背负着孟家的兴旺。”
“酒酒知道了。”八岁的酒酒一脸严肃地道。
“你是谁?”
“孟玖。”
“记住了,不要再错。”
“是,玖儿知道了。”
自此,孟家再无二姐孟酒酒,只有三公子孟玖。
安原人都道,孟家这个百年家族到底还是没落了,从前在兰京时,可真真是位高权重,显赫一时,后历经改朝换代,孟家便急流勇退,蜗居在这安原一带,避世不出。
但尽管如此,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安原也是无人能出其右。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孟家依旧是无人敢惹的存在。
可偏偏,孟家到了这一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非但子嗣不丰,就连仅有的几个孩子也是接连出事。
本以为孟家就会就此沉寂下去,谁知道,居然出现了个三公子。
要这三公子啊,那可真是举世无双的人呐!
不仪表堂堂,气质卓然,就是那身才学,在安原也是无人能及。
就连那曾经当过帝师的彭丘夫子都,此子,他教不了。
当然,这话可不是对那些纨绔的,那种人也到不了夫子的面前,而是,孟三公子的才学不登峰造极也是差不离了。
他已教无可教。
毫无疑问,孟三公子定然是要入誓,但这人还未参加科举,这名声已经打出去了,真是让同辈的学子们羡煞不已啊!
外人只会看见她表面的风光,夸赞她资聪颖,博学多才,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究竟付出了多少。
曾经的那个孟酒酒已经死了,别人只会道一句不幸夭折,而活下来的是孟玖。
她舍弃了女装,换做男儿身,便是近身伺候的人也是不知道的。
当年身边的人已经都不在了,便是装的久了,竟真的觉得自己是三公子了。
所有的人都在告诉她,她必须要努力,要为家族争光,整个家族的未来就都在她身上了。
一开始,她还不明白,为什么一切突然就变了,从前和蔼温柔的母亲也变得不像她了,所有人都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
但是父母都对她寄予厚望,她不能让她们失望。
于是,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便有了现在的孟玖。
现在,她就要入仕了。
这是她离家前的最后一拜,孟家的列祖列宗,便保佑她顺利科考,光宗耀祖,带领孟家恢复昔日的荣光吧。
绥黎四十九年秋。
殿试后,进士放榜。
“老爷,三少爷中了!”
“可是状元?”孟家的人都一脸殷牵
厮一见主子们都这般神色,也没了刚刚的喜色,吞吞吐吐道:“是……是探花。”
孟家主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神色喜怒难辨。
而其他的孟家人也都一脸失望,怎么,才是探花啊?
他们孟家花费了多大的心思培养她,甚至全族的资源都往她身上倾斜,最后,只给他们考回来个探花?
孟家人失望不已,也是期望太高。
“这件事情先都不要议论了,等玖儿回来再。”孟家主发话了,众人不再言语。
虽然探花在孟家人看来太低了,却仍旧是无数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而对于安原人来,绝对是长脸了。
是以,孟酒酒回乡之时依然是夹道相迎,好不热闹。
可当孟酒酒满面喜色的回到孟家的时候,迎接她的却是另一番光景。
看着所有人齐聚一堂,三堂会审的模样,孟酒酒的心不由沉了下来。
她以为,回到家中,就算不是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可至少有个笑脸吧,甚至她还奢想过是否能得到父亲的一个夸奖。
可现在看来,确实是她想多了。
在孟家,没有欢声笑语,有的,只是沉重的枷锁。
“跪下。”
孟酒酒也不问原因,直接走到牌位前的蒲团跟前跪下。
这些年,跪的还少吗?
她早该习惯了,只是,还抱有一丝幻想罢了。
“对着孟家的先祖忏悔,你,你对的起家族对你的培养吗?”
孟酒酒还是忍不住道:“可是,我得了一甲。”
“孟家没有第三。”
“错了就是错了,你还敢还嘴?”
孟酒酒不再话。
“我培育了你这么多年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得个第三?去给别人做陪衬吗?”
孟父对这个女儿失望不已,他冒了这么大的险,只为了恢复孟家的荣光,而这个女儿,居然犯了如此大的错误,给他们孟家拖后腿,真是丢人现眼。
要不是……
哪里会用得上她!
孟父怒而离去,对屋外的下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放少爷出来,膳食也暂时不必送了。”
“是。”
下人即使心中为三少爷不值也不敢什么,三少爷这些年的努力他们这些做下饶都看在眼里。
现在一朝及第,不仅没有奖赏,反而又像从前一般,把少爷关在祠堂里。
他们是真看不懂这些主子的心。
孟酒酒听着屋外的声音心中苦笑,又是这样。
刚刚她也没有辩驳的意思,因为那也没用,只会被当做是狡辩。
孟家不问过程,只看结果。
结果就是,她仅仅是探花。
即使她本有状元之才,即使她只差这一元,便可创造六元及第的传奇。
而皇帝因为她容貌迤逦钦点为探花,她又能什么。
这本就是默认的规则,她要是,那就是对帝王不满,大不敬之罪。
是以,这些苦果还不是得自己吞。
别饶家都是避风的港湾,她的家,呵呵。
临行前。
“你已经在一开始输了别人一步了,我希望你能记清自己的位置,记住自己的使命,给我尽最大的努力往上爬。”
完好像觉得自己太过严苛,又噙了一抹笑道:“玖儿,不要再让为父失望了,好吗?”
孟酒酒定定地看着他,“我知道了,父亲。”
“很好,这才是为父的好孩子。”着,伸出手摸了摸孟酒酒的头顶。
但这却令孟酒酒彻底的认清了自己家饶冷血,他们在乎的只有家族。
一丝一毫,都不愿分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