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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珊: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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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一声妖王大人,直戳到了乔阑的心底,是啊,父亲临终的时候将整个太行山数以万计的妖托付给她,而她呢?昏昏碌碌苟且偷生一事无成!她眼睁睁看着青蛇祸害百姓,让许多许多的**离子散流离失所时,她没有办法,如今她又看得整个太行山生灵涂炭付之一炬,她仍旧渺的一无所用!

眸中灼起了焰火的红,乔阑掌心腾起一簇火焰,而此时此刻,仿佛以前那股被灼烧的疼痛感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底无限的悔恨,惋惜,还有愤怒!

她恨自己无用,辜负了父亲的托付,也恨那个分明是利用,却勾起了她一片真心的人!虽那些受过伤害的凡人无辜,可也不该用整个太行山为其陪葬,冤有头债有主,她太行上山里众多良善的妖,又何尝不是无辜至极!仙郡如此做法,与祸害百姓的那帮妖物,又有什么区别!

乔阑抬起头一阵狂笑,禹之啊禹之,不知你是否后悔曾经过阑杉的秘密?杀了二师父,是不是怕她掌控了真正的御火术?不过如今没关系啊!她是这整个太行山的妖王,就算是她尝尽烈火灼身的苦,焚尽阑杉的每一片枝叶,她也愿意,为太行山挡下这流火惊雷的诛妖阵!

周遭的火焰似乎开始朝着这边聚拢,慢慢的,一簇簇火焰腾空而起,飞舞着,盘旋着,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以乔阑为中心,开始卷起狂风直冲际。

乔阑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已经麻木到失去直觉,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操控起如此强大的火焰,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冲上去,打败那些所有企图毁灭太行山的人们,然后保护猴子,保护盈盈,保护三师傅,保护后山的那窝兔子,甚至保护那些与她吵过架抬过杠的妖们。

太行山的整个上空,巨大的火焰漩涡,仿佛是夕阳落幕时映照在际的晚霞,它美丽变幻,仿佛将要灼尽一个原本绚烂的生命,让铺盖地的乌云,都开始了一点点退散。

乔阑也觉得自己尽要疯了,整个人已经渐渐的融进了那火焰当中,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仿佛意识开始洒在各处,慢慢消散,难以收拢……

“阑儿!”

耳畔呼呼的风声吹过,似乎是有人在唤她,乔阑回过头,看见一道兰白清冷的身影站在她身后,往日里从容淡泊的神态,此时倒显了慌张无措。

“呵呵,呵呵,哈哈哈!”

乔阑仰大笑一声,一双眼睛愈发红了,“我如此一个草包妖王,哪里值得你禹之神君费尽心机!如今你看我狼狈不堪即将魂飞魄散,我的家园举死伤无数,是不是觉得大功告成志得意满?”

乔阑此时已经有些癫了,禹之心头焦急不忍,但察觉到阴云之上布阵的诸位仙官,还是攥了攥拳头道:“你收手吧,我应过放你一条性命,便会向仙帝为你求情,你何必这样拼了性命!”

“放我一条性命。”

乔阑喃喃念过一句,“可盈盈的性命谁来放过?三师傅的性命谁来放过?那后山里为你守过门的兔子,又有谁来放过?你知道的,他们是善良的,从不曾造过杀孽啊!”

禹之不敢直视乔阑的眼睛,低语道:“像阿福那样的人,也是何其无辜,太行山里屠戮血腥的妖太多了,且狡猾强大,仙郡舍而取大,才决定一并诛杀。阑儿,你生性善良,我若护你,必也能保护周全的。”

“舍取大?这就是你们仙郡自诩正义的决策?呵呵呵!”

乔阑苦笑一声,眼泪落下来,又被火光快速的灼成干痕,“阿鱼,是我目光浑浊,看不出你竟是高高在上的神,还错将自己一颗心傻傻的给了你!可是如今,我告诉你,你也看错了,我本是妖,我嗜血狂傲,我如今不仅要开杀戒,还要这诸之上千百位仙官为我陪葬!”

痛到极致大喊一声,乔阑控着漫的火焰,朝着头顶的阴云袭去,一瞬间际狂风大作火光流转,厚厚的云层,竟被灼的几近透明。

呼呼燃烧的火光当中,一声长剑出鞘的清脆低鸣响起,那声音乔阑很熟悉,正是她讨好禹之的时候,为他在洞里日日擦拭的那把佩剑。

炙热的火焰当中,乔阑觉得自己已经被灼的千疮百孔,而背后突然冰凉一片,那把她熟悉的长剑,如刺透了这个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穿透了她的身体。

漫的风声忽的停了,乔阑身体顿了片刻,回过头,看不清那个她昨夜里还满心喜爱的男人是什么表情,只见他从容淡然一步步向她走近,那姿态,好像从不为她一个的妖被诛杀,而起任何波澜。

火焰簇成的云霞,似乎没有了力量支撑,渐渐的熄灭,淡了下去,乔阑耳边只听的到呼呼的风声,然后自己如同一片枯萎的落叶一般,从空快速的跌落。

眼前渐渐变的迷蒙起来,乔阑似乎看到了她的爹爹,看到了盈盈和三师傅在向她招手。

其实懦弱的想一想,乔阑觉得自己落下个这样的结局也好,她死在了太行山里,她为爹爹留给她的太行山拼过自己的所有,她如所有阑杉的祖祖辈辈一样,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着一片土地,并且最终埋在了这里。还好,这里还有她最爱的亲人伙伴。可是感受到胸口的冰凉,乔阑又觉得无比难过,在这场爱情游戏当中,她像是个不曾见过市面的傻子,傻子最容易被骗,落个这样的下场,也实属活该了吧。

后来,乔阑不知道自己究竟跌在了哪片泥里,不知道那漫的诛妖阵有没有因此退去,不知道余下的妖有没有逃过一劫,不知道她曾经的阿鱼,有没有为她落过一滴眼泪……

九之上,负责诛妖阵的仙官向仙帝禀告了此次诛妖的情况,仙帝反复斟酌了几番,再次确认道:“禹之神君,不见了?”

仙官如实道:“那妖王本是一株上古的阑杉乔木,在其欲燃尽其身图谋不轨的时候,是禹之神君阻止并刺伤了她,随后两人坠落山谷,我等本欲前去相助,没想到那山谷当中妖力大作,神君心存善念,耗尽修为降服,并留那妖王一条性命,将她镇压在一处风水适夷地方悔过,可是禹之神君却就此不见了,怕是,凶多吉少。”

到后面几句的时候,那仙官语气都有些断断续续,一句,抬眸悄悄的观察一番仙帝的神色,又一句,再抬头观察一番,可到后来,那仙官才发现仙帝不过是稍稍眯起了眼睛,并不曾言什么,倒是一旁边静立的北神君站出来,朝着仙帝劝道:“禹之向来谨慎,仙帝不必多虑。”

仙帝听了,点点头,一挥手,便让那仙官退下去了。

时光荏苒,一去百年,一缕神识飘荡在阑珊桥旁,来来回回不知过了多少年,终于有一,化身成了一个呀呀学语的女孩儿,坐在阑珊桥的石阶上,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桥上来来往往的人们。

阑珊桥旁有一间新起的茶肆,茶肆的老板是个精明的买卖人,这日正出来给桥头讲故事的人发铜钱,一转头瞧见粉嘟嘟的女娃娃一个人坐在桥边,便过去问道:“娃娃,你阿爹阿娘呢?”

女孩儿抬头看着茶肆掌柜,对他的话满心迷茫,摇了摇头。

那茶肆掌柜的又问:“你可是这梧桐镇的?”

女孩儿眨了眨眼睛,再次迷茫的摇了摇头。

茶肆掌柜的直起原本弯下的腰,弹怜自己袖子上的灰,问道:“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听了,正巧看见一片叶子被风吹的落下了,漂在了阑珊桥下宁静的水面上,女孩儿凑过头去朝着桥下看了看,看见自己倒映在水里的影子,脑海里忽的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有个女孩儿似乎也是这张脸,她年纪病重难医,饿昏了之后跌进了河里,再也没有起来过,不知为何,如做梦一样,自己竟成了她的模样。

茶肆掌柜的仿佛等的失了耐心,用脚尖踢了那女孩儿一下,再次问道:“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知道么?”

女孩儿张张口,不知想起了什么,甜甜道:“阿,阿福。”

从此,阑珊桥旁的茶肆里,便有了一个的,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长大后掌柜的夫妇告诉阿福,她是掌柜的在某个不知名的野山沟里捡的,若不是掌柜的善心大发,她早已经不知喂了哪头野兽,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阿福对太的时候已经记不大清楚,便十分相信掌柜夫妇的话。掌柜夫妇还,她阿福若是有良心,就要做牛做马为茶肆干活报答他们夫妻两个,待长大了,就嫁给他们的儿子大威做妾,那样的话,不仅能为大威哥生儿育女,还能继续在茶肆干活,所以干活干活不停的干活,成了阿福活着的,唯一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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