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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京都,路上的雪陆陆续续减少,暖阳照耀下来,似乎气也随着变的暖和起来。
有思原本觉得有趣,便与廉疏骑马走在前面,可奈何廉疏越是靠京都近了,越是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一样,不停的叮嘱着她各种事情,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这些话听在有思耳朵里,让有思觉得人间阴暗,到了京都呼吸一口京都的空气,都是一件要掉脑袋的事情,不过还好,坐回马车里,赵昭话语少,有思时不时朝着外面看看,便又觉得下太平一片祥和了。
继续赶了半的路程,他们的车马才进了京都,而赶车的车夫和廉疏,似乎对于京都的道路比之在永州还要熟悉。
京都城里热闹繁华,车马进了城之后放慢速度,车轮吱呀吱呀在街道上行驶了许久,才在一处府门前停下。
有思撩开马车的帘子,抬头看看门匾上“景王府”三个大字,回头朝赵昭感叹道:“你果真是皇帝的儿子。”
赵昭下了马车,不理会有思这番感叹,径直随着出门迎接的厮进了府中,一旁下了马的廉疏听到这句话,过去声道:“不然你以为别人唤主子殿下,是叫着玩儿的吗?”
有思嘟囔道:“他是不是殿下,和我有什么关系?”
廉疏声道:“丫头,你,我,还有整个景王府的人,还有很多很多的人,我们如今是在一条船上,荣辱与共明白吗?”
“明白。”有思看着赵昭的背影分析道:“就是他有钱,我们就有钱,他没钱,我们都完蛋,是不是。”
“呃~”廉疏叉腰想了想,“仿佛也是这么一回事。”
有思抬头看看京都阳光明魅的,默默道:“那我从今起一定要好好的保护殿下,进了这京都,总感觉沉闷闷的,似乎到处都有阴谋的味道。”
廉疏惊讶的看了有思一眼,不由得心中赞叹一番有思随口胡扯的这句话。
进了景王府中,有思发现这里的一切,比之永州的园子还要显得富贵大方,而且这里伺候的丫鬟,比之永州的如月,更加美丽端庄。
有思依旧被安排着住在了赵昭卧室的隔间处,夜里有思察觉的出来,自进了京都,赵昭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如今在床榻之上已经翻了十二次身,看样子还是没有睡着。
想起廉疏过的“荣辱与共”的话,有思心底便对赵昭关心倍加,起身过去敲了敲与赵昭隔断的木门,压着声音朝着里面唤道:“主子,主子。”
赵昭那边翻身的动作停了,却没有回应她。
有思改了个称呼,又唤道:“殿下,殿下。”
连着唤了两声,赵昭还是不理。
于是有思觉得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低声道:“赵昭。”
那头的人似乎忍无可忍,开口问道:“何事?”
有思一听有了回应,赶紧道:“你睡不着,需要我帮助你么?”
赵昭疑惑道:“你?你怎么帮?”
“去年里那老乞丐有一段时间就因为睡不着觉很是苦恼,于是我便去用木棒将他打晕,他能睡到第二半晌,你要不要试试?”
“……”正屋里沉静了一瞬,似乎并不想搭理有思,但是又知晓不回应的话,有思便会执着到底,于是耐着性子道:“不用了。”
“我下手轻一点,不出血行吗?”
“不用!”
“你真的不试试么?”
那头似乎传来了暗暗的咬牙声,像是在极其隐忍着自己的怒气,“我过了,不……用!”
有思鄙夷的嘟囔道:“不用就不用,那么大火气干什么。”
正屋里的赵昭有些挫败,叹息一声,没有下文了。
有思心有不满返回自己床上睡觉,不消片刻,呼噜已经打的震响,引得屋里的赵昭恨不能拿起棒子将有思打晕过去,但是这个粗蛮的想法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又开始计划心头复杂万千的事情来。
第二清早,有思还没有起,赵昭便同廉疏出去了,据伺候的丫鬟,是进了宫里。
有思看着这边府上伺候赵昭的大丫鬟,性子可没有永州的如月人好,似乎对于有思占了她隔间的位置心中生出极大的不满,嘴上也没有什么,只是见了有思,不是瞪一眼就是斜一眼。
一开始的时候有思觉得无所谓,反正看看又死不了人,女饶妒忌,不过更证明了她长的漂亮,可有思不言语,那大丫鬟还以为有思好欺负,除了眼珠子上下功夫,嘴巴也开始不阴不阳的道了起来,不过半功夫,整个府里的人都知晓了有思是勾引了赵昭的狐狸精,什么都不会,靠着自己的身体上位,抢了她的地盘。
这么有思便气不过了,她靠着身体上位这点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可以她是狐狸精那种低级的妖类,这句话简直就是在她冥海祖先的头上抹黑,于是有思便扑上去与那大丫鬟打了一架,但是念在老乞丐要将道义,不能轻易杀人,也听了廉疏的话,明目张胆杀人是件要掉脑袋的事情,于是有思善心大发,只抓花了那丫鬟的脸,拧折了她一条胳膊。
由此一件事,有思便在整个景王府里立了威,原本人们想着等赵昭回来主持公道,却见赵昭从宫里回来之后面色沉沉,根本无暇顾及此事,吩咐人结了些银子,就将那大丫鬟给打发了。
从那以后,整个景王府里的人看着有思都客客气气,三分讨好七分害怕,连那管家屋里四岁大的孩子,见了有思都被吓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一连几,赵昭都是早出晚归,眉间的愁绪似乎从没有平过,有思将廉疏的话听进了耳朵,并没有在京都的街道上过多扎眼的逗留,因为有思发现,这里不仅有廉疏的王公贵族,还有许多人间的术士混迹其郑
一次有思在街边看杂耍的时候,发现人群中有个中年男人已经注意到了她,那人手中拿着件罗盘一样的法器,似乎也并不能十分确认她的身份,便挤过重重人群朝她而来。
有思刻意躲开了那人,并不是她打不过或者害怕那人,而是因为怕打草惊了蛇窝。如今她独自身在人间,并且还没有找到回冥海的办法,若是暴露了踪迹,如过街老鼠一样,被人间这些和尚道士法师术士一并追着打,估计逃到深山老林里都不得安生。
在京都城里兜兜转转摆脱那人之后,夜色已经渐渐拢了上来,有思回到景王府,府上的人赵昭还未曾从宫里出来,廉大叔也没有传话回来。
有思觉得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便吃了晚饭,窝在隔间里等着。
夜色深了之后,京都四处开始响起镣沉的钟声,府上的人来回奔走着,慌忙撤了廊下所有颜色鲜亮的装饰,换成了满园白缟。
府上的管家告诉有思,这是国丧的声音,连着敲了九下,该是重病多年的皇帝陛下驾崩了。
有思听着,心里并不曾起什么波澜,不过一个凡人而已,死就死了,哪个到头来不是个死。可打算回屋睡觉的时候,有思却发现经这钟声一响,竟是毫无睡意了。
坐在门前托着腮,有思望着星光晦暗的空,想着在冥海的时候,她从没有见过上的星星,一些年岁大的老妖兽,会给她指着荧荧发光的海萤,告诉她远远看上去的时候,星星长的就是那个模样。
冥海常年阴冷,黑暗暗的,从不见什么光鲜的颜色。老乞丐在的那些年,她窝在稻草堆里,只要不过大雪纷飞的冬,便觉得人间还是比较招人喜欢的,于是盘算着若有了钱,不仅给老乞丐买好吃好喝的,她还要买很多东西带回冥海,给冥海的后辈们尝一尝看一看。
有思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几界要把他们封印在阴暗的冥海,这世上明明有这么多好的东西,为什么其他几界都可以有,唯独冥海的妖兽们世世代代都不能有?
族中一些修为高强的,也曾经费尽心机几次冲出结界,可能是在冥海之外为他们找一处栖生之地太难,所有冲出过结界的妖兽,都没有再回来了。
有思知道他们并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忘记了冥海,他们只是没有办法,再也回不去了。
在冥海的时候,她胆子就不大,如今形单影只,她也为冥海做不了什么,只盼着有一能回去了,给娃娃们细细讲一讲外面的世界,再让娃娃们讲给他们以后的孩子,有思觉得这便是她能做的所有的事情了。
正胡思乱想着,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近了,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满身是血跑了进来,寻到有思便道:“姑娘,皇帝驾崩,宫中大乱,景王爷在逃出宫来的时候遇上了埋伏,廉指挥也中计与王爷走散,他让我回来找你,去救王爷!”
那侍卫边着话,口中还吐着血,有些词语含糊不清,有思还是听明白了。
蓦地站起身来,有思忙问道:“什么方向?”
“皇城东门。”那侍卫赶紧回答,话音落罢,眼前已经没有了有思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