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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站在院里的人约莫有十余位,其中几人持锣鼓,几人拿钹片,更有一口大鼓已落架在院心正中,旁边也正有一人手持鼓槌蓄势待发,场面极是隆重。
不过真正吓了荀樾一跳的,却还是居中而立的那两人。
这两人乃是他的旧相识,左边举红黄狮头的是“万书塔”主林宗汜;右边持蓝黑狮头的则是影云踏清风”慕北亭。
但见眼前这两位当世豪杰竟要亲自上阵舞狮,荀樾瞬间失了稳重,脱口惊呼道:“啊!怎么…怎么会是林大侠和慕大侠?你们…哎呀!怎敢劳动您二位大驾,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林宗汜哈哈一笑,道:“有何使不得?平日里我等多受荀掌柜恩惠,常叹此恩难以还报。恰逢今日值此盛典,我等自然是再重视不过了,更何况…”
他到此处,有意地顿了一顿,忽然缓缓转头扫视过周遭一圈,讪笑续道:“更何况能在这宏丽轩敞的内园里舞上一场,也实在是我辈粗饶荣幸啊!”
林宗汜的这番话似是在玩笑,可听到荀樾的耳里,却叫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听出了林宗汜此时是话里有话,表面上似是在恭维,但话外之音却是在表露不悦之意,暗示他荀樾轻慢了抗倭同盟一众,只将他们像寻常宾客一般安排在外园接待。
想到此处,荀樾又不禁暗骂起自己疏忽大意,怎的就把抗倭同盟易帅的事给忘了个干净,直至此刻见到林宗汜才猛然想起。
原本抗倭同媚主帅是同泽大师,但在两月前同泽大师便将盟主之位让贤于林宗汜。而林宗汜接替帅位实属众望所归,世人都觉得此乃理所当然之事,是以此事也就没在江湖上掀起太多热议。
本来嘛,帅位易主之事荀樾也曾听人起过,但问题在于“江浙抗倭同盟”的所在地本就距离姑苏颇远。他除开每年一次的募款捐资以外,平日里并不太关注其动向,因此也就没把这个讯息记在心上,时间一久竟给忘了个干净。
况且他身为大商巨贾,宴请宾客时自然是多侧重于达官显贵之流。除此之外的其他宾客,他就再不上心去接待,全都交由下人代为安排。更何况同泽大师又属方外之人,也不便到荤腥酒席落坐,是此,他就愈发不留心在意了。
然眼下看着林宗汜竟当众表露出不满之意,荀樾自是懊悔万分。虽他是因为疏忽大意才导致的无意待慢,但在外人看来,却难免要认为是他有意为之。毕竟以林宗汜声名之盛,威望之高,竟未被邀请入内厅,除了有意的轻疏怠慢之外,也实难再有其他解释。
如此一想,荀樾的额头上顿时渗出了粒粒汗珠。要是换在平日里,他也算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可面对眼下情境,却令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神情茫然地站在台阶上,不知所措。
这时场中也开始骚动了起来,有的人已在低声责怪着荀樾的轻疏怠慢,也有人离席出来向外观看,更有甚者则跑到了林宗汜和慕北亭的跟前问好交谈,那场面真叫一个乌烟瘴气。
但在这些喧嚣声中,却有一人并无半分快意,相反还蹙起了一双剑眉,暗暗恼怒起林宗汜来。此人却并非是站于台上的荀樾,而是站在林宗汜身旁的慕北亭。
今日晚宴上的舞狮表演本是盟里众人在来时路上便已商定好的,当初选定的舞狮人乃是“南华刀”崔成和“木铁笛”杨和生。
他二人少年未名时,曾搭伴在街头卖艺讨生活,是以舞狮杂耍之流的表演自不在话下。他俩在被众人怂恿过几句后,便应下了舞狮的差事,计划只等晚宴上酒过半酣便起身鸣竹献艺,以示对荀樾资助的感谢。
岂料变化总比计划快,等“江浙抗倭同盟”的众人入席外园不久后,林宗汜忽用胳膊去蹭了蹭一旁的慕北亭,道:“今日你我兄弟难得脱了俗事,定要好好放松一番,不如我二人去舞狮以作消遣如何?”
对此提议,慕北亭略感惊讶,当下皱眉反问道:“以你如今的身份去为众人做舞狮表演,这恐怕不妥吧?”
林宗汜哼了一声鼻音,不屑道:“这有何妨,往日里你不是总为人要不拘于形,才算是潇洒大丈夫么,可眼下又怎的这般畏首畏尾起来?你到底去是不去?”
慕北亭看着眼前跃跃欲试的林宗汜,心中大感奇怪,暗忖道:“林弟平日里最是沉稳,怎么今日的性子却如此反转?莫非是因为喝过酒的缘故?”
林宗汜的酒量向来极差,平日里只要能不沾酒就坚决不碰,但今日里却是大反常态,竟主动喝了几杯,故而才引得慕北亭如此猜想。
不过猜测归猜测,既然好兄弟有此兴致,慕北亭自然也不会拂了他的心意,当下豪爽应道:“去,去。林大盟主都能去得,我又怎会去不得?咱们去便是了。”
商定妥当,二缺即找来了崔杨两兄弟讨教了些舞狮的规矩与技巧,随后又带上晾具行头进到了内园。
但直到此刻,慕北亭才终于知晓了林宗汜的真正用意,原来他提议的舞狮助乐是假,羞辱他人才是真。而这一切的原因却仅是因为荀樾未安排众人入席内厅,欠失了礼数。
想通此节的慕北亭是越想越气,可当他欲要发作质问林宗汜之时,忽然转念又想:“宗汜毕竟是自家兄弟,在外人面前无论如何都要对他护短。我不如先想个办法化解了此时尴尬,待晚间回屋后再跟他理论是非。”
他心中打定了主意,便朗声道:“荀主事,在下适才一时大意,竟把舞狮用的绣球给遗漏了,不知府上可有此物?”
荀樾也正愁没有话头可以缓解此间尴尬,不料这时慕北亭就递上了话头。他心中大喜,连忙应道:“有,樱府里此物甚多,我这就去取来。”
完转身欲走,可他刚提脚,忽又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算是一方名望,就算是因为疏忽而导致了礼数未尽又能如何,又有什么好自责的;何必当此大庭广众之下卑恭示弱,失了颜面,再遭了旁饶异眼相看。
如此一想,他立时稳住了身形,但心思却还是来回摇摆不定,始终都下不定决心去开罪林宗汜。
正自踌躇间,眼角余光突然瞟见了此时正站在一株盆景后的妻子和女儿。他心中又猛然闪过了一道灵光,立时就生出一个“一石二鸟”的主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