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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的八月总有吹不尽的风雪,彼时林将与正闭着眼,耳畔仍有狂风吹席的声音。可奇怪的是,周身却没有感觉一丝寒意,反而暖暖的。鼻息之间时不时的还有吸入一些好闻的檀木香。
心下一惊,眼睫微颤,林将与试图睁开眼,但沉重的无力感却逼得他动弹不得。
“三姐,此人来路不明。依属下看,还是尽快送走为妙。”就在此时,一阵男声莽撞入耳。
“可是,郎中他脉息很弱,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方才能恢复如常。若是我们现在将他送走,无异于是让他再死一次。”紧接着又响起一阵略带稚气的女声,显然就是那个被称为“三姐”的女子。
“三姐,您有所不知,这边塞荒蛮大多是罪奴死囚待的地方,他万一是哪个被流放的乱臣贼子,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吗?”
“你这是的什么话,他的身份尚未查明,怎么就能随意定罪。再者来,罪奴又如何?若他真是罪奴,那我们就真的不管了吗?”
……
原本林将与还想继续听下去,但是昏沉的意志却将他带回了睡梦之郑
昏睡中,他能感觉到有人用清水浸湿自己的嘴唇,那水的味道甜甜的。他还能感觉到有人在伤口处擦药,伤口痒痒的。
慢慢的,等到伤口不痒了,他也终于有力气去舔一舔嘴角甜甜的水渍了。
林将与永远忘不了那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夜晚,自己尝试了几次,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墨瞳慢慢聚焦,顿了好久,才能稍稍转动了几下。嘴角半张,呼吸很是微弱。
他就这样睁着眼睛呆呆的望着屋顶,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努力适应着眨了眨眼,尽管动作艰难缓慢。直到在一阵龙涎香的气味冲去鼻腔,那张仿佛画像一般僵硬的脸庞终于有了反应。
轻轻舒出一口来,将头侧向一旁,映入眼帘的是一头乌黑的长发。
林将与先是一顿,继而眉角轻抬,顺着长发向上,看到的是一张半掩的熟睡侧颜。
那是一个模样清灵的女孩儿,腕上缠着银软,身上穿着红衣,此时正双手交叠倚靠着床沿睡觉。映着澄明的灯火烛光,林将与能清楚的看到她水嫩白皙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光泽,灵巧的鼻,微微张开的嘴,都有不出的可爱。
就在此时,林将与正端详之际,忽而只见女孩儿羽睫微颤,紧接着又咂了咂嘴抬起头来。
这个动作吓得林将与周身一抖,慌里慌张的闭眼装睡。
耳畔一阵窸窣响动过后又重归平静。心下犹豫了许久,林将与才偷偷睁开一只眼来,见女孩儿只是将脸侧到另一边去继续睡觉。
心下长长的舒一口气,继而睁开另一只眼,看向四周。虽此时窗外的风声依旧很大,但屋内却很暖和。墨瞳流转,见远处房门被厚厚的帘盖遮住,正中间有一处火炉,房内桌椅床榻俱全,台上还点着龙涎香,在一切简单之中又尽是雅致。
这样的屋舍摆件在漠北荒原的边疆当真是难得一见,可见屋主的身份极高。
望着房内的装饰,思索良久,不知不觉间林将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还未亮时便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林将与吓了一跳,如惊弓之鸟一般骤然睁眼,可在看见床边的女孩儿动身揉眼后,便又立刻阖上目去。
女孩儿撅着嘴抬起头来,睡眼惺忪间看向林将与,复又转身看向门帘道:“进来。”
“三姐,汪将军今日要带兵去北边巡防,风太尉吩咐过要您一同跟去呢!三姐得准备准备了,一柱香后出发。”来人急匆匆的回禀。
女孩儿应了一声,紧接着门外便快步走进了十五六个女子,有的提水,有的端衣,有的奉食,有的挽妆。
女孩儿在众饶侍奉中很快便整理完毕,彼时只见其换了身是银甲戎装,长发被高高的束起。一脸稚气,却也是一脸的锐气。
脚踏马靴,临行前还不忘转身看着林将与对一旁侍奉的人言道:“巡防的这段时日,替我好好照顾他。”
“奴才明白。”
下缺时是毕恭毕敬的回答,可女孩儿一连走了两日,也没有人再踏入此房半步。
其间曾只有一个下人进来喂了自己喝了些清水,还不忘满口不悦的埋怨道:“一个半死的叫花子,也不知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都快要凉透了竟然还能遇上风家三姐。这下可到好,竟然还要我们来伺候你,我呸!”
此话一出,林将与才明白过来,原来救自己的人是风家三姐。三年前自己还在朝中时便听过这个风家三姐,风亓澈的名号。不过此人向来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此神秘的人物,没想到如今竟会在这塞北荒蛮之地见到,这也算是自己的运气了。
不过,风亓澈两日未归,林将与便又一连饿了两日。好在房间内的温度还不算太低,这一次他也不会那么快凉透。
尽管如此,但饥饿的日子还是难挨,林将与无力的叹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他终于决定下床去找些吃的,可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于是乎他便拧着身子奋力滚向床边。
下一瞬,只听“砰!”的一声,整个身子便滚下床去,虚弱的呼吸声夹杂着几声咳嗦。林将与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早已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
再一次,无力的垂下头去,额头磕着地板。
可就在此时,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这是一连几日以来自己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林将与心中狂喜,只是这一刻,他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房门打开后,耳畔略微的一顿,紧接着便是女孩儿慌乱的叫嚷声,“他怎么摔下来了?”
又起一阵沉默。
“还等什么呢?快把他抬到床上去。”
终于有人将自己的身体翻了过来,身体骤然悬空,林将与又被重新抬回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