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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安辰记得慧可。
因为那些关于前世的梦,他曾经想要找他解惑。后来方山地震,他和慧可喝过一次茶。
当时聊天的内容全都忘记,可喝茶前后的心情他却记得清楚。
喝茶前,他处于‘周北北’被埋的懊恼狂躁中,喝茶后,他就那样淡然了心中的痛楚,并且莫名笃定,事件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事实证明,他的感知是对的。
‘周北北’没死,她就是时尧,不仅被自己扒了马甲,才是自己最爱的人。
喉咙一滚,席安辰冰封一样的眼眸裂出一道缝隙,透露出一抹名叫‘希望’的光。他左手微微发抖,用右手稳住,轻声道,“有请。”
席家庄园的茶厅中,席安辰亲手烹了最好的茶。
袅袅烟雾中,他将淡褐色的茶汁倒在价值不菲的青花瓷中,移到慧可面前。
慧可大师先是深吸一口气,舒展了眉心。尔后才轻抿,让香茗滑过舌侧,最后缓缓进到喉咙。
品着嘴里的回甘,他轻笑出声,“……时隔半年,我们又见面了。”
席安辰半敛眼眸,躁动多日的心在这一刻莫名的宁静下来。拿起茶杯也饮一口,道,“和你喝茶最大的好处,大约就是可以平静内心。”
“哦?”慧可笑了,“如果和我喝茶就能让你心静平和,那我算是造福苍生。”
“这话,仿佛我会祸害苍生一样。”
“……”
慧可定定看了席安辰一眼,放下茶杯,接过烹茶的事宜,“……茶,还是我来煮,这是我的专项。”
抬起手微微一扇,茶气升起,腾绕在两人中间。
席安辰看着那茶气,后靠倚在沙发上,抬手拄在额侧,“我心情,并不是很好。”
“我知道。”茶气依旧,慧可道,“所以,我特意来同你喝茶。”
“是来同我喝茶,还是来告诉我一个结果?”把玩手中小巧的茶杯,他道,“所以,结果是好,还是坏。”
慧可哑言一下,“这……”
“是好吧,否则你为什么要跑来讨茶?”
“我来……”慧可轻叹出声,“是来劝你放下。”
席安辰抬眸,眼睛在瞬间充血,“放下?”
“……我同你说过,有死才有生,有离开才有回来。也说过,她本是一个可以走在时间上的人,可因为执念,她跳出世俗又回到世俗。如今……”慧可轻叹,“她改变了太多,应该去走她没走完的路了。”
“没走完的路?”席安辰坐直身子,茶雾中他满眼腥红。
“你阻止的,”慧可看着席安辰,一字一句道,“轮回路。”
席安辰盯着慧可那双茶色的眼,在最后一字落下,神思一跃来到正在飞行的直升飞机上。
飞机在医院楼顶停靠,还没停稳他就纵身跳下。
肆虐的狂风中他拎枪在手,一脚踹开手术室的大门。入目的鲜红和那个被开膛破肚的女人扎着他每一寸神经,他在那一瞬被剥离了所有情感和智商,甚至产生出把吸血棉上的那些血液全都送回到那个女人的身体里去的荒唐想法。
恨和愤怒让他处置了无数相差人员,主刀医生更是毙命于他的枪下。
他在她耳边发誓,会让伤害她的人付出十倍百倍千倍的代价。
可发泄过后,世界上只留自己一个人的空洞害怕,让他抱着那具渐冷的躯体不肯放手。
恍然中,他听到有医生说,她的脑电波还有轻微波动。
然后他做了什么……
他花费巨资建造最精密的医疗实验室,他把她已经不能自主恒温的躯体放进去强行维持机能,他编写无数代码尝试用数字的方式唤醒她。
白天,他是世人眼中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席少皇。
晚上,他是和一具躯壳对话祈求得到回应的可怜虫。
一年,二年,三年……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他手刃了谋她肾脏的敌手,斩除了她身边背叛人员的九族,他以一已之力搅得整个世界血雨腥风,却依旧无法排解心中的愤恨和空洞。
不惑之年,他已两鬓花白,而那个躺在实验室里的女人却如四十多年前那样美丽依旧。
多年的高位与杀伐早已让他心硬如石,然而,在她旧物中无意中发现的一枚小小的芯片击碎了他的一生。
芯片中,完整的记录了那些人能找到城堡带走她不是意外,而是她在网络上化为黑客为其指路,甚至几道密码门都是她亲手破解开。也是她算计好自己何时会不在,城堡中何时保卫会松懈。
最后的最后,是段小视频。
画面中,她无比轻松的说,“……我终于要逃离你了,以生命为代价。如果有来生,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原来,他报复了半生的谋杀,是她的完美自杀。
如果真的有谋杀者,那这个人,是自己。
凌乱的画面中,席安辰看着年迈的自己去见好友慧可。然后,步履蹒跚的来到新立的墓前。
“……我放开你了。你在轮回路上走快些,如果不幸再遇到我,快跑,别回头。”
呯的一声,席安辰回到书房中。无数画面在眼前脑中滑去,如沙一样迅速。
慧可大师轻声道,“……放手吧,你答应她的。”
席安辰闭眸,眼泪涌出,整个人都在颤抖。
许久,他双手交叉抵在额前,哽咽一声。
“放下杀戮,不要再牵连无辜。”慧可抬手,轻压在席安辰的发顶上,“……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席安辰垂头,眉头紧皱。虽然面带痛色,戾气却减少七分。
慧可松下一口气,“累了就休息吧。”
按下眼前人,就等于按下半个世界的安宁,那一世的战火纷飞,不能再来一次。
席安辰深吸一口气,双眼合紧,牙关死咬。那些画如沙一样流走任他如何抓都抓不住,唯一能留在心尖的就是慧可那句‘放手吧,你答应她的。’。
这话仿若魔咒,想让他放下执念。可大脑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不行,不可以……
感觉面前人呼吸平稳,似已入定,慧可轻轻起身。
没等动,席安辰突然睁眼。他抬头看向慧可,“……我们再续一盏茶。”
慧可一愣,停下脚步。
席安辰拿过一旁的手帕,按了鼻侧,轻声道,“……我看到很多,也忘掉很多。有点明白,又有些糊涂……既然如此,慧可大师不如给我一盏茶的清明。”
慧可重新坐下,“你想要什么清明。”
席安辰低头,掩下眸中所有,提壶斟茶,“……所有一切。”
慧可犹豫片刻,妥协,“罢,我给你一盏清明茶。”
茶雾再起,席安辰抬头,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肯。
十年离去,再归来席家已经没落。少年痛心的对他道,“安辰哥,没事,我会帮你查以谋害席家的凶手,帮你东山再起。”
再后,“……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周北北居然是柴德家唯一的公主……按柴德家的传承,她是要嫁给我的。”
最后,“安辰哥你把她藏了三年不让我找到我不说什么,可我们亲如兄弟,我也是在席家有难时唯一伸出援手的人,现在我病的严重,你可不可以让她给我一颗肾。”
“就一颗肾,延续我五年寿命。”肯笑的人畜无害,竖起一根手指,“然后,我会以柴德家主的身份,出席你们的婚礼。”
‘啪嗒’一声,席安辰手中的瓷杯被捏碎。
鲜血涌出的瞬间,他将指头送到唇间轻允。
画面突然被打断让他脑中剧痛无比,可在某一根弦‘嗡’的一声崩断后,这些画面竟然在脑中扎根。不仅如此,还有越来越多的画面清晰起来,仿佛江堤泄坝,再无收势。
慧可看着碎掉的茶杯摇头,轻叹,“知道了又如何,还是要忘。何况……这一切已经被她改变了。”
将指上的血吮净,席安辰抬头,“……感谢你特意来和我喝茶。”
“多年老友,不必介怀。”
“你上一次同我说,再同我见面时我会儿孙满堂。”席安辰道,“如今我妻已亡,儿孙何来?”
“我说过此话?”慧可轻笑摇头,“我记不清了。”
两人定定对视几秒,席安辰嘴角挑了两挑,“身子不适,就不留慧可大师了。”
目的已经达到,慧可起身告辞。
抬脚迈出别墅那一瞬,脑中猛的劈进一道闪电。他抬头,正好和站在茶厅落地窗前的席安辰对上目光。
那眸中的清明与狠戾……
慧可连忙打开布施袋子往里看。本来放的好好的一枚轩芦,身子竟然不知何时破裂,里面丝丝缕缕的蓝色雾色正在外散。
他连忙用手捂住,“坏了,坏了,坏了,这趟白来。”闪身间消失不见。
秦风本来是去安排车送慧可大师的,回来见四处都没了慧可大师的身影,惊讶出声,“……少爷,大师人呢,怎么突然之间不见了。”
席安辰垂眸,“怕跑慢了我对老友不敬吧。”
“啥?”
“你准备起身,马上去东非。”
“东非,做什么?”
“炸了柴德家的一处老巢。”
“少爷!”
秦风一脸惨白,自家少爷不会疯了吧,先不说能不能炸得了,只说他是怎么知道柴德老巢之一在东非的?
手机一震,秦风抬起看了两眼,而后喉中干涩的出声,“……少爷……外网检测到最新消息……柴德家族流落在外十八年的女儿,被接回家了。”
席安辰脸上无一丝意外之色,拿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嗯……你说我是炸了他们老巢去明抢,还是先去把人接回来,再炸了他们老巢。”
不等秦风说话,席安辰眯眸,轻飘飘出声,“炸了吧,警告他们一根毫毛都不许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