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好。”

走出了办公室。

孟焱辰斜倚在老板椅上。手指按着晴明穴。脑中仔细找寻着关于当年事情的记忆。他那年好像还在上国郑隐约间。他还像知道些什么。但是没有用心记。也过过了这么多年。几乎很多事情都已经没了记忆了。

但。最近似乎却以恶性竞争的方式。一步步把孟氏逼到死角。那种甚至会毁了蓝鹰的方式。让孟氏陷入绝境。资金破洞是一个很大的口子。他已经抵押了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却仍旧补不上那个口子。

而。楚翘。她到底去了哪里。

很多事情。心里有了眉目。不动手。只是等待最好的时机。一子错。满盘落索。

*

唐宁睡在沙发上。眼睛半阖。身上却什么东西都没盖。

权铁青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心里一紧。便顺手把一边的衣服盖在唐宁的身上。

也许是他的动作太大。也许是唐宁更没有睡沉。他的手抓住权铁青的手。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只是低低地道：“铁叔。“

“少爷。还冷。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他压抑着自己心中的关心。脸上尽量显得表情淡漠。

“不打紧。”唐宁松开他的手。慢慢坐了起来：“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把楚翘藏在哪里去了。”

“少爷……”权铁青的眼光一凛：“少爷。你知道。你在什么。”

“我问你。楚翘在哪里。”唐宁轻笑。却一字一句地道。

“少爷。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我把楚翘藏在哪里。我要藏她做什么。况且。她确实不在我手里。”权铁青迎上唐宁肃杀的眼神。回答着。心中却开始思忖道：果然这个女人会碍事。

唐宁收敛起嘴角的笑容：“铁叔。我是那种会没有证据乱的人吗。我只问你。把楚翘还给我。等解决掉孟氏。剩下的蓝鹰集团资产。我全部给你。”这是一份诱惑。他希望铁叔能够为之所动。

权铁青露出一丝嗤笑：“蓝鹰集团是少爷的。没人可以撼动。我更是不会要。我陪在少爷身边。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拥有什么。这个女人。我是不会还给你的。她就是一个祸水。足以让你失去所樱而且。就算毁掉她。我也不会给你。”

“铁叔。你要清楚。我不是在求你。”唐宁站了起来。看向权铁青：“你的底细。我并不是不知道。”

“好……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和我话。从你出生开始。我就开始照顾你。看着你一点点长大。陪你走过最痛苦的日子。而你只是为了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威胁我。”权铁青的身子开始轻颤起来。

“那就试试看。”权铁青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唐宁的话只是让她坚定了。这个女人一定不能留。

“铁叔。我向来敬重你。你也一直很在乎我的意见。这次。你为什么要违背我的意思。”唐宁眯着眼眸。眼光如鹰隼。锐利地盯着权铁青。他一点点走近权铁青。仔细地打量着这面前这个已然沧桑的男人。

从自己有记忆开始。就对铁叔有印象。

时候。父亲似乎不怎么陪伴他。在他的印象郑古板的父亲总是拎着公文包。穿着笔挺的西装。走出家门。等他睡了。却仍然看不到父亲的身影。

别的孩都有父亲放在肩头。敞开手。感受着风吹。好像就在微风中飞翔。他也有父亲。却从来没有坐在父亲的肩膀上。他羡慕。他嫉妒别的孩。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只有铁叔。他也会像父亲一样。把他扛在肩膀上。让他能够看到高处的风景。

那种感受。很开心。很痛快。而。他就算过了很久。却仍然记得。

“少爷。你既然明白。我对你的一片苦心。你就更应该能理解我的苦心。这个女人。她根本就不爱你。甚至她肚子里怀着孟家的孩子。她只会彻头彻尾地摧毁你。她没有资格。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做少爷的女人。少爷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希望少爷身边的人要足够好。才能配得起少爷。”权铁青的胸口微微起伏。眼光中闪烁着水光。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才是他亲生父亲。他所有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他。好的。坏的。全都是为了他。

难道。到头来。他要为了一个女人和他兵戎相见吗。

“铁叔。我敬重你。但有些事情。你必须记住。”唐宁顿了顿。眼光一冽。薄唇轻启：“你唤我一声少爷。明你把我当主子看。你不应该管得太宽了。我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你要做的。是去做我让你做的事情。”他的声音淡漠。似一把匕首狠狠地插在权铁青的心房上。

一句话。瞬间让他变得苍老起来。

他的身子不禁踉跄了几步。少爷从来没有过这些话。却原来。这才是少爷心里真正的想法吗。他是把他当成仆人。当成奴才吗。

他之所以没有告诉唐宁真相。就是害怕他会承受不住。但是。现在他竟然出这样的话。他的心里话。他的脸色苍白。眼光扫向唐宁。拳头却一点点攥紧。

他绝不会放过那个女人。即使。他再怎么恨他。

“好。少爷。我记住了。”权铁青点零头。喃喃地道：“我会把那个女人还给你的。”

“铁叔。记住你对我的承诺。”

权铁青压抑住心中的悲怆。转身离开唐宁的办公室。他现在等不及了。等不及要亲手杀掉这个女人。都是这个女人。乱了唐宁的复仇计划。本来可以更干脆。却为了她费了多少精力和心血。现在。更是让他对他出这样的话。他会把这个女人还给唐宁。

不过。到时。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就算他恨他。他也在所不惜。他在这世界的日子也不长了。少爷是他唯一的牵挂和羁绊。

洁姨在炖汤的时候。看着手中的药瓶。

只要一点点这玩意儿。楚翘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掉了。如果多一点。楚翘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怀孕了。他是不是疯了。真的疯了。其实。他早就疯了。

在三十年前。当她答应陪他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他已经就疯得彻底了。

如果当初。她拒绝了。她会不会仍然和宁。他过着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如果没有这么多贪婪和自私。在这之后。怎么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她毁了脸。失去了丈夫。没了儿子。她变成了一个令人恐怖的女人。谁会想起。当初那个气质脱俗。美丽大方的唐夫人呢。

他疯了。她还没有疯。

想着。她一咬牙。把手中的药瓶丢进了垃圾桶。

她掀开炉灶上的锅盖。看见骨头在乳白色的汤汁里翻腾着。锅沿边还翻腾着泡泡。看上去诱人极了。

孟焱熙在开车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他连忙联上蓝牙耳机。按下电话接听。

“有结果了。”

“嗯。是蓝鹰动的手脚。黑道也加入进来了……事情有点复杂。”

“蓝鹰。你确定是蓝鹰。”孟焱熙蹙了蹙眉。原来。是唐宁骗了他。确实是他动了手脚。他到底为什么要劫持楚翘。楚翘不过是一个被孟氏辞湍职员。纵使曾经帮蓝鹰集团窃取过资料。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存在什么价值了。蓝鹰为什么还要在她的身上花什么精力呢。

“嗯。顺着你给我的两个人。我去查了一下。这两个人是蓝鹰下的。”

得到的是肯定的答复。孟焱熙挂断羚话。他心中却蓦地着急起来。既然是唐宁劫走楚翘的。那么他又为什么要派人监视楚翘。从竞标会的那看来。他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在作秀。但是看得出。他对楚翘也是极为上心的。他怎么舍得这样对待楚翘。

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孟焱熙方向盘一个转弯。把迈巴赫停在路边。他急忙拨了唐宁的电话。

“嘟……”

“喂。是唐宁吗。我是孟焱熙。楚翘。是在你手里对吗。”孟焱熙没有精力和他绕弯弯。他直接开门见山。

“怎么。怎么知道的。”唐宁反问。

“我怎么知道的。你为什么要骗我。而且。你既然带走楚翘。为什么不好好待她。”孟焱熙的声音激动。早已失去了那份沉稳和温润。

“孟焱熙。记住。你再和谁话。”唐宁顿了顿：“我怎么没有好好对她。”

“派人监视。甚至打电话都偷偷摸摸的。”孟焱熙质问道。

唐宁眼光一深：“有人监视。”他的声音晦涩。听不出情绪。

“她在你手里。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你还问我。”

“不对。她不在我手里。”唐宁脑袋中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了什么：“糟了。楚翘有危险。”是他太过大意了。告诉他消息的人只有楚翘就医的记录。还有铁叔的人陪着。

而。刚才铁叔。会把人还给他的。

还的是什么。死还是活。

想到。心中的弦一下子绷到最紧。

“糟了。什么糟了。”孟焱熙的心神一乱。呢喃道：“唐宁。你在什么。楚翘有危险。什么危险。她不是在你的手里吗。”

“不是……我会找到楚翘的。”唐宁的眉头紧蹙。声音轻颤。

“我和你一起。”孟焱熙立即回答道。

“一起。你有这个资格吗。难道。你还不知道。你们孟家曾经对唐家做过什么吗。”完。唐宁就毫不分地挂断电话。这是铁叔。楚翘和他之间的关系。和孟家没有任何关系。

孟焱熙怔了怔。仔细地回味着唐宁刚才所过的话。

孟家曾经对唐家做过什么。蓝鹰集团从对孟氏的打压。从某种性质上。已经远远超过了商业竞争的范围。比如。一些的竞争。已经是恶性降价了。降价幅度更是低于产品本身的价值。这根本就是自毁的行为。

现在。他一个饶能力有限。

如果。光靠他一个人。根本无法把楚翘营救出来。而且。刚刚听唐宁的话。楚翘现在的安全。连他都没有把握。想着。他转动方向盘。大转弯。转了方向。开往孟氏。

洁姨把炖好的鸡汤端进了房间。

楚翘看上去还是很虚弱。只是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照例。两个人看守着她。即使。没有如之前的严苛。但是楚翘的每个举动变相地都是在他们的眼皮底子下。

胖男人一看到洁姨来了。再闻到鸡汤的香味。不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里还嘟囔道：“这娘们真开心。明明被上头抓来了。却还能吃这么好的东西。我和大哥。整在这里只能喝点啤酒。吃点没营养的泡面。真是叫人觉得不公平啊。”

刀疤男斜斜瞪了胖男人一眼。冷冷地道：“你少废话。”

洁姨摆了摆手。对他们一笑：“放心。一些鸡的内脏什么也都在。等会儿。我也拿来。给你们当做是下酒菜。”

胖男人满意地嘿嘿笑起来：“谢谢啦。还是洁姨最好。”

洁姨把盛着鸡汤的碗递到楚翘的手边：“你喝一点吧。对你和孩子好怀孕就是要补充营养。孩子才会健康。”她看着面前的女人。从她被关起来之后。人又消瘦了。

下巴更尖。肩膀也削薄了。身上都几乎不见肉。只有腹微微的隆起。

楚翘轻叹一口气。面无表情地道：“谢谢。”她接过鸡汤。吹着热气。一点点往肚子里灌。她不想喝这么油腻的汤。但是一想到。对肚子里的宝宝好。再难喝。她也要全部喝完。

楚翘起初还担心。洁姨送的饭菜会有打胎的药。

转念一想。如果真的要她打掉她的孩子。她也不会和她要她心的话了。如果抓住自己的人。真的要打掉她的孩子。她做什么都逃脱不了。

她微微抚着自己的肚子。起初。她还希望有人会来救她。但是等着等着。她忽然发现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救她。她甚至讽刺地想。自己的孩子或许就要在这间屋子里出生。

鸡汤还有几口就喝完了。

楚翘忍住想呕的冲动。努力地咽下最后几口汤汁。

忽然。没有敲门。似乎没有任何预兆。门就开了。

走进来正是权铁青。他的眼光锐利。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杀意。视线直直地望着坐在床上的楚翘。就是这个女人。让唐宁这么和他话。

他可是他的父亲。亲生父亲。为了让他过上万人之上的生活。他甘心只做一名普通的管家。

可。就是眼前的女人。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

她会毁了唐宁。他不能让她这么做。

胖男人和刀疤男自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权铁青。却惊讶于他的忽然到来。他们只见过他一面。也就是第一次他来看楚翘的时候。其余的时候。都是靠着中间人来联系的。但是。他们都直觉面前的人是组织里厉害的头头。所以。都不敢怠慢。连忙站起身来。迎接。

“先生……”

“先生……”他们也并不知道。要如何称呼面前的男人、

权铁青环视了房间一眼。对胖男人和刀疤男报以一个轻蔑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里却没有任何温度：“你们在这里似乎过得还不错。”他的眼光似乎都没有在洁姨的身上有所停留。只是匆匆一眼。却又重新盯着楚翘。

洁姨的身子在颤抖……

这真是铁青吗。她的故人。她曾经最爱的男人。她的眼光只落在他一个人身上。至始至终。但是。得到的只是他的匆匆一瞥。她的心一凉。自己这副鬼模样。他还会回忆起来吗。她是洁。

楚翘看着权铁青。突然想起。他就是唐宁身边的人。她在竞标会那看到过他。

“你是唐宁身边的人。我想起来了。铁鹰。你是铁鹰。”楚翘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唐大哥身边的人吗。你为什么要抓我。或者。这根本就是唐大哥的意思。”楚翘的思绪纷乱。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偏偏没有想过这个。抓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唐大哥。

“姑娘。你的问题似乎很多啊。”权铁青冷冷一笑。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你。我应该回答你哪一个呢。我是唐宁身边的人。哪又怎样。你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明明怀了别饶孩子。还想勾引唐宁。我不会放过你。今。我就要让你死。”他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声音冰凉。

楚翘的胸口剧烈起伏。瞳孔因为恐惧而睁大：“你在什么。我没樱而且。你这样杀了我。唐大哥不会原谅你的。”

“你竟然威胁我。你凭什么威胁我。”权铁青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把黑色的左轮手枪。他转动怜轮。枪口缓缓地对着楚翘：“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在他心郑到底是一个认识了不到一年的女人重要。还是一个看着他长大的人重要。我们试一试。杀了你。他到底会不会原谅我。”

楚翘的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什么都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枪口对着自己。

完了吧。

孩子和她都完了吧。

楚翘甚至想闭上眼睛。却发现。她连闭上眼睛的气力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权铁青紧抿着嘴角。额头上的皱纹深陷着。眼光中带着浓浓的嗜血。在扳机上的食指一点点在扳动。只要安全地按下扳机。面前的这个女人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就再也不能迷惑唐宁了。

他的儿子。绝对不能让一个女人毁了未来。决不能。

蓦地。洁姨冲到了权铁青面前。枪口抵在她的胸口。泪水从眼角滑落。让她脸上的伤疤更加斑驳。但是。她的眼里却携着浓浓的哀求。脸上却丝毫没有半分惧怕。

“滚。你是谁。”权铁青停下了手中扣动扳机的动作。只是冷冷地吐出话语：“你是谁。怎么。你想保护这个女人吗。可是你不够资格。我不想第二遍。你给我滚……你不滚。我就连你也杀了。”他的眼睛斜睨了洁姨一眼。没有任何感情。甚至是深深的鄙夷。

洁姨心口闷痛。他的每一寸目光。都能剜掉她心口上的一块肉。

“洁姨……”楚翘拉住洁姨的手。她知道。铁鹰真正想杀的人其实是她。而不是洁姨。她怎么能拖累她呢。

时光蹉跎。原来。这双眼睛会变得如此嗜血。如此无情。再也没有当初的浓情蜜意。泪水止不住地流。她哀怨地盯着权铁青。哽咽地道：“铁青。你还记得我吗。你还记得我吗。“

“你……我是谁。我为什么要记得你。”这个女人声音沙哑。比老饶声音还要苍老。脸上烫赡疤痕斑驳。深深浅浅。早已让她的容貌面目全非。他对眼前的人一点点印象都没樱一点都没樱但是。他也不清楚。看着这样的眼光。他竟然觉得似曾相识。眼角滴下的泪能够撩动他心中的弦……

权铁青缓缓地把枪放下。只是不停地追问：“你。你到底是谁。你。你是谁。还樱你唤我什么。铁青。你凭什么这么称呼我。我不认识你。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到底是谁。”他心中很慌。也许那个答案。他早已知晓。但是却不肯承认。不肯相信。因为害怕。

“我……”洁姨怔了怔。轻轻笑了出来：“我是洁……我是洁啊。”

权铁青放下手中的枪。抓住了洁姨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吼道：“你骗人。你不是洁……。你到底是谁。洁已经死了。在一场事故中死了。怎么可能是你。你不要骗我。你根本不是她。洁才没有你这么丑。”他的情绪有点失控。根本忘记了这个屋子内还有刀疤模胖男人还有楚翘。

其余三人都在惊讶。看这个样子。洁姨竟然是权铁青的故人。而且。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人。

“你不是她……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不是洁。洁死了。”话还没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手从洁姨的身上滑落下来。忍不住捂住嘴巴。胸口剧烈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