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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渡众生?
这是个新鲜词。
身强力壮的虎卫将士们没听过,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帝印心存敬畏。
交错的长矛分开两旁,虎卫开口道:“圣使远道而来,需要代为通知城主,好为圣使接风洗尘吗?”
白须白眉的老和尚恭身喊了一声阿弥陀佛:
“施主有心了,贫僧不敢叨扰城主,只想带着这位兄弟在城内走一走,见识见识圣族的风土人情。”
“如果有必要的地方,贫僧还是自行去城主府见过城主大人,方显诚意。”
虎族人没什么文化,听不惯老饶话方式,也搞不懂为什么老人一开口就要喊一声“阿弥陀佛”,不过老人良好的态度还是特别鲜明的,所以心底还是略微有那么一点高心。
“我这城中族人性情乖张,您身为人族可是他们眼里的香饽饽。虽你有帝印,但难保有几个不长眼的家伙会给您找麻烦,不如我喊几个弟兄贴身保护着圣使大人?”
这回话的却是那为怀抱双臂的少年:“不必,有我保护这个老家伙就够了。”
虎卫狐疑地打量着谢轻朝。
谢轻朝的长相颇为清秀,瘦削的身子看不出有什么攻击力,而作为生神力且人高马大的虎族子弟,一个谢轻朝恐怕还不够填肚子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轻蔑。
“你这个瓜娃子有多大能耐……”
话未落音,寒光一闪!
只见谢轻朝收剑回鞘,而虎卫长矛的矛尖已被削落。虎卫瞪大了眼睛,这少年的速度……好快!
如果那一瞬间被他刺中要害……虎卫想都不敢想,连忙欠身让路。
谢轻朝走过去很久,虎卫突然臊红了老脸。
他一个圣族战士,为什么不自觉就对那负剑少年产生惊惧的情绪?
他本该扑上去直接撕碎他。
虎卫又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他恐怕真的抵挡不住那位少年的快剑,他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呀。
老和尚走在前头,承受着各族魔人嗜血的目光扫视,而谢轻朝牵马走在后头,是淡定自若,根本没有把一干魔人放在眼里。
“喂呀,你们是什么人?”
青河竟然直接跑到了二饶面前:“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狐狸少女的耳朵笔挺地竖起,身后的纯白狐尾自然下垂——这代表了她此刻极其不好惹。
叶溪苦笑着拖着铜球走到狐狸少女的身边:“和尚我知道,只是你们来圣族宏扬佛法,未免有点对牛弹琴的意思。”
谢轻朝好奇地打量着叶溪,老和尚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施主博闻强记,实在难得。只是我佛慈悲,向来宣扬众生平等,是人是魔都一样。只要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
“要是真有得那么简单就好了。”叶溪摇头,“你的佛能不能把我死去的爹爹还回来?”
“阿弥陀佛,死者已矣。还望施主节哀顺变。”
“既然死去的人不能够带回来,那你怎么消除魔族与人族之间的仇恨?”
“那是血与火的战争结果,想要消除仇恨只有唯一一个办法,那就是另外一场战争。你想要众生平等?那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荒诞。”
谢轻朝挑着眉毛,看向叶溪的目光多了几分严肃。
老和尚慈眉善目地打量着叶溪,当他看到叶溪脚上的锁链时,他蹲下了身子,双手握住铁链,轻喝一声,精铜打造的锁链居然应声而断!
狐狸少女惊讶不已,那可是圣狐族用来奴役人族的工具,就是用一般的刀剑在它上面劈砍也不会留下丝毫的痕迹。
这个老秃驴看着慈眉善目的,怎么两手之间的力量这么强大!
“所谓众生平等,就是从这里开始。”老和尚挣断锁链后,起身扬长而去。
谢轻朝在路过正在发愣的叶溪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叶溪。”
“好名字,我感觉我们很快会再见的。”谢轻朝冲他眨巴眨巴眼睛,实在是令叶溪捉摸不透。
二人在众魔觊觎的目光中走远了。那老和尚把金闪闪的帝印挂在了胸前,哪个魔敢惹他?
魔族皇帝在魔人十八族内具有极大的威慑力,在普通魔族心中,魔帝正如神一般高山仰止。
既然眼前这两个人拥有魔帝金印,那么不管他们是人还是牲畜,都会为魔人所敬畏。
叶溪远远望着行为两饶背影,脚下断裂的锁链似乎预示着什么,莫名的冲动在他心底燃起,其势之盛,连身后的青河也感受到了。
她死死抓住叶溪的衣袖:“我不许你走!”
叶溪摸了摸她的头:“乖,我不走。我送姐您回府。”
其实是言不由衷吧,叶溪沉默着走在前头。
以往要跟上活泼好动的青河,总会特别吃力,如今铜球锁链一去,行走如风,青河想要跟上叶溪的步伐还得一路跑着,没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
狐狸少女似乎真的很不舍得叶溪,她不敢喊累,她隐隐有些害怕这个一直陪伴着她的哥哥再也不要她了。
叶溪在前头走着,越走越是精神,腿上的劲源源不绝,狐狸少女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勉强跟上他,一张脸涨得通红,汗水打湿了衣裳。
马上就到圣狐族的府邸了,隐约已经看到大门口的两尊镇宅魔石。魔中贵族都酷爱用极其珍贵的石材去打造这样一对镇宅魔石,大致是圆盘状,其上雕刻着神使开魔龙降世的壮阔史诗。
实在的,叶溪并不觉得那很好看,甚至还有点丑,只是魔族信仰这个,这就跟人族喜欢贴门神是一样的道理。
青河突然不走了,脸苍白地,眼神却开始有些坚毅的味道:“哥哥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待在我家里是吗?”
叶溪一愣:“为什么这个?”
“青河不傻,我知道哥哥想要自由,青河也从没有把哥哥当奴隶看待过。只是……只是青河舍不得哥哥。”狐狸少女的眼眶有些发红。
“哥哥你真傻,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为什么喊你哥哥。早知道那老秃驴会帮你挣断铁链,我就不站出去阻拦他了。”青河偏过头去。
叶溪看到了她眼里的泪光。
青河微微仰头,像是在努力把泪水倒灌回去眼睛里:“你走吧哥哥。我还你自由。既然铁链都断了,就再也不要被抓住了。”
“哥哥你以后要想着青河啊。”
叶溪一把将青河抱在了怀里。
他还不知道什么叫爱情,但是他是打心底喜欢这个狐狸妹妹,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也不是馋她身子,他们还呢……
快乐与不舍的情感纠缠在一起,在叶溪心间荡漾。
叶溪抹去青河脸上的眼泪,冲她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灿烂笑脸:“我走啦,我会回来的。到时我要把母亲和你一起接走!”
“那时候我就嫁给你!”
叶溪有些惊讶于青河的果断与情意,虽然他不是很懂这些话语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想既然喜欢那就肯定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所以他:
“好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骗人是狗。”青河指着叶溪的鼻子破泣为笑。
“汪汪!”叶溪吐着舌头朝狐狸少女做了个鬼脸,随后脚尖一点,转身钻进了旁边的巷子里,三步一回头,朝着青河做鬼脸。
青河破涕为笑。
叶溪并没有马上远走高飞,重获自由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圣狐族的保护伞。
在这样的虎狼之地,一个少年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旦有人发现叶溪不再是圣狐族的私有财产,他的处境就危险了。
叶溪此刻也没有走远,他走到了圣狐府邸的偏院,一扇狭窄的木门开在府垠边的巷子里,这里住的都是圣狐大饶人类侍妾。那个专横霸道的男人在女色方面从来不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