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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慧琴拉着庄文雅进门, 环视四周,笑笑:“春娇啊,你男人回来了?”
闻春娇蹙了眉头, 没好气瞪她一眼,“你有事?”
“嗨,我能有什么事, 不过是有个算命的说我家文雅是旺夫旺长辈的命格, 我找人合算过, 她跟叶崇客柯静很有缘分,要是叶家认她做干亲,以后一定会发大财的!”
简绥绥抿着唇,懒懒打了个哈欠, 一滴眼泪顺着她眼角滑下,掠过她那颗恰到好处的泪痣。
闻春娇眉头微蹙, 看赵慧琴这个样子是不知道叶家要认绥绥做干女儿的事,赵慧琴连算命先生都搬出来了,这事会不会有变动?索性闻春娇对这事也是顺其自然, 真认不成也无所谓,绥绥还有自己这个亲妈疼, 左右不会委屈了闺女。
赵慧琴炫耀了几句, 转头看到房门口堆着晒太阳的衣服和日用品,这些日用品做工精致, 款式新颖,一看就是名牌的, 简大力这是发财了, 怎么舍得给简绥绥买这么好的东西?有些东西赵慧琴见都没见过,她心里直冒酸水:
“春娇啊, 你这怎么一下子给你女儿买这么多东西?你说就你这样去百货大楼,人家肯定会以为你是个暴发富,到时候你丢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脸,而是我们小南村的脸了!谁家也不是没见过东西,至于买这么多嘛。”
闻春娇蹙蹙眉头,没说这是叶家送来的,只从厨房里拿了一把磨得锃亮的杀猪刀。
她脚一抬,踩在板凳上,一手拿刀一手伸出左手,要笑不笑:“慧琴啊,你看我这把刀怎么样?”
赵慧琴哆嗦了一下,后脊一阵阵发亮,闻春娇这是神经了,怎么笑得阴恻恻的,还问她刀怎么样?这刀能怎么样?就一把杀猪刀而已。
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醒目的亮光,闻春娇一边用刀磨指甲盖,一边对着刀照镜子,那锋利的刀刃好似一不注意就能偏进肉里,赵慧琴吓得连忙拉起庄文雅。
“走走走!咱们不跟她们一般见识!我女儿是要认首富做干亲的,是个有福气的人,哪是这种人能比的!”
庄文雅蹙蹙眉头,虽然简绥绥还是甜甜冲她笑,可她就是觉得这笑让人不舒服,好似那是胜利者的微笑。
但她并没有听说叶崇俊认简绥绥做干亲,这事应该没有像书里那样发展吧?
她们一走,简绥绥才歪着脑袋,小手托着下巴,想了想,她跳下凳子,一蹦一跳地往叶家跑去。
赵慧琴和庄文雅走到叶家门口时,正好碰到一个微胖的算命先生,赵慧琴热情道:
“孙道长,你也在啊。”
一身长款黑色羽绒服的柯静走出来,疑惑道:“你们认识?”
“可不是!”赵慧琴笑了笑,把庄文雅拉到前面来,“我之前不是说有个道长给我家文雅算命,说我女儿是旺夫旺长辈的命格?就是孙道长!孙道长还说,我们家文雅靠近谁谁就发大财呢,孙道长,你快告诉励飞妈,我有没有撒谎?”
孙道长垂眸,提了提松了的裤带才说:“有一说一,文雅这孩子的命格确实不错。”
柯静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她笑笑:“慧琴,我已经准备认简大力的闺女绥绥做干闺女了。”
赵慧琴笑容凝滞,往前走了一步,急了:“简绥绥?我看那孝身上没肉,不像是有福气的面相,认干亲不是小事,万一她命格不好冲撞了你们家生意可怎么办?励飞他爸是大老板,做大生意的,这要是被冲撞了可不是小事呀!”
柯静手里有简绥绥的生辰八字,但她没找人合算过,她们全家都喜欢简绥绥,有时候合眼缘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既然定下来,就没必要听算命先生乱说,再说算命这一行有话,孝的命越算越薄,她不能因为自己要认干亲,就请人给简绥绥算八字,算她以后的命数,对人孩子不好。
赵慧琴见她沉默,以为她动摇了,便把庄文雅拉到柯静面前,笑道:“文雅,你那天怎么说来着?说做梦梦到你叶叔叔赚了多少钱?不是我说,柯静,那数字我想都不敢想。”
柯静蹙眉,垂眸看向庄文雅,庄文雅乖巧地冲她牵扯嘴角,努力发出甜甜的声音:
“婶子,我梦到你家有几百亿的家产呢,梦里我们也是一家人。”
正好叶崇俊进门,对上柯静略带狂热的眼,他笑笑,再次看向庄文雅时难免带着打量。
他不反对聪明的孝,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先不说这话是不是赵慧琴教的,就算不是,一个孩子竟然对百亿身家有概念?竟然知道有钱是一件好事?这样的孩子就算再可爱再聪明,也不入他的眼。
至于百亿身家,如果他注定有几百亿身家,那庄文雅一个孩子又能帮他什么?
旺他?他其实并不怎么相信这些事,比较起来,他更喜欢简绥绥那样,会坐下跟他聊聊天,亲近他的孩子。
这段时间他一直跟简大力学养闺女,脑海中闺女的人选一直是简绥绥,从没有他人。
若是换成庄文雅……
不是不好,只是一下子从顶配降为丐版,心理落差太大。
柯静回过神来,她虽然祈盼丈夫的百亿身家,却也知道那些事太遥远,几百亿?他们有一个亿身家都天天捂着藏着,深怕上头会动他们,枪打出头鸟,几百亿身家是什么概念,她无法想象,就算可以想,难不成丈夫将来的百亿身家都是庄文雅旺来的?那她怎么不旺自己的亲爸?
逻辑上说不通啊。
柯静笑笑:“我觉得绥绥蛮好,可爱漂亮,懂事知礼,我家三个小子都很喜欢她呢。”
说话间,门口站着几个人,正是叶励飞三兄弟,边上还站着梳着两个小揪揪的简绥绥。
四人都眼巴巴盯着他们,把柯静看笑了。
叶笑宇手拿一把宝剑冲进来,狠狠扔了剑鞘,拿剑直指庄文雅:“你这个女妖精!又来作乱!看我今天不收了你!”
“笑宇哥哥!”
“别叫我哥哥!我只有绥绥这一个妹妹,你算什么东西,天天往我家跑?我告诉你,就算我妈眼瞎认了你,我也不会承认你是我妹妹!”
叶笑宇犯起混来,谁都拉不住,庄文雅吓得面色惨白,急忙往赵慧琴身后躲。
柯静在一旁黑了脸,训斥:“你说谁眼瞎?你再说一遍!”
叶笑宇眨眨眼,嗷嗷嗷嗷嗷嗷捂着屁股,边跑边看向简绥绥,脸猛地一红。
“妈,轻点打,要脸!”
完了,他在妹妹心中英明神武的形象毁于一旦了。
简绥绥抿唇偷笑。
叶励飞牵着她肉乎乎的小手走到叶崇俊面前,刚才那些话妹妹都听到了,妹妹聪慧,肯定听明白了,他心里觉得妹妹受委屈了,作为妹妹最喜欢的大哥哥,他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
他抬头看向威严的父亲,认真道:“爸,算命只是辅助手段,如果算命先生就能决定我们的人生,这会显得努力学习的我很可笑。”
叶崇俊不无欣赏地看向大儿子,在这种情况下能冷静思考,不轻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不愧是他努力培养的接班人。
叶云哲也走上来,瞪着赵慧琴母女俩,“我们只认绥绥做干妹妹!也只喜欢绥绥。”
庄文雅拳头紧攥,勉强维持微笑。
一旁的赵慧琴急坏了,拉着孙道长说:“道长,你看他们,你倒是说几句话啊,我家文雅是不是最适合的?”
孙道长眼神躲闪,抬头正要说话,就听柯静冲门外喊了一句:“陈道长。”
陈道长回头,“叶夫人。”
他说话文绉绉的,柯静也习惯了,便笑道:“陈道长,我们正在说命格的事,孙道长说文雅命旺,能使我们身家几百亿,又说绥绥命不好,不适合做我干女儿,但我们一家五口都决定认下绥绥这个干闺女。”
陈道长一怔,这才发现人群后面站着一个穿红色斗篷的小豆丁。
小豆丁头上梳两团小揪揪,看他时眼含笑意,嘴角微微上扬,酒窝若隐若现,又甜又萌。
只是,那双眼太深,似深海狂澜,让人看不到底,以至于她就这么轻飘飘看他一眼,他便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千斤重。
寒意刺骨,陈道长后背发凉,又瞄了她一眼,简绥绥还是笑笑的,可陈道长却读出了这笑背后的寒意――好好说,说不好我弄死你!
陈道长垂眸,沉吟道:“叶总命中确实有数百亿身家。”
柯静和叶崇俊对视一眼,都是一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命不可算尽,知道的太多,反而会改变你们将来的命数,叶总若是知道自己有数百亿身家,以后在做决定时,是否会受这命格拖累?做任何事都会犹豫一下?若真是如此,很容易一步错,步步错,反而会把自己绊住,是以,我没有把这结果告诉你们。”
叶崇俊若有所思,为什么越是有钱人越信命?大概就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这些身家的,好事来临之前往往没有预兆,有时候他也会问自己,为什么是我成了这小南村首富,为什么是我有亿万家产?回忆从前,决定自己命运的节点在当时看来都平平无奇,但就是这些看似不重要的节点,把他一步步推到今天,若是知道自己身家百亿,他很难说自己会不会受影响。
他本就更相信陈道长,人家陈道长知道却不说,看起来比孙道长高明多了。
陈道长掀起眼帘瞥了眼笑盈盈的简绥绥,硬着头皮说:“但是身家能不能守住这还要看你自己,简家绥绥这面相很奇特,就是没有你们,她也会大富大贵,一生无虞,将来的富贵只会比你们多,不会比你们少,我倒是觉得,她或许会在将来关键时刻,拉你们一把。”
叶崇俊本就认定了简绥绥做干闺女,方才庄文雅说他身家百亿他不动心,如今陈道长说简绥绥能拉他一把,他却动了心。
别的不说,煤老板最怕什么?当然是上头人搞他了!
再多钱有什么用?人家看你不爽,说搞就搞,你身家再多也没用。
且陈道长说简绥绥以后的富贵不比他们少,他们有几百亿身家,都比不上简绥绥的富贵,那这小妞儿以后还了得?
叶崇俊笑笑:“陈道长,那请你帮忙挑个好日子,让我们正式认绥绥做干亲?”
陈道长掐指一算,定在了次日。
柯静激动坏了,去准备认干亲需要的东西了,一旁的赵慧琴脸都白了,不是庄文雅她可以接受,可为什么是闻春娇的女儿?简绥绥长得一脸祸水样,一看就没什么福气,哪有她家闺女看着可人?
叶家人是不是被下降头了,怎么一个个都中了简绥绥的毒?
简绥绥跟陈道长一起走出了叶家,俩人一路无言,路边枯木苍白,风声呼啸,简绥绥歪着头,笑意盈盈,如冬日可爱。
她肉乎乎的手指扯着他的衣角,笑眯眯道:“陈道长,谢谢你呦,比心!!!”
陈道长哆嗦了一下,哼道:“以后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小小年纪怪可怕的!”
简绥绥眨眨眼,水灵灵的眼中满是无辜,软声道:
“人家用什么眼神看你了?人家就是冲你笑了笑,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
陈道长就受不了她这样,他挥挥衣袖,哼道:“也对,反正你的存在本身就够奇怪了。”
简绥绥眯着眼,只觉得陈道长实在是有意思,与“仙风道骨”不沾边就算了,说话做事也着实真实,竟然能看出她的不寻常,她拉着他笑:“道长,那你说说我还能回去吗?”
陈道长一滞,撒腿就跑。
简绥绥被拉着像个身体小挂件,差点被带飞了,“道长你慢点!我还拉着你呢!”
陈道长停下一些,气呼呼道:“你又想套我话,我告诉你,你什么时候来不受你控制,同样的,你在这多久,会不会走,什么时候走,这都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只能说,既来之则安之。”
说完,挥挥衣袖跑了,就跟后面有恶鬼追他似的。
简绥绥笑容浅浅,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这个陈道长还怪有意思的,一看到就忍不住想逗一逗。
她转头往大蘑菇家走,一路上蹦蹦跳跳心情很不错。
奇怪的是,今天大蘑菇竟然不在,真是媳了。
她若有所思,正要走,忽然听到巷子里传来一阵呜咽声,简绥绥蹙眉,快步走去,刚到那,便听到砰的一声!
是鞭炮爆炸的声音,她脚步加快,穿着黄色棉衣的大蘑菇从对面跑来,见了她,弯腰缩在她怀里,浑身颤抖,“绥绥,有人要扒香蕉的皮,香蕉不给扒皮,他就掐我,呜呜呜呜,香蕉好可怜,被掐烂了……”
简绥绥蹙眉跑过去,倒在地上的男人穿着破旧,面色苍白,满头冷汗,极其痛苦地捂着下面。
这男人她认识,是村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光棍,平常无所事事,吃喝嫖赌,每天去各家矿上骗吃骗喝,无赖一个!
简绥绥冷冷一笑,她前世在孤儿院就经常遇到这种事,总有一些垃圾想欺负她们。
她不是脱了他们的裤子,让蜜蜂蜇他们下面,就是用钢针戳穿,要么像鸡蛋落地那般,把蛋打碎,对付这种垃圾,她可有经验呢。
脚步声传来,身穿单衣的裴寒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身后。
他面色骤冷,双眸布满寒意,简绥绥毫不怀疑,要是给他一把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戳进这男人的心脏。
这样的裴寒太可怕了,虽然就是个孝,可他眼里的杀意不是假的。
“又是你。”裴寒微抿唇角,溢出一丝冷笑,那男人往后退了退,简绥绥这才发现他身底下的干草上都是血。
“不,我什么都没做,是她伤了我,我要去告她!”男人慌张道。
简绥绥抿唇笑得一派天真:“叔叔,别说她只是伤了你,就是杀了你她也不用负责任的哦,神经病杀人是不犯法的啦!”
男人一愣,慌张惊惧地往后退,裴寒冷冷溢出笑意,他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直至走到男人面前。
这次换简绥绥被吓得不轻。
反派大哥,咱有话好说啊!
咱们伤人是一回事,可要是伤人被人拿到证据那可得不偿失,她不希望裴寒被卷进去,可裴寒的脸色好吓人啊,反派的气势为什么这么强呢?
呜呜呜呜,小心脏跳的好快,怕怕的。
眼见裴寒真能杀了他,简绥绥赶紧拦腰抱住他,像树袋熊一样,手脚都扒住他,强行撒娇:“裴寒哥哥,绥绥怕,我们回去好吗?”
裴寒冷瞥她一眼,“放开!我要杀了他!”
“不松!就是不松!”简绥绥声音放软,手臂搂着他的胳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无助地盯着他,“哥哥,哥哥,不要杀人,绥绥害怕,带绥绥回去好吗?”
裴寒闭了闭眼,胸中怒意翻滚,忽而,一阵风刮过,一股甜腻伴随着奶香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是她身上的味道,她总是冲他笑,笑得又甜又软,可爱无双,偶尔打小主意时,眉间泛着机灵,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
他好像把她吓到了,她那般天真稚嫩,柔和纯善,他不该在她面前露出本性的。
睁开眼,小姑娘头顶的小揪揪不知何时散开,细软的头发贴着她软嫩的脸颊,衬得她本就不大的小脸,更为精致羸弱,眼角那颗泪痣在阳光下十分明显,像是用浅色的墨汁点的一样。
她鼓着嘴,软软撒娇,灵动的大眼里满是祈求,“裴寒哥哥,我们回家好吗?绥绥的辫子散了,要裴寒哥哥扎辫子,扎上次那种可爱的丸子头。”
裴寒严重寒雾散去,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好,给你扎丸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