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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颔首,轻声喊道:“外公,外婆,”她欠身行礼,“慢走。”
两位老人脚步停下。。。
孟满慈眼泪一下就冲出来了,不想给孩子看见,她忍着没回头。
老爷子回头了,摆摆手:“你进去吧,我们走了。”
徐檀兮颔首,但没有进去,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等下了楼,孟满慈才拿出帕子抹眼泪:“徐家小姐把她教得很好。”
婉婉有仪,举止大方,有林下之风。
徐叔澜一定是位通透又有风骨的女子。
“是好事,你哭什么。”洪正则抱着半串香蕉,对抹泪的孟满慈说,“你可别在杳杳跟前哭。”
孟满慈红着眼睛瞥了他一眼:“还用你说。”
洪正则回头瞅了瞅,也不知道瞅什么,瞅完整个人神采飞扬,嘴里哼起来:“我是一个兵,爱国爱人民,革命战争考验了我,立场更坚定,嘿YY!枪杆握得紧……”
这老头,心情好的时候就爱哼这几句。
病房里,徐檀兮已经换好出门的衣服了,戎黎在帮戎关关收拾书包。
徐檀兮和戎关关一大一小坐在病床上等,他把画本和水彩笔乱七八糟地塞进儿童书包里。
“先生。”
戎黎回头:“嗯。”
徐檀兮笑吟吟地说:“我很开心。”
眉眼都是弯弯的,她很多天没这样笑过了。
戎关关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关关也很开心。”
徐檀兮乖巧地坐着,因为心情好,晃悠着腿:“外婆做的菜很好吃。”
戎关关也晃悠腿:“关关也觉得好吃。”
一大一小两只都在笑,暖得像两个小太阳。
大的说:“我喜欢我的家人们。”
小的跟着说:“关关也喜欢。”
戎黎走过去,用手掌盖住戎关关的眼睛,他弯下腰,亲了亲徐檀兮的脸:“我也喜欢。”
徐檀兮眼睛笑成了月牙:“我喜欢他们都开始叫我杳杳。”
戎关关推开哥哥的手:“我喜欢排骨!”
戎黎又盖住孝子的眼睛,去亲心爱的姑娘:“我喜欢你外婆给我夹的鱼。”
春天的太阳太暖了,像家人的手掌。
戎黎带徐檀兮去心理医生那里之前,先去了程及店里。戎关关背着恐龙小书包,跟着哥哥嫂嫂。
店里没客人,王小单在玩游戏,听见开门的风铃声抬了头:“戎哥,嫂子。”
戎黎用脚抵着门,让徐檀兮和戎关关先进去,门口的风铃挂得很高,徐檀兮站直了也碰不到,戎黎还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护在她头顶。
徐檀兮牵着戎关关进去了:“店里忙吗?”
王小单说:“不忙。”他继续打游戏。
程及开店就是开着玩的,没认真选址,这一带的客流不多,程及亏不亏不知道,付了高额店租的戎黎亏了很多。
戎黎去拿了两个甜品,一个给了戎关关:“你上楼,去程及那里。”
“哦。”戎关关挥挥手,“哥哥嫂嫂再见。”
哥哥没理。
只有嫂嫂会回应他:“关关再见。”
戎关关端着个甜品噔噔噔地上楼了。
戎黎拎了个甜品,牵着徐檀兮走了。
“程及叔叔。”
“程及叔叔。”
戎关关蹦跶着就上来了:“戎关关来了!”
程及原本在睡觉,瞬间被吵醒,他外套脱了放在一边,身上就穿了件黑色衬衫,领口一颗扣子没扣,耳后那个火焰状的纹身沿着脖子往下延伸,耳钉只戴了一只,也是黑色的,他抓了抓头发,看那一团:“谁送你来的?”
戎关关把书包放下,找地方坐:“我哥哥。”
放下孩子就走?
程及扯了扯领口,气不顺:“他人呢?”
戎关关拆了甜品,吃了好大一口,鼓着腮帮子说:“楼下。”
程及起身下楼了。
楼下没别人。
他问王小单:“戎黎人呢?”
王小单说:“走了。”
程及推门出去,头顶能碰到门口挂的风铃,他路过时,风铃被撞得叮当脆响。
出去之后,程及就看见个开远了的车影。
这戎黎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程及笑骂了句:“狗东西。”
他回了二楼。
戎关关蹲在沙发和茶几中间,在吃甜品。程及想着要不要把这小胖墩扔出去?他可都放话了,再帮戎黎带娃就是孙子。
戎关关的脑袋瓜抬起来,嘴角沾到了奶油:“程及叔叔,你吃不吃?”
程及抽了两张纸,捏成一团丢给他:“自己吃吧。”
“好的。”
戎关关用纸擦了擦嘴,继续吃他的。
程及坐下:“我跟你哥差不多大,你干嘛喊我叔?”
戎关关把甜品上面的樱桃舀下来一口吃掉:“因为你以前的头发是白的。”
程及拨弄了两下他前阵子刚染的栗色短发:“那是染的。”
戎关关第一次见程及的时候,程及染了个奶奶灰。
不过没多久,他就换发色了。
戎关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头发搞成五颜六色,懵懵的表情:“程及叔叔,你是想要我叫你哥哥吗?”
程及腿往前一伸,背往后靠,很大爷的坐姿:“叫爷爷吧。”他心情大好,“那样你哥就是我孙子了。”
拥有幼儿园文凭的戎关关:“你是在骂我哥哥吗?”
“不是。”
“你是。”
“不是。”
“是。”
“……”
现在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这么难骗?
行吧。
程及笑得像个坏叔叔:“不叫扔你出去。”
戎关关把最后一口甜品吃掉:“我自己下去。”他要去找吃的。
他勇敢地站起来——
“哎呀。”他动不了了,“程及叔叔,我卡住了,你快拉我一把。”
“……”
徐檀兮最近的睡眠质量不太好,每次治疗结束后,黄文珊都会想办法让她睡一觉。
她又梦到了,西丘的小女妖。
她没有名字,她是一只白灵猫,百里山峦的小妖们都叫她小白。小白有个最好的朋友叫汹,汹是一只没有一根杂毛的折耳猫。
小白又来汹这里数落村里那个教书的书生了。
“你不知道他多讨厌,每次都赶我走,还不让我去学堂,说我教坏孝子,我哪里教坏他们了,我只教他们爬了树掏了鸟窝。”
哼!
小白嘴里叼了根草,她气呼呼地把草咬碎:“我给他暖被窝,他还嫌我掉毛!”
“掉毛怎么了?他自己不掉吗?臭狐狸!”
好气!
“他真是太讨厌了!”
汹趴在太阳底下,懒洋洋地摇着猫尾巴,恹恹地接腔:“哦,他太讨厌了。”
小白坐在树上,裙子底下两条腿晃拔,风吹得她好舒服,她两个耳朵露出来,耸啊耸。
小白叹了叹气:“可他也好厉害。”
太阳从树缝里漏出来,风吹动叶子,漏下来的斑驳也跟着晃悠。
她伸手去抓,抓住了一把光:“他读过好多书,他还会作诗,还会画画,还会修房顶,还会给小马接生。”
她突然笑起来,咯咯咯地笑:“以后我给他生的悬狸崽也会这么厉害,嘻嘻。”
汹不说话,用爪子刨土。
太阳突然被一团乌黑遮住。
树上的小女妖抬头:“咦,天怎么黑了?”
汹说:“是伏羲河里的河妖上来吃孝了。”汹钻到它的窝里去,它的窝在一个洞里,“小白,你快躲到窝里来,不然风会把你卷走的。”
她幻成原形,跳下了树,团成一团窝在汹旁边:“伏羲河真的有吃人的妖怪吗?”
“对啊,我以前听山里的大妖说,伏羲河里的食人怪法力高强,连天光上的神明都收不住他。”
小白摇摇尾巴。
天暗了一阵,远处忽然有火光。
小白探头去看:“怎么起火了?”它幻成人形,跑到洞口张望,“那好像是学堂的方向。”
突然想到什么,她拔腿就跑。
汹喊她:“小白,你去哪?”
她回头:“我要去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