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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说啊小兄弟,你去北安跑业务那可得多长个心眼儿,那边的人可坏着呢。”
“你别看那地方看着挺富裕,你们外地人不知道,其实真不咋地。”
“主要还是当地那些人不行,那边的人抠门贪财又爱给别人使坏,个顶个脏心烂肺…”
虽然这辆面包车改装的出租车不是什么正经出租,司机也不算是什么正经司机,但他也和其他大多数出租车司机一样,是个‘话唠’,自从我上车,他那嘴就没闭上过。
我一边听着,一边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却又呆着一丝陌生气息的风景。
越来越熟悉,是因为这车距离县城越来越近,那些建筑都还是我记忆里的样子,很亲切;觉得陌生则是因为…我已经太多年没在这个季节回过老家了。
往年都是过年时才回来,从第一年离开老家去首都闯荡开始,关于故土的记忆,渐渐的就只剩冬天了。
干旱的北方内陆平原不常下雪,偶尔银装素裹却也不会持续太久,更多的,只是一片光秃秃。
光秃秃的树干,光秃秃的野外,光秃秃的街道。
而现在,身在四月中旬,所有的树木都繁茂着生机勃勃的绿色,到处飘荡着鸟语花香,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情形,原来故乡…这么美啊…
“话说回来,酗子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这北安现在正在搞那个什么樱花节,切,你看到没?这就叫没出息,有俩臭钱就不知道怎么得瑟了,愣是给县城里种满了从外面进口的樱花树,每年一到这会儿啊…倒也不难看,这咱不瞎说,酗子你也知道,老哥我是个实在人,咱有一说一…”
樱花节…是啊,智能手机普及以后,每年一到这个季节,父亲总是会在朋友圈晒一晒故乡遍布大街小巷盛开的樱花,还总是暗示我,想让我回来陪他们一起赏花。
奈何首都的生活节奏实在是太过紧张,我确实不敢因为这点小事耽误工作。
一晃至如今…要不要回来看樱花,我却已经没得选择了。
面包车驶上了绵延一公里的北河大桥,我朝窗外望去,桥下倒是和记忆里差不多。
除了多了点野草外,还是和这十来年一样,干旱的河床,看不出一丝有过河流的痕迹,真不知道父亲说的他小时候经常在北河泳游那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面包车越过环城路,终于真正进入了北安范围。
“师傅,前面路口咱们左转。”
我跟司机说了一声,司机说道:“好嘞,您掏钱了,您说咋走咱就咋走…不过酗子,那边可没招待所啊,你…哦!你是想先去看樱花是吧?有脑子有脑子,得嘞,咱走着!”
面包车继续前行,我给父亲发了条微信,收起手机,静静的看了会儿眼前的道路,说道:“这个路口咱右拐。”
“哎哟,这多少有点偏了,您…”
司机的语气好像少了点一开始的慷慨激昂,但我什么都没多说,只叮嘱他照我说的开就行。
在我的指挥下又拐过两个路口后,司机已经不说话了,表情中也多了一丝紧张。
终于拐过最后一个路口,一条悠长的街道出现在我眼前,形成这街道的,是两排整齐的‘别墅’。
说是别墅,其实就是二层小楼带个小院,这也是拆迁的结果。
但最先抓住我眼球的,却还是道路两旁那两排沿街盛开的樱花。
一瞬间我便屏住了呼吸,不得不说,真美,美到让我有些后悔自己回来晚了。
单凭这美景,我都该早几年就回来的。
不远处的一颗樱花树下,站着一个光膀子的壮汉,看着这壮汉,我不由得眼眶有些发热…
面包车一直开到壮汉身边,我叫停司机,下车和壮汉对视几秒,深情叫道:“爸…”
父亲咧嘴一笑道:“小兔崽子…回来就好…”
父爱总是如此,无需多言。
我偷瞄了一眼司机,司机的表情已经没法看了。
副驾驶的门我一直没关,和父亲对立片刻,我装作恍然大悟般,边掏兜边说:“对了,爸你等会儿啊,我给司机师傅车钱,人家大老远把我送回咱们家也怪辛苦的,一路上这也没少夸咱们北安,我先把车钱给人家,师傅,一共是三…”
“三块!对,就是三块!”
司机突然大声重新报了价,我故作迷茫的“啊?”了一声,司机毫不犹豫的接着说道:“这小兄弟真是的,我路上不是说了嘛?北安人都是咱自己人!附近谁不知道北安全是大好人?来,扫码还是现金,说好了三块就三块啊!多给一块钱就是瞧不起你老哥哥我!”
“得嘞,老哥哥您收着。”
我掏出三枚一元硬币,一个一个的交到了司机手里。
司机借过硬币道了声谢,关上车门一秒没多耽误,风驰电掣的就离开了我的视线。
面包车带起的气流惊落片片樱花,煞是凄美。
“这黑车司机本来打算宰你多少钱啊?咋吓成这孙子样?”
父亲一眼就看明白发生了什么,我打着哈哈道:“啊?不是三块吗?哈哈…”
父亲撇撇嘴道:“哎,也不知道你这股‘傻好心’是跟谁那儿遗传的,要不是看你长的跟老子一样帅,我都要怀疑你妈年轻时的作风问题…咳咳…”
说着话父亲又咳嗽了几声,我有点担心的问道:“爸,你咋老咳嗽?多注意身体啊。”
父亲无所谓的说:“没事儿,就是季节性流感,最近几年村里好多人都这样,每年到这花开的时候都得感冒一波,等这花谢了就好了,走了,回家!”
“哎,回家!”
我颇有感触的应了一声,迈步便和父亲往家走。
忽然,一个奇怪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是我小时候经常听到,但已经很多年没听过的声音。
“哒…哒…”两块竹板有节奏的缓慢敲击着,这是村里那个算命瞎子的标志,有这声音,就说明是他来了。
果然,我一回头,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上世纪七十年代的造型,左手一根细长竹竿,右手两个竹板,肩膀上斜挎着一个颇有年代感的黑色大皮包。
我知道,那皮包里装着许多很神奇的东西,那都是他用来给人算命的道具。
正午斑驳的阳光透过樱花树的缝隙,星星点点散落在他缓缓前行的身上,不知怎的,这副画面竟然让我产生了一丝挺阴森的感觉,甚至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这大爷…还活着呢?他得有两百岁了吧?”我开了句玩笑,试图缓解一下身上那种莫名的不适感。
说完一扭头,却发现父亲的表情很不正常,我刚想问父亲是怎么了?父亲却盯着那个算命瞎子忽然开口说道:“这瞎子…不是已经死了吗?”